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 第六章 ...
-
毒辣辣的日头照得人心慌,柳书逸额间渗出薄汗,小心揣摩着眼前之人的实力。
“纪兄这是何意?”
柳书逸语气已没了之前的平和,看着桑悯的眼神渐渐发冷,他身后随从的神色也是格外狠厉。
桑悯忽地扑哧一声,修长的手指点点右手边的桌面,言语间颇为无辜:“我只是想请柳兄喝酒,但柳兄步履匆匆,恐怕是喝不了这酒了。”
“呵,”柳书逸才不信他这鬼话,见其来者不善便不想纠缠下去,冷声道:“依柳某看,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少折腾浪费时辰了。纪兄,这酒柳某是喝不了了,不如说说你的来意吧。”
他刚说完,身后二人便离得更近了,外人看去竟像他们包围住桑悯一般。
可桑悯知道,他们二人武功高些的也只有那个叫燕叔的,年轻的那个下盘不稳,脚步虚浮,一看就武艺不精。
不过桑悯并不想同他们动手,只是柳书逸这个名字令他想起了前世。
前世江湖较大的势力虽还是那几个,但实力排名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本来应与今生一样,除武林盟主萧长风外,与蛊行教齐名的只有愁无涯。
永乐山庄平日喜欢蹦跶,但世人不常将他们放在眼里。
只因其庄主林无忧脑子有包,常干些让人无语发笑的糗事。
就拿蛊行教来说,一个刚成立不久、教众极度匮乏的教派,江湖中本没人当回事,偏偏林无忧他就觉得是个威胁。
整日上蹿下跳非说蛊行教是个练习邪术的魔教,教主岂能忍气吞声,一来二去两方关系愈发恶劣。
武林中有人觉得这样不甚稳妥,但也不大放在心上。
实在是两方实力不强,入不了那些人的眼,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才让蛊行教彻底声名大噪。
这些往事他是从师父口中听来,亦是江湖人人皆知的奇闻轶事。
那时他还小,对此记忆也不深刻,只依稀记得教主抢了林无忧的妻子,作了自己的教主夫人。
想起那位记忆中见过几面的夫人,那般容貌人品,怪不得林无忧会视教主为死敌。
自此以后,江湖上人人得知蛊行教,还因此引来不少教众。
之后蛊行教实力大增,永乐山庄再也不能威胁。而柳书逸此人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一局面。
据传此人来历不明,总有些奇思妙想。
无意落难被永乐山庄弟子救起,后经这名弟子向林无忧举荐,最后成为林无忧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前世剿灭蛊行教,就有他的一份。
桑悯对此人是又好奇又讨厌,前两世对此人是几次下手未果。
今生他没了斗志,不想要这人的性命,却也不想他为林无忧卖命。林无忧那人,实是个小人。
“唉,在下不是说了,只是觉得柳兄胆量非常,想与柳兄交个朋友。谁知柳兄竟对在下如此戒备,实在让人伤心。”
口中说着伤心,面上却毫无此意。柳书逸没想到此人如此难缠,也着实摸不清他真正的目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再有好脸色,只想迅速脱身赶往城外。
柳书逸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捂住口鼻假作咳嗽,借掩住的动作迅速从怀中掏出木罐,并给了燕叔一个眼神。
待燕叔点头,柳书逸便转过身体,面带笑容上前两步:“纪兄此言差矣,行走在外这心是要提起来的,何况我这一老一少。柳某与纪兄今日初次相识,难免防备。可纪兄确实坦荡,是柳某小人之心了。”
柳书逸慢步行至桌旁,单手端起酒碗,轻笑道:“这酒就当是赔罪之酒,纪兄不介意吧?”
“当然不。”
桑悯也倒了杯酒,与柳书逸碰过之后就率先喝下了酒。脆弱的喉结暴露眼前,燕叔刚想上前就被柳书逸眼神制止。
待桑悯放下酒碗的瞬间,柳书逸拔开木罐朝脸泼去。
与此同时,燕叔施以轻功转瞬来到二人身旁,十指弯曲向桑悯面门袭去。
木罐刚被拔开桑悯就闻到了呛鼻的味道,他立刻抄起桌上的酒坛挡在面前。
燕叔的手指戳破酒坛时,桑悯借机向后仰去,躲过致命一击后扫腿袭向燕叔小腿使其不稳。
燕叔左腿受击有些不稳,但他立即忍住疼痛回身反击。可惜他毕竟年纪大了,武功又不及桑悯,三两下回合便被击倒在地。
“燕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桑悯抽出匕首抵在燕叔喉结处,不阴不阳道:“看来今日这个朋友是交不成了,不如我们来聊点好玩的。”
银白匕首闪着寒芒,锋利的刀刃将颈肤压出一丝血痕。只要稍加施力,匕首就会割破燕叔的喉咙。
柳书逸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的鲁莽,若是燕叔因此枉送性命,他只怕要自责到死。
柳书逸哑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本不想与你们动手,哪知你们竟想取我性命。既如此,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手中的匕首又压近一分,刀刃已没进皮肤,千万颗血珠连成一条红色的线,紧紧系在柳书逸痛苦万分的心上。
燕叔对我忠心耿耿,我怎能连累于他?
