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爱人》弹丸

6、第六章

　　晚会那天詹晓特别用心装扮了一下，穿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袖毛衣，下面穿一条黑色厚呢子群，外面用自己最长的羽绒服整个包起来。晚上六点的时候，小礼堂里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很多自己班没有晚会的理科生也跑来看。詹晓从后台看了一眼，走道里甚至有人找不着位子。怎么这么多人啊，心里顿时一阵紧张。
　　“詹晓，我帮你把头发弄好。”负责化妆的一个三年级学姐，眼睛上涂着闪闪的亮粉，站在临时化妆的镜子前叫她。不，詹晓心想，我不要化成那样。
　　最后詹晓只是把平时惯绑了的马尾解开，用了一点啫喱膏把头发梳直了披在肩上，临时找来一个樱桃发卡别在耳后，简单描了眼线，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哇，好纯情的感觉。待会你只要这样上去一站，用不着表演，明天就有人给你写情书了。”学姐开詹晓的玩笑。还没说完，那面晚会就宣布开始了。
　　詹晓的节目排在很靠前的位置。这是她答应表演时就说好的，她知道自己是越等越紧张的那种，太靠后她怕自己会紧张地上了台忘记要吹什么了，她可不想这么丢脸。她现在坐在凳子上，抱着羽绒服，手里握着一管蓝色的口琴，心里抑制不住地紧张。前面开始表演舞蹈的时候，她趁着音乐的响声又专心地吹了一遍。
　　“你待会要表演这个吗？”
　　詹晓抬头望向声音来源，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眉目疏朗，穿着宽大的运动服，斜带着黑色的耐克棒球帽。笑嘻嘻地看着她。詹晓点点头。
　　“你肯定是CB迷吧，我们几个全是，特别迷。”
　　詹晓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几个穿着一样的男生鱼贯而入，都是米灰色的宽大运动服，只是帽子颜色和歪斜的角度不一样。其间一个表情冷漠的少年，左耳戴着蓝色的耳饰，一撮栗色的头发垂在额处。詹晓一楞，这几个原来竟是那天打人的那群土匪。本就狭窄的临时后台，杵进这么几个高大的男生，愈发显得拥挤。看到同伴和一个女生说话，眼光都看过来。詹晓不知怎的，忽然就别扭起来，手脚怎么放都不是地方的感觉。
　　“詹晓，赶快准备了。下一个。”高敏惠跑过来，抱过詹晓的羽绒服，把詹晓拉到舞台边上。詹晓瞄着下面的人群，刚被打断的紧张涨到最高点。
　　“敏惠，我很紧张呢。”詹晓小小声地说。
　　“我比你还紧张呢，，待会舞台灯给你关掉，保证你看不到下面的人。晓晓你吹的很好，真的，别紧张。”高敏惠对着詹晓夸张地做了两个深呼吸。两人对视一秒，哧一声齐齐笑出声来。
　　“下一个节目，口琴独奏。表演者高二文一班詹晓。”报幕员动听的声音过后，詹晓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地走到舞台中间。灯光一下全暗，只听得到观众席里的嘈杂声，仿佛一下子离得很远了。詹晓调了调麦克风，轻轻闭上眼，将刚才还有些颤抖的唇覆到琴上，原来真的到了眼前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一束淡黄的光亮起来投在詹晓身上。口琴的舒缓旋律响起来，低低地，慵懒地，跳跃着。这首曲子是一部叫做宇宙牛仔的动画片里的配乐。初三暑假的时候，詹晓在音像店租过，当时只是因为封面上一个男人的表情，那样淡淡的漫不经心。詹晓在那个暑假细细看了这部动漫并爱上了这首叫做DIGGING MY POTATO的曲子。并不长，有些虚幻的调子，结尾处琴声依次渐弱，仿佛在一条无边的荒野之路上走，不停走，永远走下去。
　　中间好像有两个地方音不准，詹晓一个鞠躬，刚刚还静静的礼堂忽然爆出一阵掌声。詹晓竟有一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没等掌声响完就下台了。
　　“晓晓，你吹的太好了。”高敏惠高兴地将詹晓抱了一个满怀。
　　詹晓也笑了，这累人的差事终于结束了。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为我们做嘉宾表演的高一年级的五位同学，为我们带来的we are the future。”主持人的声音异常激动。那几个倚在墙上的大男生一顺地走到舞台边，把运动服的拉链齐齐拉到脖子上面，懒懒地一个个地往场上去，舞台又暗下来。
　　“嘿，你吹的真好，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叫李明亮。”先前和詹晓说过话的那个笑嘻嘻的男生，上场前经过詹晓身边还转过脸来和她说话，一点紧张的感觉都不见。
　　场面一下子就火爆起来，这首舞曲，连詹晓对流行这么不感冒的人也是知道的，是一个叫HOT的组合出的歌曲，正红的热火朝天，到处的音像店都在不停地播放。
　　詹晓站在帷幕这边渐渐感觉地板都跟着音乐一起震动起来，空气里都是强烈的音乐分子。只见几个人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随着节奏轻松地变幻身形，仿佛只是随意地舞动，却让人觉得充满力量，肆意而潇洒，还隐隐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叛逆和张狂。中间一段音乐间歇，一个人从队伍里面出来，独自秀了一段精彩的地板动作，腾挪跌宕，让人眼花缭乱，气氛立刻爆到鼎沸，观众席里有人大声地吹口哨，有女生刺耳的尖叫。从詹晓这边看去，那人的耳上闪着蓝色的亮光，就像一个变幻莫测的不明发光体。
　　“呜呜，真不枉我求爷爷告奶奶地把他们请来简直是帅得没有边了”，高敏惠把头靠在詹晓肩上做痴迷状。“詹晓，庄培远真的太帅了。”
　　詹晓没等舞曲结束就出了礼堂。里面热烈的气氛更显得校园里一片冷清。就要到元旦了，一年又要结束了。
　　那天晚上走出小礼堂的詹晓还在猜测元旦爸爸会不会打电话给她，她只是踩着草坪边的石头牙子低着头认真地走着，不知道有一个叫庄培远的男生表演完以后已经走出来，远远地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红色的樱桃发卡就着晕黄的路灯看来太过可爱的缘故，他觉得他竟有些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