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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回忆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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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我,只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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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林带过来了。”
“什么?你带她来干什么?!”
“我不管!你要不想理我就把她扔了!扔垃圾桶喂狗!”
男人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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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出生在一个非常、非常偏僻落后的小星球,但因为矿产资源丰富,长年处在殖/民/统/治之下。同样的,反殖/民斗争也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林的父亲也是参与反殖/民斗争的一名军人,在他离家参战后,林才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年仅四岁的林被母亲昭带到了烽火连天的战壕。
昭和林父大吵了一架,然后不甘不愿地领走了林,不过并没有带她回家,而是随意把她丢在一处显眼的空地上,任由其自生自灭。
已经具备自主意识的林明白自己被抛弃了,不过她不在意。
她顺着原路返回去找那个刚见过一面的“父亲”,不出所料地被赶走了,因为林父觉得这是昭使出的苦肉计,她肯定在不远处看着。
林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硬生生在附近被战争波及的村庄挺过了半年。
她拾废品、喝脏水,在雨天里洗澡,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一直没能换过,不过为了维持干净,会直接穿在身上洗,为此还感冒发烧了好几次。最难的时候还曾不要命地去捡战争废物倒卖。
后来林碰见了一个怪叔叔,不远不近地观察她,也不像一些小流氓一样出言调戏,或者心软的妇人给她一点吃食。总之,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林眼珠子咕噜一转,伸出左脚把右脚一绊,摔倒在地,然后仿佛泄力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半小时,一大一小还在僵持,终于,林不耐烦了,兀自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喂,你看你妈呢?”
“不装了?”男人好笑道。
“是啊,开心吗?”林干脆破罐子破摔。
男人很气人地点头,“还行,你要不摆着张臭脸就更好了。”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大怨气,就差把“我不高兴”写脸上了。
林假笑:“关你屁事。”
“喂,小鬼,我在市里开了一家咖啡店,你要不要跟我走?”
这下林诧异地挑起眉,小小年纪像模像样的。“你看起来比较像给咖啡店打工的店小二。”
男人:“……”
“哪来那么多废话,走不走?”
林跟他走了。
—
男人叫扬帆,名副其实的店主,据说是从战争前线退下来的,拿着军人补助开了这家小店。
“怎么样,没骗你吧?”扬帆得意洋洋地说。
林一脸古怪地四处打量,“这该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扬帆:“……”
他迟早被这个死小孩气死。
安定下来后,林大多数时候就坐在高脚凳上,看扬帆忙得焦头烂额,看窗外的人来人往,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偶尔还会吓跑客人。
在又一次把人吓跑以后,扬帆也很无奈:“祖宗,您能笑一笑吗?”
林露出了招牌式皮笑肉不笑,眼神睥睨,说人话就是看什么都像在看垃圾。
扬帆:“……快别笑了,别让人知道你其实是讨债鬼投胎。”他想了想:“不然,我送你去上幼儿园?”
“你怎么不说送我去宝宝天地?”林翻了个白眼。
扬帆语塞,无话可说,林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聪明的小孩,小学三年级的知识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但是最麻烦的一点是,她至今还是黑户。
只好作罢。
不过扬帆买了很多更难的教材练习给林写。
然好景不长。起初只是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却引起了上万公里外的一场龙卷风。
“欢迎光临,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扬帆:“我不喝咖啡。”他嗤笑一声:“怎么,不认得我了?”
扬帆努力把对方的脸跟自己的记忆对上号,嗯……确实没认出来,他诚恳地问:“你哪位?”
坐在一边的林事不关己不感兴趣地练习画人体,连头都不抬一下。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将矛头对准了林,他的手搭在林肩膀上,低头查看她画的东西:“你日子倒是过得滋润,连女儿都这么大了。”
林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很高兴的样子:“我上个月检查出了艾滋,同学都不敢靠近我,这位叔叔,你要跟我玩吗?”她手上削着炭笔,一个“不小心”划破了指尖,流出一串血珠。
男人大惊失色地后退,死死地盯着自己刚刚碰到林的手,仿佛也沾染上了病毒。他迅速抽了好几张吧台的消毒湿巾,恨不得把掌心的皮肤都擦破。
“该死的病鬼。”
林“呵呵”笑起来:“愚人节快乐。其实你用来擦手的纸巾是我擦过鼻涕的~”
男人两眼一黑。
扬帆欣赏完林的恶作剧以后,才缓缓开口:“这位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
男人吼他:“给我拿干净的纸巾!还有把这个移动的病毒库拿开!”
扬帆感到阵阵无语,不过还是顺着他做了,他走出吧台,一把将某位高凳上的短发公主抱下来。“你回里屋去吧,柜子里有创可贴。”
然后面朝男人:“现在能说了吗?”
跟这人交流怎么这么心累呢?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男人顿了顿。“起、航、哥、哥。”
霎时间扬帆瞳孔骤缩,会这么叫他的只有……
——“你……你是阿丹?!”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的脸,企图寻找出与自己记忆中那人的相似之处。“你、你的脸……”扬帆一下想到了什么,猛然止住了话头。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阿丹眼角带笑。“哥哥,我这张脸好看吗?”
“你当初为了逃走,不惜把你妈、我爸还有我活活烧死!”阿丹一步步逼近扬帆。“只是很遗憾,我们都活下来了,如果我告诉他们你的下落,你觉得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的话逐渐勾起了扬帆的回忆,那肯定是充满男人的咒骂声和鞭打声的。他至今仍然想不通母亲为什么要带着他嫁给一个家暴男,甚至帮着对方殴打自己。
后来他计划周全地打算逃跑,顺便烧死那对狗男女。
却不曾想被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绊住了,眼看就要引起大人的注意,扬帆一咬牙将他们一家三口都锁起来,点燃了希望的火苗。
“终于想起来了?”阿丹讥讽道,狮子大开口:“给我100万,明天还这个点,我来拿。”
他欲转身离去,却见一道寒光略过,只觉脖颈一凉——
他被抹了脖。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直到倒在地上,阿丹才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捂住脖子涌出的汩汩鲜血,同时不可置信地看着扬帆的方向,可惜已于事无补。
扬帆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擦拭那把闪着寒光的刀。
然后他上前,将剩余的咖啡沿着阿丹的喉管灌了下去。
“精彩,精彩。”林靠在门框上,不远不近地鼓了两下掌。
扬帆一惊,脖子都要扭断了:“你怎么出来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丁点儿害怕,还反过来安慰扬帆:“需要我帮你处理尸体么?”
扬帆黑脸,“去去去,写你作业去。”他每天都会给林布置一点作业,第二天检查,让她在家就能体验一把学校的感觉。
林不悦,“随便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