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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雪地森林训练营(四) ...

  •   寒风呼啸,凛冽如刃,切割着裸露的肌肤。白雪与冰川交织成一幅壮丽而孤寂的画面,冰层下隐隐泛着幽蓝,彷彿深海中沉睡的巨兽。

      顾清漪、沈依寒和安雪并肩站在竞赛点,凝视远方那片晶莹剔透的冰面。透过厚实冰层,水中鱼影若隐若现,在静默中游弋。

      一旁的老师站在冰川边缘,身后是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屋内摆放着钓具、饵料与其他竞赛所需装备。见三人走近,他微点头致意。

      “欢迎参加『冰川钓鱼』竞赛。规则很简单:钓具与饵料租赁费为80分。谁先钓到4公斤重的鱼,就能赢得50分奖励。另有60分钟限时,期间所钓最重一条鱼的重量与种类,将影响你们额外获得的食材奖励。”

      “80分?”安雪微蹙眉,语气罕见地透出一丝迟疑,“那几乎是我们从第一个地点辛辛苦苦攒下的全部。”

      “确实。”顾清漪低声叹了口气,语调中带着些微无奈与权衡,“如果我们冒险用掉这80分,却一条鱼都钓不到……那就等于回到原点。”

      “这风险太高了,恐怕得再斟酌。”沈依寒也蹙起眉头,目光微沉。

      她看向顾清漪,像是默默等待她最后的判断。

      顾清漪没立即回应,目光在老师手中的钓具与冰面之间来回移动。这场竞赛,无论是运气还是技术,都将消耗她们不小的代价。放弃看似安全,却也是停滞不前的象征。她心里清楚,如果只求稳妥,永远无法拉开与其他队伍的差距。

      她犹豫时,沈依寒无意间望向木屋角落,忽地注意到一排整齐挂放的潜水服。眉心轻蹙,低声问:“老师,那些衣服……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师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语气多了几分意味:“没想到你会注意到它们。根据规定,只有学生主动提问时,我才会说明。虽然这次叫『冰川钓鱼』,但并未限制必须使用钓具。若你们想潜下冰层亲自抓鱼,也是允许的。这些潜水服可免费租借。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冰水的温度极低,这样做的风险……不低。”

      沈依寒听完,脸色微变。她迈步走向那排潜水装备,俯身检视。全身连体,配有供氧装置,唯独无头盔,仅附一副护目镜。

      她的目光凝重,手指轻触那厚重却无声的布料。冰水的刺骨寒意,就算隔着衣物也彷彿能透进骨髓。这已不只是□□的挑战,更是对心理与意志的极限试炼。

      顾清漪听完老师的解释后,沉默片刻。她的目光来回游移,在冰川与沈依寒、安雪之间缓缓流转。那眼神从最初的迟疑,逐渐凝结成一抹锐利的决断。

      “我下去抓鱼。”

      沈依寒闻言,心口猛地一紧,几乎下意识地迈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顾清漪的手臂。力道不重,却带着难以忽视的紧迫。

      “清漪,不行!”她的声音压低,语速却快了几分,眼神写满焦虑与担忧,“防护衣没有头盔,只有护目镜——这样的装备根本不足以抵抗冰水的极寒。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安雪也随即插话,声音比平时急促了许多:“她说得对,而且你是Omega,身体本就更敏感。我不擅水,没办法陪你下去。你一个人潜进去,万一出了事……这风险根本不值得,放弃这场竞赛也比你受伤好。”

      顾清漪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劝说,没有半句回应,目光却越来越沉稳。她能感受到两人对她的关心,甚至能感受到沈依寒手掌透过衣袖传来的微颤。但那份执着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如同冰层下那潜藏的激流,无法停止。

      她望向那片幽蓝的冰川,神情彷彿已下定决心。

      “我们可以不参加这场竞赛,”安雪再度开口,语气放缓,像是在做最后的劝说,“去找别的竞赛,虽然分数可能会少一点,但至少更安全。我们还有机会弥补。”

      顾清漪依旧没有回应安雪,反而转过身,看向沈依寒。

      那一眼,不再冷峻,而是多了一抹近乎柔软的光。

      “依寒,你……相信我吗?”

