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e Road》鸢尾君

6、第 6 章

　　5.
　　前言：请住在洛杉矶的同学不要鸭梨太大。

　　穆勒把他们送回来，然后自己到楼下的书房休息去了。克洛泽因为时差的关系早就困得不行，但是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克林斯曼的出现一扫了这几周的盘旋在额上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气。而后来和克林斯曼，波尔蒂，施魏因施泰格的聊天又把他拉回了以前大学时候的日子。

　　还有巴拉克。

　　离开后隐约从波尔蒂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现在被证明完全不可信，而封存了将近十年的记忆似乎一下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想到了巴拉克与克林斯曼在课堂上争辩不服气撅着嘴却又再说不出话的样子，想到了巴拉克领着他们夜里从宿舍翻墙偷跑出去喝酒，还有他和教务主任大吵起来拍着桌子带着全系人罢课的样子……

　　克洛泽闭上了眼。

　　走到窗台边，准备拉上窗帘休息，窗台下却分明站着一个人影。

　　掀了掀窗帘，压抑着心里某种难以描述的情绪，他望见站在楼下泳池边抬头朝他望过来的巴拉克。

　　他们隔得并不远，只是一层楼的距离。

　　在月光和昏暗的灯光下，克洛泽看不太清巴拉克脸上的表情，他似乎在抿着嘴邪邪地笑，就好像大学时候带着他翻墙的时候；他又似乎是紧皱着眉头，满脸疑虑就好像最后看他离开的时候。唯一他能确定的，是他清亮的眼睛。没有人说话，他望着楼下的男人，他也望着他。

　　透过了时空，他似乎望见了十年前的柏林，两百人的大教室里巴拉克与克林斯曼在课堂上争辩不服气，然后在蓝色封皮的笔记本上用他那难以辨认的笔迹写下整个思路然后递给坐在旁边的克洛泽，“Miro，你看得懂我的思路吗？”；他望见巴拉克领着他们夜里两点从宿舍翻墙偷跑出去喝酒，只为了和全系人庆祝克洛泽的生日，“Miro生日，酒帐算我身上！”。他望见罢课那次，二十岁的巴拉克拍着桌子和教务主任对质，而平常安静的同样二十岁的自己是教室里第一个站起来把桌上书本掀到地上的人。

　　他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柏林大学的千人大礼堂，他站在一头，米夏站在对角。他们对望，隔阂在他们中间的是整个沸沸扬扬的参加毕业典礼的人群，也是他们喧闹的五六年同窗的记忆。

　　在回忆里窒息的克洛泽背过身狼狈地拉上了窗帘。等他慢慢平息下来，窗台下那个人影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

　　第二天是公众假日，用过早餐波尔蒂在餐桌上就缠着克林斯曼说想去洛杉矶迪斯尼的冒险公园。

　　“Thomas说那过山车是最棒的！”

　　穆勒一副兴奋地样子，自告奋勇地说可以带他去。

　　克林斯曼笑了笑说他们小孩心性，“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那种折腾，何况人山人海的。Thomas还小，Lukas你还和以前一样。”

　　波尔蒂把克林斯曼的话全当了夸奖，“是啊，我一直没怎么变化，何况这也是积累旅游广告的第一手资料！那我们俩去啦！”

　　“还是找个人跟着吧，”克林斯曼不放心，“你们两个万一走丢了可不好办，”他扫了扫屋里的另外几人。比埃尔霍夫端着茶杯避开他的眼神望向了窗外；克洛泽一脸勉强地笑着对这波尔蒂摇头；巴拉克……巴拉克低头故作认真地想把一块方糖切成两半……

　　“巴斯蒂，你跟他们去吧，”施魏因施泰格抬头看了看一脸幸福的波尔蒂，又看看了克林斯曼，再回头望了望偷瞄着他一脸诡笑的比埃尔霍夫和巴拉克心知推脱不了了。

　　…………

　　他们商量好休息一天到了周一就去德国领事馆处理护照的事情，克林斯曼一直说这事太蹊跷，比埃尔霍夫则捶桌发誓下次要再看到那戴耳机的小子一定要抓到他揍他一顿。

　　克林斯曼和他的两位学生有聊不完的话题，从他们这些年的生活到国际政治，再到他们喜欢的体育球队和喜欢的肥皂品牌都聊到。比埃尔霍夫在一边听，似乎对这些与克林斯曼有关的话题很感兴趣。他们享受着这样的慵懒闲逸的气氛一直到比埃尔霍夫的手机响起，他走到一边接了电话，简短地应了几声， “Jurgen，”克林斯曼很少听见对方那样语气地叫他的名字。

　　“Jurgen，”比埃尔霍夫沉着脸，“情况有点不妙，我们必须离开。”

　　“怎么回事？”巴拉克问道。

　　比埃尔霍夫吸了口气，“洛杉矶机场的第一航站楼，刚刚遭到袭击爆炸了。”

