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同人之报桃书》人间檀柳

83、疑似故人影

　　第二日，小夭起来，发现院落里的凤凰树上多了一个秋千。
　　珊瑚道：“这是王孙殿下昨晚做的，大半夜的觉也不睡，就做了这个。”
　　小夭沉默地看着秋千，却没有坐上去，珊瑚本想招呼她玩一会，见她面色不豫，没敢开口。
　　小夭发了一会呆，便进屋去见玱玹和轩辕王。
　　两人正在屋里暖榻上对弈，见她来了，便招呼她过来坐。
　　小夭有些懒得过去陪演，假装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走动，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她无意识地拉开缬祖的梳妆匣，一堆金灿灿的首饰便露了出来。
　　小夭凝视着那些精美绝伦的首饰，想象它们当年是如何陪伴外婆出席各种重大场合，又是如何被封入匣中，从此再也没有被主人拿起。
　　“喜欢吗？喜欢就拿去吧！”轩辕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夭合上梳妆匣，回过身来：“不需要，这些首饰对我没有意义。”
　　“为什么？”轩辕王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会怀念她。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这些东西吗？”
　　小夭道：“我是怀念她，但我并不想走她走过的路。首饰这种东西，自己讨来的最没意思，如果不是有心人主动送的，那我宁愿自己花钱买。”
　　她走到榻边，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顺手拿起茶具，就着茶炉煮起了茶，煮好后给自己和轩辕王他们都各倒了一杯。
　　轩辕王拿起茶杯，借着茶杯的温度暖手，仔细端详了她一会，道：“你长得不像你娘，但是这脸和嘴巴，跟你外祖母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小夭摸了摸自己的脸，淡淡一笑：“我没见过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以前长得什么模样，外祖母连一张画像都没留下来。”
　　轩辕王一阵沉默：“其实以前画过的，只是后来她不高兴，把画像都毁了。我曾经叫来画师，想叫他们重画一张，可他们都没见过她年轻时候的模样，画的都不像。”
　　他说的大约是缬祖死后的事了。人总是这样，还在世的时候相看两相厌，看一眼都厌憎；等到对方真的不在了，发现身边终于空无一人，连个恨自己的人都没有了，便又开始各种怀念往昔被人簇拥的热闹光景。
　　小夭低头浅笑：“的确，没亲眼见过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即便是再能干的画师，也是枉然。”
　　“不过我倒是可以试试，趁着我还记得她的大概模样，或许能画出几分来。”
　　轩辕王目光中流露出惊异：“你会画？”
　　“还算懂点，您想要试试看么？”
　　轩辕王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小夭拿出纸笔和画板，道：“我没试过按现在模样回溯过去，您介意让我先拿您练练手么？”
　　轩辕王道：“你是要照着我现在的样子画我年轻时候模样吗？要多久？”
　　小夭拿出狌狌镜，对着轩辕王左右远近都录了一遍，道：“不知道，第一次画，可能要几个时辰。”
　　轩辕王看见狌狌镜，更惊奇了：“这是狌狌镜？你哪来的？”
　　“在一只九尾狐身上得到的，这镜子有什么来历吗？”小夭忽然想起前世的时候轩辕王曾经对着这面镜子大发感慨。
　　“这面镜子，原本是我跟你外祖母大婚的时候，知未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你外祖母很喜欢这面镜子。后来你母亲跟你九舅舅夷澎差不多同时出世，我让他们一起上学，早晚都在一起，他们之间也感情很好。有一次，象林抓回来一只大妖怪，你娘跟夷澎顽皮，竟然趁大人们不注意，把那妖怪放了出来。你娘腿短跑得慢，被妖怪一掌拍折了一根胳膊，夷澎为了保护妹妹，回头去攻击那妖怪，被妖怪的爪子在身上留下了五个洞。你外祖母不喜欢夷澎，夷澎却救了她的女儿，为了还这份情，她就把狌狌镜送给了夷澎做补偿。没想到兜兜转转，这面镜子最后竟落到了你的手上，也算是冥冥中的缘分了！”
　　“原来如此！”小夭脸色恻然。“我听说九舅夷澎最后是死在了娘亲手上。”
　　“小夭！”玱玹叫了一声，对她猛打眼色。
　　小夭没理会他，只是低着头开始铺纸打草稿。
　　轩辕王面如死灰，过了半晌才道：“没错，是我没教好他们。我以为让他们一同上学，多相处，就能避免自相残杀……”
　　小夭挑挑眉，没搭话。朝云峰跟指月峰之间不死不休势同水火，究竟是谁挑起来的呢？外祖母跟着他创业开国，鞍前马后上千年，身为劳苦功高举国上下敬仰的王后，却一度到了被废的边缘，这难道是彤鱼氏区区一个小氏族女人能办到的吗？主事人放着这种巨大的矛盾不解决，却指望两个小孩的同窗之谊能化解两峰的恩怨，简直就是掩耳盗铃的天大笑话！
　　小夭很快就照着狌狌镜里的影像，反推轩辕王年轻时候大概模样，打好了几张草图。
　　“您看看，这样像不像？”小夭把画板递了过去。
　　轩辕王把画拿近，只见洁白的画纸上，一个头发随意扎着的少年以不同表情姿态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眼前，英姿勃勃意气风发，肩上扛着一把剑。
　　“这是……”轩辕王目中有些泪光闪动。
　　“不像，我年轻时候没有这么张扬，你重新画来，画得稳重一些便像了。”轩辕王一边说着，却把画纸小心卷起来，放在一边。
　　小夭恭敬应了一声，拿过画板，重新铺上画纸，又打了几张草图，给轩辕王过目。轩辕王表示认可之后，她才照着草图模样开始正式画像。

