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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过度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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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师你来啦?蒲先生在上面等好久了。”杜枳念见陶斯言到来赶忙招呼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刚刚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陶斯言扯起一个笑容,“那我上去了。”
“噢,好。”
杜枳念望着陶斯言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也稍微晚来了些,可是附近的路都没有堵车啊?
在踏入那间教室前,陶斯言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本来就疼的腰这下变得更疼,再加上肚子疼、腿疼……那里也疼,陶斯言真不知道自己今天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最终他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推开门,“抱歉,久等了。”
“没事,你这是……”
蒲韵然探究的目光投过来,陶斯言有些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把谎言又解释了一遍。
不知道对方能信到什么程度,陶斯言只求蒲韵然不要揭穿他,他还要脸面,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被追问太多。
“坐吧。”陶斯言招呼道,“昨天你的线稿已经定好了,今天可以上色了。”
“好。”蒲韵然很听话地在画板前坐下。
但那个纤瘦的背影实在引他注目,陶斯言正在准备画具,动作比平时要慢上不少,他的思绪一团乱麻,因而也没有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做了一场再来的吧。
蒲韵然如是心想。
和杜枳念那种异性取向的小女孩不一样,蒲韵然在这方面的了解正经是足够的,不难分辨出此刻环绕在陶斯言身上的“虚”,完全不是生病那种。
斯言会做这种事?而且是在和自己见面之前?蒲韵然心中起疑,却到底不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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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陶斯言和蒲韵然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变得不太对劲。
在和陶斯言的这段关系中,我貌似逐渐丧失了游刃有余的感觉。
从前他听话,我也知道他听话,所以他做了什么我都无所谓,因为他最后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自从这个蒲韵然出现后,陶斯言就悄悄地变了。
说不清具体变化在哪,其实他也并没有忤逆我,大概只是自己的想法更多了些。
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尝不好,只是我不能接受让他这样的原因是有关爱情的方面。
陶斯言很容易被骗,一点好听的话可以将他哄的很开心,所以我一直用相反的方式让他认清事实;也可能是因为这样,他反倒越向往那些,在我眼里就越容易被骗走。
如果骗钱倒也罢了,我不是养不起他,比起这个我最怕的是他被骗心骗身。
说到这儿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好像还是下意识把他归在了自己的领地。
我没和他说过,那张所谓积累“嫖资”的银行卡,里面实际上都是我留给他的钱,因为我不确定郁家的那些财产,最终会分给他多少。
我个人一直觉得送佛送到西,郁家养了他这么多年,总不好真的在他独立后就一脚踢出去,财产这东西不说给他太多,总要有点才说得过去,但我不能确定我爸妈的想法。
万一他们二人态度突变,陶斯言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我不想看他变成那样,所以选择自己拿出来一部分钱先攒着。
只是不想用很温情的方式罢了。
我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
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快二十年,一点儿不关心的话很难做到,就算刻意回避也会止不住念着对方。
郁昀对待陶斯言,就是充满了矛盾。
不过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也有可能我爸妈依旧是那副偏心的模样,最后得不到多少的人反倒可能是我了,真到那个时候,那张卡里的钱就是我的备用资金。
总而言之,那里面的资金不是他的,就是我的。
仿佛我们真的已经融为了一体。
陶斯言晚上是自己回来的,彼时我刚好洗完澡,打算找几部电影将晚上的时间打发,然后就看到他摇摇晃晃地开门进来。
这一天下来一定不好受吧,我心想。
但是我并不想关心他,他既然敢和我说对蒲韵然产生了好感,就该预知到这个可能。
以往他都会和我打招呼,但今天没有,他直接回了卧室一头扎在床上。
我懒得理他,沉浸在电影中,看着看着我发现已经九点了,次卧那边竟然还没传来动静。
这是死了么?我顿时心想,纠结片刻后还是按下暂停键起身走过去。
卧室门没关,我看到他蜷缩着侧躺在床上,闭目皱眉,表情很不放松。
本来打算问问他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做点什么,结果一抬头就被让人不爽的东西碍了眼。
那束由蒲韵然送来的花,此刻正放在窗台上,像是一盏刺眼的灯,让我眼睛疼。
我平复的心情再度掀起波澜。
“残了?”我问,“不去洗澡打算躺一晚上?”
