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枫非离

2、二

　　仙道早早下了学，蹲在河边等着老船回来。

　　他很忧郁。

　　今天早上南野家的新媳妇儿被人在西山脚下找着了，抬了出来，据说找到的时候人疯疯癫癫的，鞋子也不见了，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地说“狐狸大仙跟我成亲了”“狐狸大仙要娶我做新娘子”。村里的老人都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叹着气，说那小媳妇儿不听话，偷跑进西山，撞见狐狸大仙了。
　　上学的时候，班里的学生全在私下议论这个事儿。却没人来跟仙道议论。不止这样，好多人说着说着，眼光就偷偷瞟了过来，瞧的仙道背后一阵发麻。
　　他们在说自己是狐狸大仙的儿子，仙道不用猜都知道。

　　仙道知道自己是老船从河里捡来的，从山里边儿漂出来的孩子。他8岁的时候，老船领着他到村长家门口，央求村长允许仙道跟着一起上学。村长的老婆连着几个别家的婆姨，一边打量着瘦瘦小小豆芽菜似的仙道，一边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
　　“……山里边漂出来的……”
　　“听说就是西山那个方向……”
　　“噢哟！那不就是——”
　　“嘘！”

　　到了学校，那些小孩就老实多了，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们不跟你玩，你是狐狸大仙的儿子。
　　唉。

　　仙道闷闷地叹口气。把头埋在胳膊里面。眼角却瞥见一个身影慢慢走过来。
　　是流川。
　　流川慢吞吞地走近仙道，在他旁边坐下来，也抱着膝盖，看着面前的河水。
　　仙道瞅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试探地开口：“喂。”
　　流川没有理睬他。
　　仙道小心翼翼地看着流川。流川的侧脸很好看，皮肤白白的，比村里所有女孩儿的皮肤都白，眼睛细细长长，眼睫毛忽闪忽闪，垂下来在脸上能铺出半个小月牙来。
　　他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就注意到流川了。流川每天总是跟樱木还有其他几个孩子打架，滚得脏兮兮的，仙道很想去帮他擦擦，就是没那个胆量。
　　去年夏天，流川妈妈去世了。从那之后流川歇了一段时间没上学，再到学校来之后，就变得内向不少，不再跟别的孩子玩。

　　仙道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喂。”
　　流川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仙道紧张地心怦怦跳。
　　“你怎么来这儿了？”
　　流川翻了个白眼：“这河是你家的？”

　　过了一会儿，仙道又壮起胆儿问。
　　“那你……你不怕我吗？”
　　“我干嘛怕你？”
　　“他们说我是狐狸大仙的儿子。”
　　流川顿了一下才回答：“你是吗？”
　　仙道很委屈：“我不是啊。”
　　流川不屑地：“那不就完了。”

　　安静了一会儿。
　　“那……要不要玩游戏？”
　　“……”
　　“流川？”
　　“……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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