      沈依寒一愣,与顾清漪对视。

      那双眼睛里没有勉强,没有逞强,只有一种坚定的信念与安静的力量,彷彿对方从来都知道自己会成功。那目光就像雪夜里的一缕火光,烧得她心头一颤。

      理智在吶喊,告诉她这是一场毫无把握的赌注。但在她心底深处,却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情感正在悄然滋长。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如此渴望去相信一个人,哪怕毫无理由。顾清漪的每一个决定,都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选择跟随。

      她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她告诉自己,这只是队友之间的信任,别无其他。可当顾清漪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掌心,那一下微妙的触碰——仿若电流般窜过全身。她的心跳一阵紊乱,所有的理智都在瞬间崩溃。

      最终,她低下眼眸,声音沙哑,却带着藏不住的温柔:“好吧……我相信你。”

      安雪站在一旁,望着两人之间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接受这个选择。

      顾清漪向老师点了个头,老师也不再多言,只是递过一套潜水服。

      她接过装备,走到一旁动作利落地换上。厚实的材质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即便是为极寒设计的专业服装,那股渗入骨髓的冰意仍让人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戴上护目镜,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沈依寒和安雪,嘴角扬起一抹轻浅的笑。

      “我会小心的,别担心。”

      沈依寒怔怔地望着她,胸腔一阵翻涌。理智仍在提醒她这是一次不理智的行动,是不该被支持的鲁莽。她知道自己应该反对,可偏偏就是那份信任,混杂着难以解释的情愫,像寒气渗入骨血,令人无法逃避。

      “各位同学,时间到了,竞赛正式开始!”

      老师的声音在冰川上空回荡,紧接着,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将那原本已然紧张的气氛推向更深的沉默。

      学生们瞬间动了起来,有人飞快地组装钓具,有人蹲下细细挑选饵料,钩线在冰洞间垂落,沉入水下的那一刻,周围似乎也一同屏住了呼吸。

      但当顾清漪穿着潜水服走向冰缘时,场面陡然一滞。

      她没有拿起钓竿,只是低头整理装备,神情专注,动作从容。

      几道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她,更多的学生停下了手中动作,耳边逐渐响起低声议论。

      “她……她是打算潜水?!”

      “那可是冰水耶,她疯了吗?”

      “这种温度下去,哪怕有防护衣也撑不了多久吧……”

      那些质疑声像风一样在冰原上流转,但她的神色却未曾动摇。她只专注于眼前的冰层,就像整个世界都已经与她隔绝,只剩下那场即将开始的孤独试炼。

      沈依寒与安雪一言不发,却始终注视着她的身影。那些议论声她们都听见了,却无人应声。

      沈依寒的目光没有移开,像是试图透过视线替她挡住寒风,也试图紧紧抓住她的背影。

      顾清漪走至冰川边缘,蹲下身,小心地用工具敲开一个圆形冰洞。淡蓝色的水面泛着微光,那是一片几乎没有声音的深渊,静得像时间都被冻结。

      她深吸一口气,动作果断,毫不犹豫地将身体滑入水中。

      冰水瞬间没顶,刺骨寒意如刀割般席卷全身,纵使有防护衣的包裹,仍能感受到那股冷意渗入皮肤、肌肉、骨头。她的呼吸短暂凝滞,但双唇紧抿,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强行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迅速调整身形,在水下搜寻鱼群。

      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些许涟漪在微光下闪动。

      沈依寒与安雪站在冰洞边,屏息凝视。她们知道,那下面,是另一场孤战。

      沈依寒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她的心跳明显紊乱,每一下都像撞在胸腔上,震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敢移开视线,不敢眨眼,哪怕一次。就像只要她一松懈,那个倔强地潜入冰水的背影,就可能从此消失。

