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雨祁楼》风汐舞

4、第 4 章

　　第一节
　　星期天，晚自习。
　　楼凡一进门便回到自己位置，习惯性的看向冬邑的位置。虽说冬邑走读，但是他还是来上晚自习。
　　空荡荡的，今晚没来么？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
　　上课铃声早已过去，仍然，冬邑的身影没有出现。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
　　几个神色慌张的学生冲进教室，双目圆瞪，略带血丝，语无伦次的叨念着：“不、不要去湖边…那…那有女人在哭！！不要去…不要去！”
　　楼凡一怔，女人哭？在学校湖边？
　　说明一下，这所学校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学校美其名曰曦颂湖，但学生们私下都送了它一个称呼为曦颂臭水坑，因为如果学校不换水的话湖就很招虫子，尤其到了夏天，在学校吝啬开空调时，虫子大军就会进攻教学楼搅得学生们苦不堪言，故由此得名。
　　旁边一个稍微清醒一点的同学看着大伙惊异的眼神，便解释道：“我们本来以为是哪个失恋的女生在哭，就没有太在意，可是…我们绕着曦颂水坑走了一圈，可那个哭声完全没有变化，就像跟着我们似的，但是除了我们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哭声！”
　　“一定是上次那个女鬼！”
　　“啊~~”有人尖叫了声。
　　寂静的学校一下炸开锅，是坚信无神论，还是相信有鬼怪，大家都各有各的看法。而这次的哭声连续几晚都有人听到。
　　而且，的确只要是晚上，在曦颂湖周围都可以听得很清楚，吓得大伙都不敢靠近那片臭水坑。
　　接着就有谣言出来，说有女生跳湖自杀，当然这个是没人相信了，因为那湖水深顶多过膝盖，淹死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有可能是被臭死。
　　而学校方给了解释说是气压的缘故，而导致出来的风声，过几天就会没事。但其实这几天根本就没风。

　　第二节
　　又是一个星期的开始，星期天晚自习，这天月光明媚，正好是十五。
　　“班长我出去下，等等就回来。”冬邑走到班长王垚面前敲了敲半睁半闭的班长，王垚还没睁眼就点点头：“你从前哪那么多规矩？去吧去吧！没见我好梦正酣！”
　　冬邑笑了下便离开教室，楼凡警觉的看看冬邑身影消失的方向，那是去曦颂湖的方向，难道…冬邑他真的……
　　楼凡这点猜得没错，冬邑去的正是曦颂湖，凭他的直觉这曦颂湖周围的确有鬼。