　　屋里三个人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们一天前才经过的洛杉矶机场第一航站楼，比埃尔霍夫在那里接到了克洛泽和巴拉克，还有波尔蒂他们。那是他们几个重新团员的地方，而现在仅仅一天过去居然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克林斯曼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和我有关吗？”

　　“我接到消息，有人怀疑你。原因还不清楚，我们最好离开这不是开玩笑的Jurgen，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对线索……会有非常手段。”

　　比埃尔霍夫边说边打开电视，果然在超大的纯平显示器上正是冒着黑烟的洛杉矶机场，直升机在现场盘旋，救护车，警车和救火车在混乱地进出现场，还有四处维持持续的警察，四处奔逃的说着各种语言的游客和机场人员——整个场景乱成一片。

　　“预计安排在洛杉矶机场着陆的航班会取消而已经起飞的国际航班将会分流到附近的圣地亚哥机场着陆……现在FBI正在排查全美各大机场以防止类似恐怖袭击再现…………西海岸各大机场将暂时关闭……美国决定决绝从欧洲尤其是德国起飞的国际航班的降落请求，这些航班将到加拿大或者墨西哥着陆……”

　　比埃尔霍夫按熄了电视，“我们必须得走了，Jurgen。你们最好先跟着，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你们下来。”说着比埃尔霍夫拉起还在震惊中的克洛泽，往地窖跑去“你跟我来。”

　　“Micha，去提上你和Miro的行李，快。”克林斯曼吩咐道，然后拿起车钥匙跑进车库，我去发动车子。

　　他们四人在三分钟后在车上碰头，克林斯曼已经给range rover装上了一张德克萨斯州的车牌，然后吩咐他们低下头他慢慢倒车从车库开了出去。

　　“Oliver，Thomas那边怎么办？”克林斯曼边往高速上驶去边问道。似乎人们都被这样的新闻所震惊，路上异常的安静。在现代通讯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十分钟前的爆炸怕是早已传遍了全球了。

　　“见鬼，”比埃尔霍夫低声诅咒道。

　　“他们会有问题吗？”坐在后座的克洛泽问道，“为什么会怀疑到Jurgen头上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

　　“基本上每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都会来盘查。这一次我接到里面的人的信息，似乎麻烦大了。何况是洛杉矶机场……这简直让人想起了911……”比埃尔霍夫说道，“至于为什么要跑， Jurgen每次被他们带走……”

　　“别说了，Oli！”正在开车的克林斯曼打断他。“Miro，我先躲一阵，等他们查出头绪来了，知道跟我没关系了，我再大摇大摆回去就好。省得平添麻烦。”

　　克洛泽隐约注意到克林斯曼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有一点点颤抖。“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克林斯曼这些年怕是过得并不太平，所幸这个叫做比埃尔霍夫的似乎一直在他身旁。

　　“别担心，Miro，Micha，这种事情每年都会发生个一两次，我和Oli都跑路跑习惯了。不好意思让你们碰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查出些端倪确定了嫌犯后，我就基本能回去了。”克林斯曼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巴拉克和克洛泽说道。

　　“Lukas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何况Thomas也在。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是经历过的风浪一点不少。你们放心吧。”

　　“警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和Jurgen在一起，他们现在还不至于追查到我的电话，我跟Basti打个电话，”巴拉克说道，拨通了施魏因施泰格的电话。

　　“Lukas！”那边接电话的是波尔蒂。

　　“Lukas？对我知道了，你们尽快找到车，你让Thomas接电话！”

　　“不，不是的，Lukas，让Thomas接电话！现在！”巴拉克有点不耐地对着电话吼道。

　　巴拉克听到了Thomas的声音后把电话递给了比埃尔霍夫。

　　“他们那边一片混乱，”巴拉克说道，“警察在组织关闭游乐场疏散人群。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看了看克洛泽，“Thomas是本地人，而且Basti也在。”

　　“恩，我们约好在安全小屋见。离这里有30分钟车程。”比埃尔霍夫说道，顺手打开窗子把巴拉克的3G手机扔了出去。银色的手机在高速边上被砸得粉碎。

　　巴拉克望着自己的手机划出的抛物线，咬了咬下唇，抬头看看众人，“没事，公司配的。”

　　“Jurgen，那你脚踝上的接收器呢？”克洛泽细心问道，“不会暴露你的行踪吗？”

　　“那个啊，”克林斯曼腾出右手来摸了摸脑袋，“Thomas给我处理掉了，基本上，我离开木屋的时候，信号就定在了木屋四周。”

　　“你说Thomas Muller？”克洛泽真看不出来那个吵着要带波尔蒂去迪斯尼的毛头小子还是微电子高手。

　　“恩，这孩子，天分挺高的。让我想到了当年的你们。”克林斯曼在高速上踩了脚油门，把车开到了70迈。

　　克洛泽和巴拉克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许他们望着彼此想象二十来岁的对方心高气盛的样子，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像那毛头小子Thomas Muller呢？——想到穆勒抱着头和波尔蒂争夺车钥匙的样子，最后克洛泽还是笑了出来，巴拉克望着他似乎呆了半秒，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