      时间彷彿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难以承受。

      她的耳中已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剩下那片深蓝水域与心底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安——那份情绪,早已不只是“担心队友”那么简单。

      在冰冷刺骨的水下,顾清漪的世界一片静谧,时间与声音像是被压缩至静止。寒意深入骨髓,四周景象在低温中显得朦胧而幽深,唯有水流细微的变化仍在她敏锐的感知中若隐若现。

      她屏住呼吸,全身神经紧绷,连心跳都被强行压下,只为等待那短暂又关键的一刻。冰水中鱼群动作迟缓,宛如灵气被寒冷封锁的幽灵,只能靠绝对的耐性与感知,才能捕捉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但即使视野模糊,她依然沉着。她缓慢接近冰层下那条蜷伏不动的鱼,动作轻得几近无声,仿若水中的一缕影。

      指尖伸出,她宛如潜伏已久的猎手,气息全敛,只留下冷静与精准。

      倏地,她猛然一捞,手臂瞬间用力,那条滑不留手的鳟鱼被她牢牢扣住,在掌心中猛烈挣扎。她脸不改色,迅速将鱼收进网袋,然后一刻不停地朝冰洞方向游去。

      当她破水而出的瞬间,雾气里像是有光轻轻一闪——那张轮廓冷丽的脸庞从水面浮现,恍若自冰雾间被阳光雕琢出的玉像。湿润长发紧贴在她颈侧与锁骨间,黑得像是被冰雪渲染过的墨。水珠一颗颗沿着发梢滑落,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滴入那件早已被湿透的深色防护衣中。

      沈依寒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连一瞬犹豫都没有,蹲下身,一把扶住她。

      沈依寒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臂时,心中瞬间一紧——那皮肤冰冷得像金属,却又异常坚实,不是虚弱,而是一种极度自控下淬鍊出的稳定。

      那是只有真正能承受压力的人,才会拥有的触感。

      水面破开的涟漪尚未平息,她已被沈依寒扶上岸,半跪在岸边。她没有剧烈喘息,也没有抖得发颤。只是静静垂着眼,浓密睫毛上还悬着水珠,眼底那一抹深琥珀色清澈得近乎透明,在光影与风中折射出让人无法逼视的沉静。

      神情淡然到近乎冷漠,彷彿刚才那场冰水捕鱼不过是一次稀松平常的尝试。那份从容与克制,像极了在权势中长大的名门之女,历经无数场沉浮与计算后仍能举止优雅,不动声色。

      一阵寒风吹来,湿润的发丝被掀起,掠过脸颊时微微颤动,如同墨色在宣纸上晕染,细致得像不属于现实。

      那一瞬,沈依寒怔住了。

      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顾清漪——不是作为学生会会长,不是那个总能掌控全局、笑意恰到好处的领导者,而是一个在风雪中站得笔直、被寒意打湿却依旧矜持从容的女孩。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曾在无数会议中冷静扫过人群的眼,如今静静看着自己。

      没有话语,却像是轻轻将某样东西,无声地放进了她心里。

      一种莫名的悸动从胸口缓缓升起,如微火在雪地中點燃。她来不及分辨那是心疼、仰慕,还是某种更深层的——渴望。

      她只知道,此刻的顾清漪,美得让人无法移目。

      不,只怕,是美得让人……想靠近。

      这一幕不仅惊艳了沈依寒,也让周围原本专注于钓鱼的学生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望向顾清漪。

      她的深色防护服紧贴肌肤,勾勒出修长的线条,身影静静地立在晨雾轻绕的湖畔,像极了一幅不经意间洇开的水墨。

      那一刻,没有人出声,却似乎所有人都在心底浮现出相同的念头——她本来就漂亮,但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些目光如针,细细密密地落在顾清漪身上,让沈依寒的心猛地一沉。原本还在心头萦绕的悸动,此刻瞬间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吞噬。

      她下意识扫了一圈那些视线,心底没来由地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指缝中被人夺走。那不是嫉妒,可偏偏就是难受。

      她猛地抓起一旁从老师那借来的大毛巾,快步走过去,动作有些粗鲁地将毛巾盖在顾清漪身上,声音压得低却透着不悦:“顾清漪,注意点。”

      顾清漪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了怔,转头看她,眼底染上一丝困惑。

      “注意什么?”她轻轻一笑,声音带着水气的慵懒,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别这么保守嘛。”

      沈依寒却有些急了,咬着唇,语气罕见地带着焦灼:“这跟保守没关系!别说你是个Omega,就算你是个Alpha,也不能这样让人盯着看。你……你有注意到他们怎么看你吗?”

