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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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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将各位叫过来呢，其实是为了协助我们警方进行调查，我先跟大家汇报一下关于锦江抛尸案的一些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路知晏站在投影前，面对着众多法医和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们，路知晏控制不住眼神时不时总想往陶璟的方向瞟。
陶璟身穿白色大褂，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双眸垂下，眼镜微微滑落到鼻翼又用右手中指推上。
路知晏咳了咳，“额……请无关人员离场。”说这句话时不免有些不知道哪来的心虚感，用手握拳抵着嘴角。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顺着路知晏的目光看。
陶璟身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背心的男人，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一只手撑着脸顶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路知晏。
“不是无关人员，往常你也见过，他协助过我们发现了不少关键性证据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没有和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案情。”陶璟抬手扶了扶眼镜，似笑非笑的看着路知晏。
说得倒也是事实……路知晏扶额，如果他不死盯着自己他还真不想管，而且......到底是陶璟还是那慕迟？怎么这么浓的香水味？鉴于自己曾经对陶璟的了解，肯定是慕迟喷的香水，死娘炮，一个大男人还喷这么多香水。
路知晏看向慕迟的眼神多了几分薄凉和讥讽。
“今天怎么香水味比之前还要重？”陶璟咳了咳，小声对身边人说。
慕迟抓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有吗？喷了半天也没闻到味道，还以为是香水的问题。”
陶璟扶额勾了勾嘴唇摇头。
见局长没什么意见，路知晏也不好说什么，佯装咳嗽打开ppt继续讲，“额……张建军，男，67岁，右手尾指先天缺陷……”在提及到这点的时候陶璟觉得身边的人微微颤动了一下，陶璟扭头看着他，眼神仿佛询问着怎么了，慕迟眼神从暗淡亮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
路知晏瞟了瞟末尾的两个人觉得那块地方的氛围有点奇怪，捂嘴轻轻咳了咳继续讲，“张建军患有老年痴呆，七月十七号当天与他的儿子张国华从村子坐班车出来到仁协医院看病，到医院门口张国华发现自己的东西没拿跟张建军说在门口等一等，等张国华出来之后张建军已经不在了。我们查过监控后发现是张建军走出医院之后进入一个监控死角就不见人了，也对那块地方出现的车辆进行了排查并没有人看到过这个老人，包括我们把锦江附近的监控都看过了，那块常在的人也问过都说没印象，问过张建军的家人和走访过当地，基本对张建军这个人保持赞扬态度，说是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基本情况是这样，关于被害人情况就由专业人士来给大家讲一下……”
陶璟拿着电脑，有条不紊的走上前，投屏荧幕播放着张建军的尸体情况，一张张内脏，皮肤细节，场地照片闪过，消瘦下去的尸体瘦弱的能看清楚骨头的痕迹。
照片先停留在了他的内脏，“这是他肺部的情况，气管没有充血，肺部也没有蕈样泡沫，胃部也没有明显的积液，所以是死后抛尸入水里。”
“他的头部有伤口类圆形塌陷骨折，凹陷性骨折对应脑组织挫伤，脑组织大出血死亡，这是最终致死的原因。这个伤口很像是石头这类钝器，比如说鹅卵石，伤口在后脑，至于是被人杀害还是不小心跌倒摔在石头上还是要去看一下现场。”
......
讲完后图片随后现出张建军的□□，在场的人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几个人已经不忍直视的用手掌虚虚遮掩了一下，陶璟没有理会这些悉悉索索的声音，继续讲了下去，“□□撕裂严重，生前遭受过侵犯，很遗憾没有在□□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我们在他右手手臂内侧发现了一个小创口”陶璟放出那张照片，“伤口长度是25毫米，直径有2毫米，检测出铁锈成分，应该是类似这样的钉子，而且是生锈的，可以从这一点入手，找一下周边有没有什么木材加工厂施工地之类的。”
“现场不是第一现场，根据民众所说，应该是之前从上游飘下来的卡在那里的，所以在那边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路知晏两只手指撑着下巴，暗暗低着头思考后抬眼说道，“上游是多上呢？这条江可长着呢......”