柳书逸闭了闭眼睛,放弃心中最后一点挣扎,他很清楚选择并不在他这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世道向来如此。
“你问吧。”
日当正空时,城外一角落处悄悄支起个放粥的摊子。
原本神情呆滞的流民接二连三地爬了起来,有序地向摊子走去。
先是身强力壮的汉子,随后是妇孺,锅快见底时老人才缓慢走近。
这真是一副奇异的景象。
纪子清不是没见过饿到极致的人,在这样性命攸关的当口,每个人都在争夺活下去的机会。
可这些人不同,从他们身上纪子清感受一些异样的情绪。
是什么呢?
“这位大侠,您行行好,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脚下传来一道讨好的声音,打断了纪子清的思绪。
他低头望去,原是被他踩着的土匪头子。
这土匪头子长得一副憨厚相,心却比谁都黑。
昨夜便是他出主意如何将桑悯扮成的女子先辱后杀,还美名其曰劫富济贫,亏他们给自己脸上贴金。
纪子清恨透这类虚伪小人,收拾起他们来毫不手软。
“下次?被你们杀过的人也有下次吗?”
土匪头子听了很是心虚,但他并不想死,哭着辩解道:“大侠,我们也不想的,只是这世道艰难,我们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干的。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纪子清听了不为所动,脚下的动作又使劲了几分:“放不放过你们那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们,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如若不说,我保证你们会死得很痛苦。”
“这、这......”
土匪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原本就是普通百姓,凭着一颗熊心豹子胆才干起这谋财害命的生意。
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几个人顿时没了主意。几经犹豫后,终是那土匪头子松了口。
“大侠,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那人武艺高强,我们也是万不得已啊。”
“哦?”纪子清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武艺高强法?说来听听。”
土匪头子苦着脸回忆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遭了难逃过来的,哪知道官府不做人,不管我们死活。每日只给一碗薄粥,其余什么也没有。”
“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没办法才想着抢劫。原本那些来往商人只要吓吓都会以钱财了事,谁知道这个人是假商人真土匪。”
说着,在场几人都哭丧着脸,面色青白活像见了鬼。
想起当日那番情景,土匪头子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强忍惧意:“我们原本还有一个弟兄,人长得高大还有一把子好力气,全靠他才能吓唬住那些有钱人。”
“时间久了,城内很少有人出来,来的都是些侠士镖队,那我们哪敢劫。那日就他一个看着好欺负,虽然壮实,但看上去很老实。”
“而且他身后背着好大一个包袱,我们几个想着里头定有货物,哪里知道那不是货物而是铁锤!一锤子锤死了我们那个弟兄,不仅如此,他还要挟我们将抢来的财物都交给他,不然就要我们的命!”
纪子清摸摸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几名土匪小心翼翼拿余光瞄他,生怕对上眼神。
“大、大侠,我们全都交代完了,那我们......”
纪子清募地笑了,笑得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可你们妄图对我娘子行不轨之事,这笔帐还没算呢。”
“啊?”土匪头子顿时急了,“大侠我们可全都交代了,我们也不知那是您娘子啊!”
“非也非也,”纪子清举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话不能这么讲,咱们一码归一码。”
看着他弯起的嘴角,土匪头子心头涌上绝望,脑中只剩一句话。
完了,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城外聚集的人群忽然骚动。不论老少全都往城门口奔去,任凭门口士兵如何阻拦,这些人都不停下。就好似无知无觉,看不见那森然的长刀。
而地上的土匪却像是看到了希望,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纪子清猛然意识到,这事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真是可恨,你们不光害人性命,还惹出这样的事,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
纪子清气得浑身发抖,土匪头子却哈哈大笑,对人命毫不在意。
“闹出人命最好,闹大了官府才把我们当回事!他们都是自愿的,这样大家都会得救了!”
方才还害怕绝望的人,此刻就像是疯了般,眸中闪烁着癫狂。
纪子清见他们毫不知悔改,也发了狠:“你们伤人性命,还如此猖狂,简直死不足惜。你们不会以为那个人会来救你们吧?”
土匪头子像是被问住了,笑声猝然卡在喉中,眼神茫然不知所向。
“蠢货。”
这是他们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几人所犯的罪过早已不是他们几人的性命所能相抵的。
城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城墙上早已布满拿着弓箭的兵士,只要一声令下,万千箭雨便会从城墙上落下。
曾几何时,用来保护百姓的兵器,如今也对准了百姓。
纪子清解决完土匪几人,借着人群隐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