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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花事了 ...

  •   已是,春事将尽的时节了。
      群花尽谢,庭院里退去姹紫嫣红的娇艳,初显青葱之时,不二方才注意到,池塘一侧的石灯笼下往年长着一丛蔷薇的地方,不知何时变作了一株荼蘼。虽只是小小一丛,却攀着石灯笼的柱子开得热烈,白花莹润,芳香袭人。在满院葱郁植木映衬之下,犹显清丽,当真不负荼蘼韶华极盛之名。
      “春光未肯收心去,却在荼蘼细影中。”
      不二似是感叹般的轻笑着摇了摇头,长袖一挥,几只长杆凭空出现在荼蘼花旁,自动搭成一个简单的花架,将攀附在石柱上的花枝移了过来。

      “今朝有幸,能否饮上一杯荼蘼酒?”
      身后传来许久未见的熟悉声音,不二闻言即笑意盈眉,转过身去:“小景难得有此雅兴,我岂能不应?”
      说话之人正是前些日子前去嵯峨野的迹部。虽是千里而归,大爷依旧是华丽耀眼,毫无风尘困顿模样。原先一直郁结在眉间的困惑亦已消除殆尽,比之从前又多了层凝练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直是丰采夺人,莫敢逼视。看得刚睡懒觉起来的菊丸咋舌不已,直呼小景越发要被旁人当做神仙了。
      三人说笑间,不二已在廊下备好酒席,取过式神奉上的酒坛,才启开封蜡,已是异香满院。等分别倒入三只酒盏中,芬芳四溢,直是酒未醉人人已醉了。
      菊丸深深吸了几口气,感叹道:“这就是荼蘼酒吗?难怪连小景都要说有幸……”
      不二微笑摇头:“未到火候。”
      说罢并指默念,荼蘼花架上慢慢显出若有若无的窈窕女子身形,身着白衣,周身笼着淡淡的光芒,俯首向着不二施礼:
      “谢大人赠架之恩,使我有所依。微浅心意,还请笑纳。”
      话音落下,那女子化作纷纷的荼蘼花瓣,如一阵微风般翻卷而来,落入三人酒杯之中,一时之间,酒香闻来正如荼蘼花香,几乎难以分辨。

