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离开,卷起一阵对流风,我愣愣地站在站台上。张希也离开了N城了,怎么混成这样了,偌大一个城连个能毫不顾忌就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了。觉得自己就像在跳伞,人正飘在半空,那只降落伞又突然飞走了,能直接摔下去倒也好了,可偏偏就是下坠感持续中,怎么也够不着地面,心就一直那么揪着。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只求有个固定的东西能让自己抓住,再别往下掉了,至于是什么我无所谓了。 心里有个小我一直在叫:师楠,死心吧,放弃吧,黄河还有断流的时候呢,难道你就真这么——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大我了。真这么等下去?可是等什么呢?真这么耗下去?又要跟谁耗呢?真这么想下去?还能挽回什么呢?真这么固执下去?谁又能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何一鸣真的就这么死心塌地的配合我了,我本来还奢望偶尔能再有个电话,6510的号码我家里有啊。已经八月了,我以为有可能接到电话的日子一个一个都过去了,已经不再是能不能的问题了,是想不想。他不想,所以没救了。 难道,我就真这么下去了? 我出了火车站,去城里的HypoVereinsbank(某银行)门口听N城最奇怪的卖艺小提琴手拉琴。他点头跟我打招呼,我放了个一欧的钢镚在他的琴匣里,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等着。我们认识很久了,每天上学放学都能碰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就把坐在那里拉琴当事业,街上人多人少他从来没在意过,只要不下雨,天天在那里。我总是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看待他,有的人真的无欲无求到伟大。我们只说过一次话,那次我鼓足了勇气问他,能不能拉Kanon in D-Dur von Pachelbel,他当时就笑了,说自己是土生土长的N城人。从那以后,我只要在他附近的台阶上坐下,他都会拉上一段D大调卡侬,不管我扔不扔钱。这支曲子能安抚人心,虽然有时候听了想哭。 我真的想被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