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瞩望》墨也清

9、开学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姜宁他们的预科班上完后，周奕也放假回家，带着他们到处玩。

　　昨天去的游乐园，今天去逛水族馆，明天再去爬山，后天还有烧烤露营……精力旺盛得完全不像是被摧残过的高三生。

　　按他的话来讲，再过二十来天他就一点玩的机会都没了，要趁着现在这段自由的时光好好疯一疯。

　　姜宁有些吃不消，每天回家之后绞尽脑汁和沈逾研究怎么才能让他每天晚点走早点回，都快研究成心理学专家了。

　　这段苦日子还是因为军训结束的。

　　市一中一直都是高一的学生先回学校军训，然后和高二高三一起上课。

　　经过着将近两个周的历练，姜宁突然觉得，站一站军姿踢一踢正步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八月下旬的天总是燥热的。雨季基本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晒不完的太阳和流不完的汗。

　　返校第一天没有安排，只需要收拾宿舍和熟悉校园环境。

　　姜宁和沈逾都是住校，和周奕一样。

　　市一中的男女生宿舍很近，但是左右相邻，互不打扰，也方便了学生们的生活。

　　姜宁的宿舍在二楼，被褥都是学校准备的，她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学校在郊外，大多数学生都不方便走读。为了让孩子们住得舒服些，市一中在宿舍基建方面下了很大心思。四人间，上下铺，有露天阳台，每人两个柜子，还给准备了配套桌椅。

　　姜宁住在上铺，靠窗一边。她是来得最早的一个，一进屋就打开了窗户。

　　屋子里潮湿的气息满满散去。

　　她看向地上四个蛇皮袋子，贴着她们各自的名字。

　　姜宁揪住蛇皮袋一角，用力一拉，袋子歪了歪，没有动。

　　她再一拉，蛇皮袋翻了半个面，还是没动。

　　这里面的东西感觉比她还沉。

　　姜宁拉开拉链，把东西从里面一件件拽出来。

　　八根长短不一的钢管，应该是挂蚊帐用的；两条换洗床单，一床褥子，一床被子，一张床垫，一个枕头，两个枕套……

　　姜宁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这些东西她拿出来都费劲，更别说搬到床上去了……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出现了一个劲挺的身影。

　　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她撇了一眼姜宁手中攥着的蛇皮袋，开口询问：“需要帮忙吗？”

　　姜宁还没回答，她就自顾自跨过门口的另外三个袋子，走到她身边，一人拽着一个角把袋子往里拖。

　　“几号铺？”

　　“一号，谢谢你。”

　　两个人合力把最重的床垫送上去，然后是被褥，女生还贴心地帮她拼好了蚊帐的架子。

　　“这个季节蚊子毒，你把蚊帐系紧一些。”

　　“谢谢。”姜宁声音柔柔的，“我叫姜宁，你叫什么名字？”

　　“孟霜。”她转头去收拾自己的床铺。

　　姜宁攀着梯子下来：“我帮你吧。”

　　“不用，我住下铺，没那么费力。”孟霜独自一人把蛇皮袋拽到床前，动作利索，完全没给姜宁一点插手的几乎机会。

　　陆陆续续的，另外两个舍友也到了。她们看到姜宁的时候两眼放光，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

　　从她们的话语中姜宁才得知，自己上个月的演讲究竟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还没等她和舍友熟络起来，段晓清就欢呼雀跃着出现在她们宿舍门口，拉着她就跑。

　　“哎，我还没打水……”

　　“哎呀晚上回来再说嘛，咱先好好逛一下学校。”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按规矩是五点到教室坐好，时间充裕。

　　“你分去几班了？”

　　“2班，你呢？”

　　“3班，嘿嘿隔壁也不错。”

　　新高一刚开学还是平行班，等到文理分科之后就要分实验了。

　　今天有高二的学长学姐来学校当志愿者，专门帮新同学介绍学校布置。

　　段晓晴拉着她去了社团大楼。她向来喜欢凑热闹，今天社团又在纳新。

　　两个小姑娘紧紧靠着，在门口的告示栏前站了好一会。

　　“你对哪个社感兴趣？”

　　公告栏上密密压压的一片，都是社团的名字和位置，估摸能有五十多个，她们两个看得眼花缭乱。

　　“我眼都花了……”姜宁无可奈何。十几二十个还好说，这五十多个社团真的难选，她看到好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我也是……根本没法选啊。”段晓清嘟囔着，眼睛从头扫到尾也没有一个准确的选择。

　　姜宁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口袋里什么东西振了一下。

　　是沈逾的消息。

　　沈：收拾完宿舍了吗？

　　宁：嗯，在看社团纳新。

　　沈：想去哪个？

　　宁：没想好，选择困难症犯了。

　　沈：我在摄影社门口，可以来找我。

　　姜宁关上手机，就听到段晓清的声音：“咱在这里看多没意思，不如进去边逛边选？”

　　姜宁点头，两个女孩子就手挽着手往里走。一路上各种宣传单扑面而来，她们接得手忙脚乱。

　　“你看这个，甜点社每周上新唉，社员优先品尝。

　　心理社也不错哎，三个活动场地轮流换。

　　还有这个这个……”

　　进来不到五分钟，她们就被塞了十几张传单，每一份的招新简章都那么吸引人。

　　姜宁看着手里的一张传单，黑底金边，很有设计感。

　　音乐社招收钢琴手啦，入选同学将会受到阮金灵老师的亲自教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市一中的音乐社是出了名的难进，他们不在意人多不多，关键在精。并且指导老师是阮金灵，京市出名的钢琴老师，在外面的课一节都要大几百。

　　段晓清偏过头，看向她手里的传单，眼睛立刻亮起来：“阮金灵老师！这么厉害！你去试试嘛，肯定能进的。”

　　说完，不由得她拒绝，她直接拉着她上了二楼。

　　姜宁从小就弹钢琴，六年级那年就已经考完了十级，都是一遍过，初中又斩获各种大大小小比赛的一等奖，奖杯奖牌能堆满一墙。

　　段晓清带着姜宁来到音乐社门口。已经有人来了，六七个学生正排队等待面试。

　　这次招新只要一个人，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真的行吗？”姜宁听着前面同学的演奏，心里紧张。有自信来这里面试的都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她有些担心。

　　“哎呀相信自己，我就没见过比你弹得好的人。就算失败了又怎么样，争取过就无悔！”段晓清看起来比她还激动，死死的攥着她的手。

　　“下一个，姜宁。”一道清朗的女声想起，在空荡荡的琴房里荡出微微回音。

　　阮金灵老师亲自面试，压力直接翻倍。

　　她深呼出一口气，从容在钢琴前坐下，纤长的手指抚上琴键。

　　段晓清在门口站在给她加油，一张脸憋得红红的，像个小柿子。

　　她低下头，手指在琴键间流转，悠扬的琴声自她指尖传出。

　　姜宁弹的是肖邦的《幻想即兴曲》，她上次参加全国青少年钢琴赛的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