      “这才是真正的荼蘼酒。此酒是加入了一种叫做木香的香料研磨成的细末,而后密封制成,饮时再在酒面上洒满荼蘼花瓣,奇香醉人。乃是唐国传来的制酒之法,清雅之至。
      数年前我和小景曾偷制此酒,饮完大醉,醒来后被手冢罚关了三天禁闭。然而此酒滋味之美,至今难忘啊。”
      不二举杯,向着那一丛荼蘼花微笑示意:“白蔓君,有劳。”而后看着目瞪口呆的菊丸:“不尝尝么,英二?”
      “……这酒是,不是,那个花瓣……不对,那,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英二一直都不知道么?哦,对了,英二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二脸上略略显出惊讶的神色,看在菊丸眼中全然是恶趣味——不动声色的捉弄人什么的,可没有人比不二更拿手了。
      不二笑眯眯的解释道:“凡我宅中生灵,乃至虫草木石,皆有意识,得我咒令便能幻人形。英二初次来这里时在门口自言自语,就是住在门庭的云雀君告诉我的哦。”
      “云雀……就是门檐下的那只小黄雀?”
      “正是。”
      “……那他们为什么不一直化作人形?”
      “嘛,那是因为原身易于修行啊。”
      “呃……”
      菊丸哑口无言,忽然有些惭愧,说起来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好好修行过了?作为平安京第一阴阳师的式神,是不是太失职了?不过,不二好像也从来没让他做过什么很难的事情……不行不行,不能因为不二不要求自己就松懈下来,这样的自己还怎么保护不二子呢?猫咪酱走了,自己的责任重大啊!
      不二心满意足的看着菊丸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一旁的迹部摇头叹道:“你总是这么爱捉弄人,我原想有那个一板一眼的家伙在,你还能改改性子,现在看看,只怕都是他惯出来的。”
      不二望了迹部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却只是低头抿了口酒,浅笑不语。
      迹部也是一声轻笑,道:“有话直说便是,你是想说,若是以往的我,看到你待这些弱小妖物如此,必会不屑一顾大加责备,为何如今却不置一词,可是?”
      “呵呵,的确是什么也瞒不过小景,今日变化,该是与心境有关吧?”
      迹部眼神一定,道:“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我还要去一次比睿山,最后的谜团,只有在那里解开了。周助,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忍足传了消息给我,说他查到手冢似乎也常在比睿山一带出现。如何,你可要去?”
      “小景,你觉得,现在的平安京,能让我离开么?”
      “我可以替你……”
      “不,一直以来,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小景很想快点找出自己记忆的真相吧?却还特意回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守护。
      小景,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迹部静静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修眉舒展,眼神竟是罕见的柔和,似乎还略带了一丝伤感,却转瞬即逝:“这样,我就放心了。”他站起身来,大步走下长廊:“已经喝到了如此好酒,本大爷还有什么牵挂?”
      不二微扬起嘴角:“快去吧……其实小景也挂念着忍足君,想早点见到他吧~”
      迹部微微顿了一下步子,只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终于从自己的碎碎念中醒过来的菊丸忙抬起头,就只看见一抹华丽丽的身影转出门去不见了,按理说这背影也是常见的,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惶惶然,凭白无故,居然有种一别永别的错觉。
      “呐,不二子,小景怎么刚回来就又走,这次又不知道要多久呢……”
      不二低头饮尽了杯中的残酒,垂下的眼眸看不清情绪,淡淡回道:
      “是啊,不知道呢……”

      比睿山位于平安京东北隅,北衔比良山,南接滋贺山。自古便被奉为镇护京师的圣山。曾摹仿唐国之名山,别称天台山。延历七年由最澄大师始创一乘止观院,奉药师如来为本尊。嵯峨天皇时,蒙赐号“延历寺”,一向以镇护王城而备受尊重。
      作为佛院圣地,此山风景比之别处更多一份清幽宁远,一草一木如栖神明,花香鸟鸣如聆清音。
      迹部立于山前,望着蜿蜒而上的山路渐渐隐没在一片葱郁之中,默立了半响,方才举步向前,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随着话音,前方的山道上渐显出一个青衣长衫的清秀男子身形,神情淡漠,整个人看上去竟是缥缈的,与这比睿山倒是分外相合。
      迹部微微打量了他一眼:“哦……是山中的祠神?前来何事?”
      那男子看着迹部,神情略略有些复杂,淡淡道:“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你……迹部景吾,你居然成为了阴阳师,真是造化弄人。”
      迹部哈哈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却冷如寒冰:“如你这般故弄玄虚,话里有话的家伙,我这一路上遇得多了。本大爷没有耐心,聪明的话,就自己主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啊嗯?”
      他严厉的时候,声音里是与生俱来的威仪与震慑,寻常人根本不敢与之对峙。那男子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只有这脾性没变。虽然你已不记得我,好歹也曾旧识,不必如此剑拔弩张。你过去的事情,最清楚的人难道不是忍足吗?又何必独自这般费心追寻?”
      “哼,谁知道那家伙在躲什么!”
      “他是去追手冢君了。我前来见你,是为了告知你此事,以免你再做徒劳奔波。”
      “忍足……怎么找到手冢那家伙的?”
      “他是狼族之王,寻找妖类自然易如反掌。更何况,手冢君前去的地方,与你们也有关系吧。”
      迹部不觉有些头痛:“手冢那家伙,到底在这个地方干什么!你又怎会认得他?”
      “数年前,令师曾带他来延历寺举行祭祀,当时见过一面,是以后来他化为黑猫前来山中修炼,我也认得。不管怎说,手冢君带回了我的弟弟淳,免他被封印受操纵之苦,于我有恩,与他相关之事,我也定会尽我所能相助。
      手冢君上次带着淳一同归来,说过要在山中静修,要想明白一些事情。前几日本是向我告辞要离开此地,却听到淳说起了山中所谓妖桥的流言……”

