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殇劫》沫小晴

4、前生

　　300年前，离国都渠有“三绝”是来到都渠不得不赏的。这“一绝”是渠灵山脚下的千年溶洞；这“二绝”是北茗河上的烟波缭绕；至于这“三绝”嘛！便是那晴川湖西畔翡翠楼花魁冉央的琴音。
　　敬轩帝十三年夏，明渊奉敬轩帝密诏到都渠查一件贪污赈灾款的案子。这一年明渊20岁，皇帝将此案交给他办理，是为培养他的能力，亦是为他的帝王人生铺路。
　　北茗河水汤汤，一行人泛舟湖上。明渊站在船头不觉为之赞叹，真不愧是都渠“三绝”之一。
　　“一朝情，今朝散，宿命劫，谁堪看。
　　拨琴弦，泪落盘，魂断。
　　时光转，情丝雪，昔日念，梦回晚。
　　天地久，怎奈何，想念。
　　彼岸花开遍，诉不清，浮生乱。
　　曾携手，共叹，流年不返。
　　幽闺怜，寻遍，我轻音，你笑靥。
　　月光寒，下一世，相见。”
　　忽地，不远处一艘花船传来的天籁琴音，让明渊一滞。
　　恐怕这么让人陶醉的琴音该是这都渠的第三绝吧！翡翠楼花魁的琴音。
　　想到这，明渊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笑，回身对船家说：“划到那艘花船旁边。”
　　“好咧！”船家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听了明渊爽朗的声音，笑着划向花船。
　　花船布置的简单却不失高雅。北茗河上淡淡的烟雾，白纱下若隐若现的花容，飘然曼妙的音律，让人恍若置身仙境。
　　“在下许天明，闻姑娘琴音不觉痴迷，在下略懂音律，欲与姑娘把酒畅谈，不知姑娘可否准在下上船相见。”明渊躬身有礼询问道。
　　顷刻，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到船边，打量明渊一番开口说：“见我们冉央姑娘有一个规矩，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哦？姑娘请赐教。”
　　“请问公子对烟花女子是怎样看待的？”丫鬟说完，用一种几近轻蔑的态度看着明渊，仿佛对他的答案不抱任何希望。
　　“这个...”明渊略一停顿，轻摇扇摆“实话说，自古青楼女子对大多数男人而言，不过是消遣娱乐的工具而已。”
　　“你...”俏丽的丫鬟听到明渊这么说顿时怒火中烧。
　　明渊抬手示意女子他还没有说完，船内的冉央未发一言，俏丫鬟也便极不情愿的没再开口。
　　“我说的是大多数，而在下自然不在那大多数之列。”
　　“哦？那你怎么看？”俏丫鬟自然的认为他不过是在夸耀自己，倒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言论。
　　“青楼女子，虽众多浪荡轻浮，但也不泛高雅自爱者；虽有自甘堕落寻欢作乐的，亦有走投无路被人逼良为娼者；虽有卖身陪笑做金钱奴隶的，亦有卖艺只为寻找知音者。前者自是供人消遣娱乐，而后者则是应该钦佩看作红颜知己了。”
　　丫鬟被明渊的这番言论震慑住了，仿佛难以置信，发不出只言片语。
　　而明渊的话还没有说完。
　　“况且，离国初年，前朝余孽在郑阳闹事，明硕王爷前往镇压却反遭其害，在危难之际正是当时郑阳名妓兰裳不顾性命救济于明硕王爷，最后，被前朝士兵侮辱殴打致死也没有将王爷的下落说出来。我想这样艰难的事情，恐怕是男子也难以做到。她虽是青楼女子，却没有人敢轻蔑她。还有离国23年，永乐花魁楚晴重情重义，卖艺让未婚夫考取功名。还有白湘、颜熙....各个都是令人敬佩尊重的青楼女子。”
　　冉央是因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在青楼卖艺为生的，落得花魁的名声，自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富家公子想要抱得美人归，可不管来人出再高的价格，冉央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一心想找一位知心人。
　　“说的好，以往听过的答案不是恭维便是贬低，公子的确与常人不同。绮云！请这位公子上船吧！”
　　俏丫鬟还来不及夸赞，白纱后的冉央便已开口。
　　就是这样的相识，这一次的把酒畅谈，让两个人的情感纠缠了百年。