陶斯言缓缓睁开眼:“我肚子有点疼。”
“疼去吃药,去看医生,装死有用吗?”我又莫名变得恼怒起来。
“……我累了,过会儿再说吧。”他微弱应答。
我看他这样是真的来气。
明明都是自己选择的,现在又在这儿装可怜。
但今天我的心情很差,不想再吃他这一套,所以心一狠转身离开。
“那你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第二天我去见了舒凝,提起这件事,舒凝告诉我,蒲韵然很有可能是蒲竞冠的孩子。
蒲竞冠?这人在环宁可是有名了,我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全市最大的几家娱乐场所都是他的手笔,据说某个地下赌场也和他逃不了关系。
能混迹于这种地方的人必定不简单,那作为他儿子的蒲韵然就算再不沾染,又能纯良到哪里去?
舒凝见我脸色不好,问:“斯言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我冷笑:“何止。”
“他甚至都好感上了。”
舒凝显然很意外,“他对蒲韵然有好感了?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你想象不到的事多了。”我心如止水。
舒凝见我这幅态度,立马提醒道:“郁昀,你自己也是开酒吧的,应该知道这些地方的人最擅长什么。”
他顿了顿,很严肃地说:“花言巧语。”
“蒲韵然和蒲竞冠是不是一种人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会受到蒲竞冠的影响,说不定你们擅长的这些,蒲韵然也很擅长。”
我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他对陶斯言说了好听的话,那家伙太笨听不出来?”
“我可没有想表达后半句的意思。”舒凝笑笑,“他要是只说好听的话还好,万一在暗中拉踩你搅乱你们的关系呢?你觉得斯言能不能反应过来?”
我觉得他不能。
其实我也很清楚,我能对他为非作歹,也是仗着他对我的那份喜欢。
如果他不喜欢了,我也就没机会了。
实话实说,我还是第一次对我和陶斯言的关系产生了危机感。
可我又能用什么方式阻止?也花言巧语地宠着他?还是限制囚禁把人绑在身边?他敢想我都不敢做。
“……我没有想过他离开我的可能。”
“但这不是完全没有概率的。”舒凝说,“郁昀,我觉得你需要一点时间正视你们的关系。”
说的对,但是在那之前——
我还是因为陶斯言会被蒲韵然哄骗这件事感到极大的不爽。
我连续两天提前回家,但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我是故意堵着陶斯言。
所以他回来时,第一眼就看到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陶斯言今天穿了件松绿色的薄衬衫,下摆扎在黑色长裤里,背了个不大的斜挎包;今天天气有点热的,他这一身搭配的倒是正好。
“怎,怎么了?”他被我吓了一跳,直接开口问道。
我故意不说话,就只是盯着他。
“别这样……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好吗?”
陶斯言双手因紧张死死抓着包带,乞求地望着我,比起直接责骂,他向来更害怕未知。
“我想问你——蒲韵然说话是不是比我好听很多啊?”
陶斯言一愣:“什么意思?”
“回答啊。”我说,“不是你让我直说吗?”
他面露犹豫,“是,可是……”
“行了,我知道了。”
我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抱臂翘起腿,仿佛什么领导者般,“你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陶斯言很快领会到我的意思。
他有些难以置信:“现在?可是昨天才……”
有时候用沉默面对他真的是一个绝佳的办法,他会自己变得着急,“今,今天不要吧,我肚子真的很疼,让我休息一下。”
都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啊,我心想。
到底是哪步出了错,才让陶斯言逐渐脱离我的掌心的,我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我不理陶斯言,他就越发不知所措,声音甚至染上了哭腔:“求你了,我真的很难受,再让我休息一天,明天,明天不行吗?”
“你没有资格和我拉扯这些。”
在一片寂静中,我看到陶斯言咬紧下唇,欲哭无泪,最终他也只能闭上眼将背包拿下,衬衫扣子被一颗颗解开,他抬起头,惨然一笑道:
“求求你,轻一点儿。”
言多必失啊,陶斯言。
你还是学不会这一点。
越是向我要求,我就越会和你唱反调,这么多年来你还看不懂吗?那些用来讨好我父母的眼力见都跑去了哪里?
既然如此,你就继续承受这一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