      “翻过这座山,对面的山脚下,原来有一座村庄。
      那个村子很偏僻,出山的道路只有一个,还得渡过一条汹涌的河流。可是水流太险恶,根本无法行驶渡船,就算建了桥,也往往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湍急的水流冲垮。
      就这样年复一年,后来,本来就很贫瘠的村子已经无力再建桥,村子里的很多人也都在桥塌掉之前走掉了。
      最后一次,如果再不能修出一座坚固的桥来,这个村子,恐怕就只能慢慢的衰亡掉了。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请来了一位阴阳师,他说,这条河里杀伐之气太重,只有有人柱的桥才能镇住怨气。”

      “人柱?”
      “啊……是很久远的一种术,就是把人作为祭献埋在桥梁水坝之类的建筑里,那个建筑就会因为人的献祭而非常稳固。
      后来,村子决定最后一次建桥,建一座有人柱的桥。
      可是,选谁做人柱好呢?
      当时,村子里有两个孤儿,是兄妹俩,哥哥出家在这山上的延历寺当了和尚,除了每月定时送些食物之外,极少回家。而比睿山是禁止女众上山的,妹妹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于是有人就说了,选身为佛门弟子的哥哥做人柱吧,佛门的念力,或许能更好的镇住河中的怨气呢。
      那时妹妹却站出来说:请不要伤害哥哥,把我作为祭品,埋在桥里吧。
      大家都同意了。
      那个小女孩,虽然是孤儿,却很乖巧可爱,村里的老人都很喜欢她。可是,就算再喜欢,也还是抵不过自己要活下去的愿望。
      她在哥哥毫不知情的时候,被作为人柱,埋进了新建的桥里。
      可怜的哥哥回家以后,不见了妹妹,发疯一样找遍了村子周围所有的山林,村人不敢告诉他真相,就说他的妹妹是遇到了神隐,在山林里被妖怪抓走了。
      可是哥哥不死心,他就是相信自己的妹妹一定会回来的。为了让妹妹回来的时候能顺顺利利的,他不再回寺院了,干脆就住在了桥边,每天把桥加固一点,再加固一点。
      一直到他老了,死了。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化成了鬼魂。每天像对着最心爱的情人一样看顾着这座桥,却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实就在桥里面。
      几十年,几百年,一如既往的守护着那座桥。
      这座山里的妖怪,都知道这件事,为兄妹二人的情谊感动,都没去惊扰那座村子。但是不知为何,那座桥虽然很坚固,夜里行走在桥上的人,却常常无缘无故落入水中,或是走了整整一夜,都走不出那座桥,到了第二天,整个人都神志不清,大病数日。
      这个样子的桥没法再过人,这个村子,最终还是渐渐的衰落,消亡了。
      天意如此,或许终究是人力无法挽回的事情。”

      迹部默默地听着他说完,稍稍带着些沉思的语气问道:“那些怪事,是那个哥哥死后才发生的吧?”
      男子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正是……或许是因为哥哥的离去,被封在桥里的妹妹不愿再护佑这个村子了吧。”
      迹部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又问道:“从这里去到那座桥,需要多久?”
      “快的话,一日即可。算起来,手冢君应该已经到了吧。”