      顾清漪怔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她的笑不像刚才那样漫不经心,而是带着暖意与某种说不上来的愉悦——彷彿她终于在沈依寒冷静的外壳下,拨开了一点点缝隙。

      “嗯……”她笑得像晒进冬日窗边的阳光,“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说,‘就算你是Alpha也要小心别被人占便宜’的人。”

      沈依寒脸瞬间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还笑!”她低声咕哝,眼神飘忽,像是不敢直视对方。耳根泛红的模样明明气恼,却更多是慌张。

      顾清漪收了笑,声音也柔和下来,带着些许歉意与安抚:“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不逗你了,看——我抓到了。”

      她举起手,那条银光闪闪的鳟鱼在阳光下反射出粼粼水色,彷彿一件无声却熠熠生辉的战利品。

      沈依寒盯着那条鱼,却没能马上说出话来。

      刚才那一瞬的慌乱仍在心口翻涌,顾清漪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像抛进她心湖的一颗石子,水纹一圈圈荡开,难以平息。

      她努力让视线停留在那银光闪烁的鱼身上,可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回那张脸——顾清漪的笑意还未完全收敛,眉眼柔和,彷彿是对她一个人的温柔。

      她试着说点什么,哪怕是简单的赞赏或回应,但舌尖像被什么压住,心跳越来越快,连指尖都微微发烫。

      那份从容与自信,还有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早已悄悄渗进她心底——像某种无声的印记,越挣脱越清晰。

      老师细心地称着鱼的重量,并在终端上记录她们的分数。

      “这五十分,加上你们目前的鱼获和补充的野食,会在下一轮生存赛中给你们额外优势。做得不错。”

      顾清漪微笑着朝老师轻声致谢,随即转身看向两位队友。

      “我们继续吧。”

      三人默契地将战利品收进背包,顾清漪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干燥的衣物,走在最前方,领着队伍向下一个地点前进。

      离开冰川的路上,沈依寒的目光仍不时落在她身上。

      脑海里反覆回放的,是那一幕——顾清漪从冰水中浮起的瞬间,湿透的长发贴在脸侧,水珠一颗颗划过白皙的脸颊,冷冽与美感交融,彷彿是某种无声的震撼。

      那样的顾清漪,不只是她的队友。

      更像是——

      她心底那个始终想要否认,却又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蹙了下眉,想让这种感觉冷却下去,却越是压抑,心跳越是纷乱。

      顾清漪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整理衣角的指尖、转头时垂落的发丝、或偶尔与安雪说话时那低柔的声线——都无声地撩动着她的神经。她无法说清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任务上。

      可即使如此,她的思绪仍不断地,被顾清漪悄悄牵走。

      队伍安静地穿越雪覆的山林,远处的树影与雾气缓缓推近。等她们不知不觉接近下一个指定地点时,沈依寒终于忍不住开口。

      “清漪,刚才在冰川那边……你真的很……厉害。”

      她的语气有些迟疑,不像在说赞美,更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破口。

      顾清漪回头看她,眼底像是映着融雪后初升的光。

      “谢谢。”她微微一笑,唇角温柔弯起,声音却悄悄压低了些,“我们是队友,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但你这样夸我……我也不介意多表现几次给你看。”

      沈依寒怔了怔,眼睫一颤,连耳后都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喃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可心里的声音却悄悄放大,情绪在胸口荡漾不休,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悄悄萌芽,长出了形状——无法忽视,也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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