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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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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璟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本以为十一点前能下班,但这报告实在太折腾人,办公室的人基本还在对着电脑“哒哒哒”的打字。
推断到石头和钉子两个点后,从第二现场往上找,在发电厂不远处附近的高草丛堆里发现几个避孕套,还残留着嫌疑人的痕迹,是之前在监控里出现过并且被问过的车辆的司机,被抓到警局后供认不讳,犯人口述是老人走着走着晕倒了就把人抬到后座躺着,开到没有监控的水库边性侵。
犯人见被害人哼哼觉得他要醒了自己害怕就走了。在水库门口发现了拆除的木板上有不少的钉子,对比痕迹确实和张建军手臂的伤口吻合,在周围也看到有滴溅的血迹,一路到河边下去,应该是被害人自己清醒过来后自己走到河边摔倒磕到脑袋晕倒了,由于周围人烟稀少没什么人经过,所以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根据水库管理人说,水库放水之后水面会高两三米,所以水边的尸体会浮起来飘到下游,而石头大多相似且石头上的血迹早已被水冲洗干净所以一直找不到磕破张建军头的那块石头。
由此,法医的工作暂时能够松一口气了,从早到晚一整天都在外面跟着警察跑,吊着的一口气用来熬夜赶报告。
陶璟想到去年刚到锦华市跟着带领的人来到自己之后要工作的殡仪馆,刚看到殡仪馆不免感叹了一句“这的环境比江州那好多了,还是这的政府舍得花钱啊”
“没有,大多都是这的老板自费的”,带陶璟过来的人说了一句。
“?”陶璟皱了皱眉头,刚踏进门,就见到了几年没见的“小孩”,虽然戴着口罩,看起来和自己一般高了,但那双眼睛总不能让人忘记。
“陶老师,这位是这的老板,慕迟。”
“我知道。”人是认识的,只是怎么当起了殡仪馆老板了?
“啊?”身边的人愣了愣,见陶璟往慕迟面前走了就没在意陶璟莫名说的话,又介绍了起来,“慕老板,这是我们科室新来的法医,陶璟。”
两人握了握手,没有多说什么,有一瞬间陶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但是慕迟摘下口罩后才回过神来,这就是当初在江州小城市里总是喜欢往自己之前工作的殡仪馆跑的慕迟。
“这是停尸间”
“这一块是专门解剖的地方,我们的配备基本都是齐全的”
“这一块是淋浴室,解剖完可以上来洗澡”
......
陶璟始终对着慕迟微笑着,慕迟耳朵的红晕也始终没下来过。
慕迟给陶璟一行人介绍完未来工作场景后,陶璟单独留了下来。
“慕迟?”陶璟饶有玩味的叫着他的名字,眼睛也不自觉眯了起来。
“嗯?”慕迟冷漠的回应着,“陶老师留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好久不见!自从你考上大学之后我们都没联系过了,没想到上大学还能长高啊,还以为你会当一名法医呢!不过......在殡仪馆工作也挺好。”陶璟说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嗯。没什么事就先这样了,我还有事要忙。”慕迟的耳朵尖泛红,但是语气却依旧冰冷。
见慕迟这样的态度,陶璟也没多说道了别,说了句“有空一起吃饭”的客套话就走了。
......
“陶科长”
“陶科长”
陶璟思绪被唤回来,江安昕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伏着身子,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陶璟被盯得有些心虚没有和江安昕对视,扶了扶眼镜,“什么事?”
“这是这次案子的总结报告......”
“放这吧”
“噢!”
江安昕把东西放下,陶璟却瞄到她的身影还在跟前。
陶璟:“还有什么事?”
江安昕:“陶科长还不回去吗?”
陶璟:“还要一会,你忙完了就走吧。”
......
江安昕:“陶科长?”
“嗯?”陶璟疑惑江安昕还不走,抬头就看到这女生正用一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盯着自己。
江安昕扭扭捏捏问道:“陶科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陶璟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嗯?”