      这个季节雨水很充足,涨了水的的河流带着从高峰悬崖上奔腾而下的气势一泻千里,汹涌的水流拍击着两岸已经被冲的光秃秃的樵石,翻起的大浪甚至能碰到桥底。黑水滔滔,发出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厮杀呐喊般的声响。
      河上有一座石桥,看上去并不算大,只能并排走过两架牛车,桥底被浪花经年累月的冲刷已经变成了黑色,可是,却没有给人一点儿不牢固的感觉,桥面平整,毫无破损,就像是一直以来在被人精心修缮着。只是在岸边看着,就觉得那石桥似乎有生命一般,有种岿然不动的气魄,连带着觉得澎湃的河水也不再可怕了。

      身着黑衣的男子负手站在桥边,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空无一人的桥面,唯有目光略带了一丝怜悯:“这便是人柱之力么……佛门圣地,却有如此之事。”
      他跨步迈上桥去,慢慢地走着。
      明明不长的桥梁,却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迎面走近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僧人,个子极高,穿着黄色的常服,手持佛珠,向黑衣男子鞠了一躬,问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施主,可曾见到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她叫千岁美由纪,喜欢把头发扎起来,看上去像个男孩子,但是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
      黑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啰啰嗦嗦的年轻僧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敢问法师法号?”
      那年轻的僧人一怔,似是从未被人这样问过,过了半响才迟疑道:“啊,小僧,小僧法号宝寺。”
      “法师所要找的女孩子,可是法师的亲人?”
      “啊,没错,是我的妹妹,总是淘气乱跑,叫人担心……”
      “令妹名为千岁美由纪,想必法师的俗世之名,也是千岁了。”
      “正是,小僧皈依佛门之前的名字,唤作千岁千里。”
      黑衣男子问了这几个问题,便不再说话,年轻僧人略略有些焦急,又追问道:“不知施主可曾见到过我妹妹?打扮得有点像个男孩子……”
      “令妹究竟身在何处,难道法师真的不知道?”黑衣男子淡淡的看着年轻僧人的脸,见他闻言显出一脸诧异迷茫的神色,接着道:“如果我说未曾见过令妹,是否会像以前那些桥上的路人一样,被法师扔下桥去?”
      年轻的僧人似是有些恍惚,一直低垂着头,却听到了“未曾见过令妹”这句话,顿时怒火喷发,猛地抬起头来,双目血红,额头上慢慢长出两只小小的犄角来,面目也变得狰狞。
      “你骗我!你们明明都知道美由纪在哪里!所有害死了美由纪的人都该死!”
      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只是疯狂地怒吼着,向着黑衣男子扑来。
      “已经生成了……”
      若再不加阻止,他就会变成般若——由怨恨的生魂所化的凶恶妖魔。
      它一直都在恨。
      那如地狱之火的赤红双眼永远藏在黑暗之中,伺机将所恨之人焚烧成班驳的焦土。
      黑衣男子微阖双目,双手结印,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已化作妖魔一般的僧人周身渐渐笼罩着一层黄色的光芒,他仿佛非常痛苦一般,从眼耳口鼻之中冒出缕缕黑色的烟气,不停地嘶吼挣扎着。

      “千岁千里!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黑衣男子忽然一声厉喝,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僧人好似蓦地被定住身形一样,一动不动。
      而后只听啪啪两声,僧人额角上伸出的犄角掉在了地上,又恢复了英俊的面容,只是神色惶然,好似方才从噩梦之中苏醒一般,呆呆做不得声。
      黑衣男子微微放缓了声调,听在耳中却仍旧令人无可违逆:“你已被心中的魔障掌控,丧失了心智。这么漫长的岁月,与其耽于悔恨,为何不静下心来,听听自己的妹妹想要传达给你的心意?你应该是知道一切的。”

      年轻的僧人怔怔的听着,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拼命地趴在桥上,像是要抱紧谁一样:
      “我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全部都知道啊!
      阴阳师是我找来的,我只是想让村子变得好起来,可是谁会想到!
      我知道美由纪要代替我成为人柱,我想把她救出来,可是……可是我,我害怕了,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竟然,连寺庙都不敢出,一直到村子里的桥修好了,我才敢回来……我,我连妹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美由纪,美由纪……对不起!
      是我太懦弱,是哥哥害了你!”