　　天空明净如洗，只有一轮孤月，月光略显殷红给这几日来无人靠近的曦颂湖平添几分诡谲。
　　冬邑凝神向湖边的小亭走去，那哭声果然犹如远处高楼上的歌声般空灵的笼罩在这片静谧的水面。
　　冬邑眉头紧锁，低声用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对着湖面道：“为什么你如此眷恋人间，而不去投胎？”
　　只见那湖面粼粼的月光满满凝聚成一袭白衣，长发如瀑布掩面的女鬼，双脚悬空向他飞来，一边用哀怨的声音，道：“你、看得见我？”
　　冬邑也不答她话，径自问：“为何不愿投胎？此处不是你这样的可以冤魂久留的地方！”
　　他很想告诉她，像她这样的冤魂遇上祁旭说不定就被镇压，但他又一想，祁旭应该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就没有提到这件事。
　　而那女鬼见她不住逼问自己，抬起头用没有眼白的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幽幽道：“我就是几个星期前那个死去的女生。”
　　冬邑思忖片刻，而女鬼接着道：“大家都说我是自杀，连警察都这么认为，学校为了自己声誉也这样告诉我母亲。可是……我根本不是自杀！我根本就不想死！都是那个女的，她为了她自己，害死了我！”
　　冬邑静静的看着她，冤魂是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死因，不愿投胎的多半是死于非命而产生怨气，而冥界向来不收冤魂，因为孟婆汤对冤魂不起作用，如果不是冤魂主动放弃或报了怨债，是不能进入冥界，轮回为人。
　　眼前这个女鬼就是因为被他人所杀，而且无法释怀，所以凝聚在此，无法进入冥界。
　　冬邑闭目而语：“你凭借什么报仇？”
　　依冬邑所见，这女鬼不过是个冤魂，既无与人对话的能力，更无杀人的力量，不要说报仇，自保都十分困难。留在此，必为其祸。
　　而那女鬼听到“报仇”二字如死灰的脸立即变得更加惨白：“凭什么？我区区一个冤魂何德何能可报我偿命之仇？我只得在这哭，杀不了她，我还害不了这所学校么？就我这天资，变厉鬼起码要十年！十年！，到时候就算我变了厉鬼杀了她，又有什么意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女鬼的声音渐渐凄凉变为凄厉，身上的怨气不由得也跟着变浓烈。
　　冬邑大惊，公然释放怨气被祁旭发现这女鬼还有命么！他伸出手在他面前一晃，立即吸收那股怨气。
　　那女鬼见他这个动作，失声道：“怨气吸附！？你、你是鬼王？”
　　面对这样远久的称呼，冬邑默然答道：“我很久没有当鬼王了，你不用这样称呼我。”
　　“不！您永远都是鬼王，您是我们的英雄。我今天能见到您……”那女魂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泣不成声，“求求您，帮我申冤罢！”
　　英雄？我哪配当什么英雄。我的事大家都不知道么？
　　冬邑闭上眼想起从前的往事。良久的沉默，才再度开口：“我不想再杀人了，你还是放下怨念投胎罢！”
　　这么多年来，他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远去的记忆，给人留下的永远只有那些叱咤风云的自己。那些伤疤却永远被光辉掩盖，被人遗忘。
　　“您就这样见死不救么？那些人类抛弃了我，为何连鬼王大人您也这般……”见他不愿帮自己，女魂显得更加绝望。
　　我又能救得了谁？想救的，最后不都是死了？冬邑在心中对着自己说。
　　风吹过来，圆月仍然是那么孤独，因为高处不胜寒。
　　“好罢。”冬邑回过头，“我答应帮你，但有个条件，如果我能说服她去自首，你就必须去投胎，无论法律是怎么判的。”
　　女魂的脸回复了神色：“谢谢…谢谢您！”
　　“别哭了，起来吧！”他伸出手拉起伏地痛哭的女魂，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再哭，我也走了，现在告诉我你的死因。”
　　女魂平静了感情，顿了顿开口：“我叫楚樱，杀我的就是我同寝室的戴依爱。我们学校之前几次失窃事件都是她做的，那天，我无意中发现她衣柜里那些她偷来的东西，便质问她为什么要偷，她当时哭得真的很伤心，我以为她真的知道错了，就要她明天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就不告诉老师，但是…那晚她……”
　　“我明白了，一切交给我吧。”明白事情的原委，冬邑便转身离开，临走前又说，“这几天我不在，你就别哭了。千万记得。”

　　而这一切，全部被祁旭和楼凡看到。
　　楼凡继冬邑走后，便发了短信给祁旭，邀他一起去看看。
　　两人就来到湖边教学楼的过道上，屏气看着亭子内的冬邑。
　　“冬邑在干什么？”楼凡问。
　　祁旭微微眯眼，从口袋中拿出一小瓶眼药水，滴入眼中，再看便吃了一惊：“他在跟鬼对话！？”
　　楼凡一愣，接过眼药水滴入眼中，那女魂白衣如雪的身影映入眼中：“天哪！那真的是女鬼！？”
　　跟电影里的女鬼几乎一模一样，半悬的身子，掩面的长发，飘逸的白衣。
　　祁旭掏出手表看了看，这不是常人所用的表，这表比一般的多了两圈小指针，可以用来测怨气和煞气。
　　只见指针微微一摆，变归为零。
　　看着这个情况，祁旭不由得暗自大骇，这难道是……怨气吸附？
　　楼凡目不转睛的盯着冬邑，许久又道：“你听不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祁旭掏出一个MP3样的东西，塞上耳机调节了频率，专心听着，最终无力地摇摇头，说：“我听不懂，他们说的是鬼之间特有的语言。”
　　“上次你说查的古籍有什么头绪没有？”
　　祁旭点点头，说：“上古鬼王玄沂因助蚩尤被黄帝镇压，魏晋袁谦被葛洪削弱力量在陶弘景时借用儒释道三家之力镇压，而元明是的鬼王生平行迹至今尚不清楚，连名字都没写。还有□□时期出现的一些事情大多都没有下文，想查清这是谁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祁旭直觉告诉他，这个厉鬼如果不是鬼王，那他也有能力成为新任鬼王。
　　就凭他这招怨气吸附！面对在强大的力量，怨气吸附绝对是可使他遇强则更强的招数。
　　汲焱？！
　　一个名字一闪而过，跟上次一样的感觉，远去的记忆笼罩着薄雾在楼凡脑海中浮现。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嘴角忍不住浮出微笑。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好笑？楼凡一头雾水。
　　“别呆在这走吧！”祁旭发现课间时分走道的人变多，他俩小男生窝在这个小角落盯着另一个男生招来几个女生阴笑着飘了过去。
　　“嘛~这个世界真是美好吖~他们肯定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