“你真的和......路警官交往过吗?”陶璟仿佛看到江安昕的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陶璟将眼镜拿了下来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戴上,随后迅速拿起江安昕的报告往江安昕的头上砸,“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江安昕被砸的愣愣的只能瘪着嘴失望的离开,心里还要暗自庆幸自己报告写的没几页,不然砸起来多疼。
本来写报告就烦了,江安昕这丫头还要提这种陈年旧事。
陶璟揉了揉太阳穴,路知晏这性格,有个屁大点事都要大势宣扬的,导致现在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路知晏身边的人全知道自己就是曾经路队每次提起来都笑嘻嘻的法医对象,现在好了!分手了,大家都尴尬,难怪刚来到这地的时候慕迟看陶璟就一脸不爽的样子,也不知道路知晏在外是怎么宣传自己的。
此时,路知晏在警局杂乱的位置上打了个喷嚏,于是抓着许家嘉发泄熬夜的怒气,“空调开这么低干嘛?不要钱啊?”骂完揉了揉鼻子继续裹了裹外套写报告。
许嘉家皱眉走到张巧韵位置前小声吐槽,“路队是不是更年期要到了?”
张巧韵略表同情拍了拍许家嘉肩膀,比了个加油手势。
结案后的第二天,张国华和他母亲就匆匆赶过来了,带上了一些自己家里做的食物,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感激一股脑的都给了警察,警局的人忙说着不用不用,一边推脱着这些热腾腾的东西。
葬礼没有直接在殡仪馆办,而是选择他们农村传统的送殡仪式,原本在村里去世之后应当是由一群人领着边放炮仗边奏乐就这样走到当地的殡仪馆的,但是现在尸体是在殡仪馆,村里人说死这么久了在殡仪馆就直接火化了吧!张国华执意要用车运着灵柩从殡仪馆回到村里转一圈,之后再用车送回殡仪馆火化。
村里人来送行的很多,慕迟的殡仪馆提供一条龙服务,要准备花圈,爆竹,里里外外的都特别的忙。
尸体待在冰柜里久了,味道倒不算太明显,慕迟没有参与这次的修复,尸体本身味道处理的不明显,但是无奈,慕迟总能闻到这味道,今天因为要见死者家属甚至都没有喷香水。
“节哀。”慕迟走到正在整理花圈的张国华身边,双手凝重的放在身前。
“慕老板啊,谢谢你啊!免费帮我们做这种事情。”张国华黑眼圈看起来很重,嘴角不自然的扯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应该的。我们在做遗体修复的时候,发现令尊右手小尾指好像是缺失的,方便问一下原因吗?”
“啊,这个......是十几年前吧,我爸晚上回来一身伤,说遇到什么土匪了,就那时候断的,之后我们就搬到现在的村子了。”
“那......你们之前是住哪?”慕迟抓住张国华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却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江州的百池村啊,不过我们应该算是很后面搬出来的,那会没剩多少人了,现在估计大家都搬城里住了......”
尸体完整的躺在黑色金边的棺材里被推了出来。
“慕老板,我先去看看我爸。”说完就跑着到棺材边了。
尸体其实已经看不太出张建军原本的样子了,根据照片的样子也算是将面容复原到80%了。
张国华是见过自己父亲刚打捞不久的样子的,这会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是爸爸,是爸爸,是他啊。”但是手却不敢去触碰,害怕这模样被自己碰坏了。
母子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棺材边缘,张国华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像下定决心一样,伸手进棺材也只是轻轻的用食指在张建军的手背上抚摸着,冰冷毫无生气。
曾经离得无比近的一家人,这时候明明面对面却相聚的这么遥远。
“小张,时间到了可以出发了。”村长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东西准备好了,良辰吉时可以回村里了。
“啊,好嘞!”张国华抹去眼泪扶起他的母亲,“慕老板!谢谢!我先带我爸回去看看!”
慕迟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觉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连忙回应,挤出笑容,祝他们一路顺风。
七月二十二日,大暑,蝉鸣燥热,送殡队伍着普通装束,间隔几位手举花圈,奏乐人统一红色衣服,在队伍前头演奏,踏出市区才开始放爆竹,一声声唢呐混入爆竹声中,有烟花绽放,白天抬头看到的是单束“花”,只是一束火光,伴随一声炮鸣窜到天上,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在那个地方,送殡队伍不停的向前,热风吹动白帆,圆圆的纸钱随着树影飘零,队伍中没有人哭泣,儿子扶着母亲带着父亲的灵柩往前走,往自己熟悉的地方走,走出回忆,走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