“现场往上走半小时左右有个水库，可以从那里入手。”角落许久没说话的人冷不丁的打断了路知晏的思考。
“但是，还是需要一批人沿着发现尸体的地点往上溯源。”陶璟扶了扶眼镜补充道。
由局长补充了一些事情后大家都收拾着东西起身走了。路知晏瞟了瞟角落正在谈话的两个人，呼了一口气也走出了会议室。
在开会过后明确分工，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分工非常明确，一队人依旧看监控走访群众，一队人往发电厂赶，一队人沿岸边查，一队人从水上查。声势浩大的不断吸引民众过来举着手机问发生什么事了，八卦着八卦着就传遍了周围的小区，甚至连网上也出现了相关报道。
白町村一家自建房门口三三两两的老年人时不时瞧瞧里面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是不是老张本身有什么癖好啊？诶哟......”就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枝叶稀碎的照在这些人身上。
张国华红肿着眼睛扶着他母亲从房内出来晒太阳，夏日炎炎，在张建军身体和记忆还好的时候总对他们说“多晒晒太阳，心情好些。”张国华和母亲一同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张国华能听到不远处他们围着聊天的声响，偶尔蹦出的一些话让自己忍不住想过去跟他们说“不是这样的，我爸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是扭头，母亲正闭着眼睛，抿抿干枯的嘴唇，眼尾耷拉下来，阵阵凉风吹过，吹起母亲的发梢，灰白细短的碎发被风拨到了脸上，张国华把它们整顺，母亲捏了捏他的手。说不出话，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好像在说“多凉爽的风啊！”
张国华闭上眼睛，看到的是阳光透过眼皮的红橙色，身体发热，但是风又不停的吹着身上的毛孔，渐渐的，只听到门前树叶的响声和身边母亲轻轻的呼吸声。
殡仪馆刚接收了一具溺水死亡的孩童，慕迟没有跟着法医队到现场，毕竟只算是“编外人员”，而且.....自从上次解剖了那具尸体后，不管洗几次澡喷多少香水慕迟都觉得那味道还萦绕在自己的身上，这几天陶璟和殡仪馆员工锐评：用奢侈香水洗衣服的慕迟。就算是这样慕迟还是觉得自己身上一股尸臭味，老毛病又犯了，这次不知道又要忍受这种“旁人闻不到的味道”多久。为此慕迟决定还是少参与他们的这种工作，或许这样味道能散的快一点。
......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忍受路知晏看自己那智障的眼神。
案子破没破，那是路知晏他们的事情，而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和“尸体”呆在一块。
男孩已经去过医院回来了，其实刚捞上来就没希望了，但是他的父母依旧哭喊着坚持要医生“试试”，男孩母亲一路念叨着，“万一呢？万一呢？”。
送到殡仪馆的时候身上最后一点温存都没有了，被白布盖着，身形是小小的瘦瘦的，直直的一动不动，掀起布，男孩的身体赤裸的暴露在眼前，脸微微浮肿，淡红色的尸斑散落在男孩白皙的皮肤上，偶有几处撞击的痕迹，胸前也有明显的按压痕迹，指甲头发也布满了泥沙，男孩静静闭着眼睛，裸露的肌肤和冰冷的台面接触着，夏日里，室内的寒气从台上传到慕迟身上，再流到门外哭泣的男孩的家人心里。
这样专注的工作倒是能让慕迟短暂忘记自己身上的尸臭味。
慕迟轻轻为男孩清洗泥沙，细心将沙砾从口鼻指甲里抠出来，将尸斑和伤口掩盖后，用淡淡的化妆品把“人味”添到脸上，穿上准备好的衣服，放到棺材里在周边撒上还带着香味的花，迟慕面无表情的将人推出去，外面见到这般“生气”的男孩家长越来越大的哭泣声并没有影响到他，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世间的离别。
......
男孩母亲怀中抱着那个小小的盒子抽泣着，一群人围着互相道别安慰着。
从母亲的身上体现着的两种离别，身体的抽离和灵魂的散去。慕迟鞠躬送走这一行队伍。
手机亮起，是陶璟的消息，“解决完了？”
慕迟瞟了一眼按熄了手机。
陶璟：“听说是七岁的小男孩？”
慕迟：“破案了？这么闲？”
陶璟：“暂时没我们的事了，但是在写报告，有进展了，想不想听？”
......
陶璟：“怕你太忙没吃饭”
......
陶璟：“十一点能搞定，等我？”
慕迟：“走了。关门了”
殡仪馆周边不算闹区，晚上不管哪个点都是静静的，多的也是路灯几盏，但是这地方抬头的星星点点却比闹市的多。
一天内各处都发生着令某些人在意的事情，每个人的时间都是相同的，但是相同的一段时间里各样的情绪小点落在时间线上，延申出来的线条又影响着身边不同的人。
夏夜晚风轻吹，闷热气氛的走失，还有现存的一丝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