      “既然令妹是自愿代替你成为人柱,那又怎么会有怨念?使这座桥变成妖桥的,从来都不是令妹。而是你怀着恐惧懦弱之心苟活于世,引来的鬼魅魍魉。无爱之心无法度测爱人之心,因为它无法理解,爱人之心只是想让对方幸福,根本不会考虑自己。
      千岁千里,你还听不到令妹的声音吗?”
      黑衣男子说罢,一直伏在地上痛哭的僧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来,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轻抚脸颊,就像昔时可爱的少女温柔的小手。

      “哥哥,别难过,不要怪大家……我是自愿作为人柱被封进桥里的。
      我才不会自怨自艾,在桥里哭哭啼啼的……
      我会努力守护着大家,我会好好撑起这座桥的!
      因为我喜欢这个村子,就像我喜欢哥哥一样。
      所以,所以啊,哥哥……”
      风中夹杂着少女如银铃般的私语,如缠如绵。
      原本伏在地上的男子脸色亦渐渐变得平静,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化成一股飞烟,被风一吹,便消散无迹。少女温柔的话语,也不再响起,只剩下风声呜咽,涛声拍岸。
      四周模糊的景色也恢复了原样。
      黑衣男子站在桥的正中央,面前只剩下两个小小的犄角。

      “啪啪啪。”
      身后传来击掌声,回身看去,却是忍足斜倚在桥头,眼中是温雅中透着一丝戏谐的笑意:“大开眼界呀。手冢君处理这种事情,果然是与不二君不同,干净利落,雷厉风行。不过,未免少了些趣味呀。”
      见手冢君不理他,忍足走上前去,问:“执念消除,已转生去了吗?”
      手冢微一点头:“啊,和他的妹妹一起。”
      “那这里的事情就算了结了吧,手冢君接下来打算如何?”
      手冢略略看他一眼,并未回答。忍足轻笑一声:“和手冢君这样的人打交道,我还是有话直说的好。你妖化时失去的记忆,现在恢复了多少?”
      “全部。”
      忍足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不愧是手冢君。现在看来,也不需要我多什么事了吧。我只问你一句——还不回到不二君身边去吗?”
      手冢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还是那样清冷沉静:“对我来说,今后的余生将会是漫无止境。这世间的一切都终将会陈旧,腐朽,除了……不二。但是,现在并不是能够大意的时刻。”
      “既然如此,后会有期……你还是要回平安京的吧。我在这里等小景,很多的事情,也是该说清楚了。”
      忍足带着极其少见的略有些疲惫,却又释然的神情微笑着说,天色渐渐昏暗下去,愈加艳丽的夕阳穿透层林,映着他的笑容,令人动心的无限温柔。

      “微风过处有清香,知是荼蘼隔短墙。”
      夕阳西下,庭院里的植木,也都被染上温暖的色彩。白衣少年坐在廊前,手持酒盏,笑眯眯的看着犹在盛开的荼蘼花,一旁的菊丸支着手腕趴在矮几上,困惑的眨着眼:“不二子,你最近还真是喜欢念诗呢。”
      “三春过后诸芳尽,开到荼蘼花事了……春日将尽,想起一些旧事,略有些感怀罢了。”

      天意从来高难问,人力终有所不能及之处,就如这荼蘼花开,虽是韶华极盛,却也是花事已尽,之后就只有群芳凋谢了。
      呐……手冢,有些事情,只是凭着个人之力,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圆满呢。

      如果你愿意为了看到那韶华极盛的一刻,等过足够的时间,它一定有再开的时候。不二,只要全力以赴,没有所不能及。

      呵呵……
      还是觉得,只要和手冢在一起的话,什么样的地方都能到达。

      我愿意为之等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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