　　之后的数十日里，明渊除了查探皇帝要他查的那件贪污案，余下的时间大多都是在翡翠楼度过。明渊俨然成了冉央的知音，但是明渊始终都没有透露真实姓名。
　　关于都渠官员贪污一案，实质上已经差不多了。一切证据确凿，政使已经派人押赴京都受审，只不过跑了一个从政使，估计没几天也可缉拿归案，应该很快就要回京都了。可是...明渊心里倒还是期望再呆上一阵子。
　　“冉央”刚迈进翡翠楼的凌烟阁明渊便直呼冉央的名字，这些日子混的熟了，自然没了顾及“今天我们去渠灵山吧，这都渠‘三绝’没赏全，我是不舍得走的。”
　　“许公子要走了么？”冉央起身倒了杯清茶递给明渊。明渊为了安全还是没有以真实身份面对冉央。
　　明渊落座撮了一口茶说到：“嗯，要办的事情差不多办完了，应该没些日子就要回京都了。”
　　“为了公子不虚此行看来冉央只有奉陪了。”

　　渠灵山位于都渠的西南方，明渊、冉央，绮云加上随行的乔装侍卫，一行五人乘着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了渠灵山的轮廓。
　　都渠本就是人杰地灵之地，渠灵山则更叫人赞叹不已。云雾缭绕，其间树影若现，更夹杂着草的清香花的淡雅。初见渠灵山的壮美，明渊瞠目结舌。
　　待半个时辰之后，明渊踏入渠灵洞口，统观洞里溶岩形状颜色各异，还略带天地灵气，可谓是人间奇观。
　　“不愧是这都渠‘三绝’之首啊。真是令本...令我大开眼界。”明渊一时兴奋差点脱口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看来冉央倒也没有发觉，只是掩笑看着明渊。
　　渠灵洞实际上并不是特别的大，只不过是溶岩千姿百态，色彩斑斓，实在是绝无仅有。
　　在渠灵洞深处，有一汪深潭，由于积水甚深被称做无底潭，潭水在溶岩的映衬下，看上去也是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未几，这渠灵洞就逛了个遍，明渊便同冉央商议着攀到山顶体会那登峰造极的乐趣。冉央点头赞同。
　　虽是年少体健，可冉央毕竟身为女子，爬起坡来自是有些吃力，明渊为了照拂冉央，一路上歇了几次，一个时辰之后倒也到了山顶。
　　山顶空气稀薄，加上爬山的劳累，一到山顶冉央便再也坚持不住，坐在一处大石上喘息。
　　“不...行了...累...累死我...了，我得...歇一会儿。”
　　明渊笑看香汗淋漓的冉央，只觉得让人情不自禁的心动。片刻凝视，便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景色上。
　　靠近山顶悬崖处设有一座简陋的凉亭，明渊看冉央已经稍稍恢复了体力，便向崖边走去。两名护卫紧随其后，绮云也扶了冉央跟在后面。
　　到了崖边，冉央不敢近前，明渊却哄着冉央莫要错过了好景致。
　　“我拉着你，不要害怕，把手给我，不会有危险的。”
　　“我...我害怕。”虽然害怕，却还是把手递给了明渊，看来冉央心底里还是相信明渊的。
　　冉央不自觉的靠在明渊的怀里不敢睁开眼。
　　明渊淡笑看着怀里的佳人：“别怕，睁开眼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天地浩大。”
　　冉央慢慢的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景色也不觉痴了，却依旧靠在明渊怀中。
　　烟波浩渺，奇峰峻岭，才子佳人。真是一幅巧夺天工的美卷。
　　“如若有一天我达到我人生的登峰造极之处，你可否像今日一样同我站在这样的高度，俯瞰世事？”明渊被渠灵山的景致感染，竟然说出这样动情的话来。
　　冉央自然不知道明渊所谓的登峰造极之处便是那万人之上的皇位，只当是他一时动情的表白，羞红了脸颊，不知做何回答。
　　“我....”
　　正待冉央回应明渊的话，不远处乍现一群黑衣人，想是早就跟在他们身后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看来亦是身手了得。想到这，明渊把冉央护在了身后。
　　绮云躲在巨石后傻了眼，俩名侍卫自当拼死保护明渊的安全，但是敌众我寡，很快便招架不住。
　　明渊一边护着冉央，一边摆扇招架黑衣人的攻击，猝不及防的其中一名黑衣人一掌打来，两名侍卫自顾不暇，看来明渊这一掌是逃不过了，却不曾想，冉央竟然在危难之际生生的替明渊挨了这一掌。
　　这一掌拍的极重，震的二人急退数十步，竟跌落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