　　一个多时辰后，小夭把一幅完成的炭笔画像递给轩辕王，那是一个身穿铠甲表情坚毅的青年，目视远方，薄唇紧抿，身后是无尽峰峦山川，仿佛世上没有什么能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轩辕王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很像我年轻时候的模样！你比所有的画师画得都要好！”
　　“您过奖了！我也就是试试看，没有太离谱就成！”小夭笑着回应。“那下午我再试着给外祖母画一张试试看！不过我最后见她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也不一定能画得好。”
　　“不着急，今天你也辛苦了！”轩辕王道。“用过午膳，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画！”
　　说话间，侍女们把午膳都端了过来，轩辕王吃得并不是很多，只是他吃得慢，直到两人吃完了，他才停下筷子。
　　旁边侍女递过来热毛巾和漱口茶水，轩辕王漱完口，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道：“自从你们祖母去世之后，这朝云峰的侍卫便一直闲着，我有自己的侍卫。如今你们回来了，这些侍卫便交给你们吧！”
　　说罢，他摸出一块碧玉桑叶，递给了玱玹，玱玹忙不迭上前接过，躬身行礼道谢。
　　轩辕王又转向小夭，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夭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缺，若是非要说的话，我想带几名侍卫进朝云峰。身边的人总归是用熟了的更顺手。朝云峰的侍卫们我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
　　玱玹道：“你在朝云峰很安全的，我的侍卫就是你的侍卫。让高辛侍卫进驻朝云峰，万一惊扰了爷爷……我们也不好拿师父的人是问。”
　　他的神色中明显带了几分警惕之意，小夭心中不悦，脸上却笑道：“哥哥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让她带人进朝云峰，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出去了。
　　轩辕王挥挥手道：“你先去休息吧！玱玹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夭识趣地自己出去了，殿内只留下玱玹一人。

　　“玱玹，我问你，你妹妹是怎么找回来的？”轩辕王问道。
　　玱玹把小夭给他说的话转述了一遍，轩辕王听完，问他：“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玱玹一愣：“小夭她没必要骗我！她虽然对我不太亲近，但也很不错，做事会为我着想。”
　　“她或许没骗你，但她肯定没有对你说全部实话。”轩辕王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她手里那面狌狌镜，是当年夷澎送给九尾狐的，那九尾狐是夷澎的好友，小夭遇到了他，又怎么能从他手里骗到狌狌镜这样贵重的神器？除非他死了。你说小夭之前灵海受损过灵力低微，她又是靠什么杀死万年九尾狐的？”
　　“还有这画！如此惊人，连我都见所未见的画技，她从哪里学来的，你就没有过半点怀疑吗？”
　　玱玹呆若木鸡，脑中乱成一团，讷讷不能成言。

　　轩辕王苦笑了一下，又伸手拿起旁边卷好的画纸，摊开来。
　　“小夭画的这幅图不像我，却很像一个人。”
　　玱玹心头一震，望向轩辕王。
　　“你知道像谁吗？”轩辕王神色苦涩。“这画上面，活脱脱就是青阳的生前模样。”
　　“青阳死的时候，小夭还没出生，后来小夭被送去玉山，我派人把他的尸身从高辛要了回来，葬在了他母亲身边。小夭从未有机会见过他的样子，却不知道怎地，竟把青阳给画出来了。”
　　“大伯长得跟您很像？”
　　“眉眼是很像，但是神态却完全不同，她画出来的，是青阳少年时候的模样，太像了！要不是我知道她肯定没机会见过青阳，我都以为她曾经亲眼目睹过。”
　　玱玹安慰道：“您别多心了！可能是师父他曾经向小夭提起过大伯的往事，所以她无意中画出来了。小夭她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轩辕王苦笑一下：“我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被震惊了，即使是让画师对着青阳本人来画，也未必能画得如此神似。你这个妹妹，不简单哪！”
　　玱玹道：“回头我问问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问清楚了，再来回禀您！”
　　轩辕王有些嫌他愚钝，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挥手让他出去。

　　玱玹回到偏殿，小夭正准备躺下午休，见玱玹过来，只好又起来。
　　“找我有事吗？”
　　“没，就是见你画得很好，想问问你在哪里学的。”
　　“我以前闲着无聊拿木炭画着玩，画着画着就自然会了。”小夭随口扯了个很敷衍的谎。“要是没事我就先午睡了！”
　　“嗯，那你先睡吧！”玱玹没曾想得到的是一个这样敷衍的答案，却又不能说什么。“几时有空的话，给我也画两张吧！”
　　小夭随口应了一声，便自行去休息了。
　　她知道玱玹为什么会来找她。
　　那副酷似青阳的草图是她故意画的，她曾经听父王说过青阳长相酷似轩辕王，只是神态动作不像，青阳更加潇洒不羁许多，总是头发凌乱，没事就爱扛着把破剑，而轩辕王则比较威严稳重。
　　整个朝云峰浸透了西陵一脉的鲜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为旧主人日夜号哭，茱萸铺满了青阳的坟头，高大的碧玉桑庇护着外祖母的坟头，而身为凶手的他却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安然入睡，真是讽刺！
　　她就是故意往轩辕王心口上插刀的，她都家破人亡了，凭什么他能够夜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