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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卟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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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877年
伪·殷国国民政府成立,仍保留其君主制,但剥夺其一切参政实权。参照西方各国其政府构成及殷国的特殊情况,与伪殷政府成立国会,并分上下两议院。上议院成员,于子午877年1月1日零时零分零秒止算起,此前已同殷国签订任何形式条约的十二国派遣代表组成,下议院则由殷国国民自行推选而出,两院没有最高首脑,以不记名投票为矛盾解决方式,双方均为百人。为示意公平,任何行政决定皆需上下两院认可方可执行。
同年,朝逸帝驾崩,九岁的四子殷凤宗继位,号仁治。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更无论使用一个男人去改变一个女人。
「遥先生回来了!」身着一袭骑装的小雷蒙德,自父亲随同梅若汝老爷被女皇陛下召回不列特,留守梅公关的他一呼一号以渐渐展露起不输父亲的家具典范。
「霖先生怎么样了,身体有好些吗?」把披风交给跟上来的男仆,小雷蒙德拉过公关中资历最深的罗兰嬷嬷问道,「遥先生这次回国,果然被逼着要娶一位公主……而且……似乎以霖先生为借口。女皇陛下这次似乎已经不顾及是否触及遥先生的逆鳞了。」
罗兰叹了口气,「霖他……他终于也出现了之前几个样体的后遗症了。」
「可……霖先生他有暗所恐惧症啊。那个后遗症类似卟啉症吧……不能呆在有光的地方。」
「现在把宴会厅空出来,透光处上都敲了两层铁板,点一盏油灯。光源还不是最大的问题。霖他拒绝用餐,他拒绝输血,甚至连带血丝的东西都不吃。可能以为遥先生不在我们故意给他吃生食吧」最后一句罗兰嗤笑地说道。
「这样,你带几个人,去找鲁帕斯(lupus)医生。找符合霖先生的血型强制输血,就说是我的下的指令,后果由我一力承担。输到他足够撑着陪遥先生用完晚餐。之后,各凭天命!」
罗兰看着转身给各部仆人下达指令的小雷蒙德。看来,是要对霖下手了呢……只是,他这么做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遥先生?罗兰叹了口气,一想到要服侍那个殷国人,她就头疼。
当罗兰带着鲁帕斯匆匆忙忙赶到宴会厅的时候,却被两个持枪的守卫拦住了。
「你们……」
「我们是女皇陛下御赐扶着守卫遥先生的安全。遥先生吩咐不得第三人入内。」
守卫?监视还差不多吧!
唉……曲靖遥叹气,除了叹气,他还能干什么?实验失败了。
人种升格计划。简而言之,就是把世界上的人种统统变成白种人。此项计划也是他踏入不列特皇家国议庭通行证,尽管他所递交的报告和材料无一例外都经过『修饰』,但在这次给殷瑞霖身上使用的药物,都经过仔细的验证修改,动物活体实验确认无虞,把风险降至百分之五以内才用的。为什么还会这样……
后方缓缓地报上来一双手臂,又凉又瘦,只有呼在耳边的微热湿气告诉他背后的是个人。
「发现皮肤上有疱疹是三天前,然后我就住到了这里。你跟我说,要是你不在的时候,怕黑的话就想着你□□转移注意力,但是不准高潮。」
「你是在邀请我吗?」
「不是,我只是想说,我这辈子就没当过男人,做女人也好,也只尝过你一个人的味道,现在好不容易快熬到死了,想……至少当一次男人……最好是和……小雷蒙德干一次。」
「呵呵,你就那么讨厌他?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是……可能……是习惯吧。我死了,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性伴侣。但是,等我死了,你却可以接着找不同的人。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小雷蒙德对你的心思,我看他让他躺平了给你白吃他都愿意!」
「你到底怎么了?平时你都……非常讨厌这样的话题啊。」曲靖遥转身,透过微弱的光线看着被绷带彻底地绑扎成木乃伊的男人。他已经可以轻易的把男人抱进怀里了。「我又不是种马,性伴侣只有一个就好。而且跟你也习惯了,对着别的人男人女人,也站不起来。」
「呵……嘴巴那么甜,谁教你的?」殷瑞霖大方的跨坐在曲靖遥腿上,奖赏似的把曲靖遥的耳垂含进嘴里细捻。
「你到底怎么了,有事瞒我?」男人主动地相当反常,让曲靖遥不安。此次女皇逼他早日结婚已经让他够烦了,烦的甚至一向喜净的他,风尘仆仆地回来澡都没洗就直接找到男人。
「我弄错了药量。」殷瑞霖站起来,退下长袍,一点一点解开身上的绷带,「那天,我过的浑浑噩噩地,第二天重新数了下药量,才发现我那天一天我吃了两天的量……」
那药一旦服用过量就会破坏肝脏分解毒素的能力,以及一种代谢血液中腥红素的酶的制造,这种酶不再代谢腥红素,累计过量,就会得卟啉症,目前并没有救治方法,只有不断的输新鲜血液。
把绷带全部推进的殷瑞霖走到油灯面前,「不要吐哦。」殷瑞霖有些俏皮地说道。
金色的短发,苍白的肤色,鲜红的唇,浅灰色——就像是狼一般的凶眸,五官似乎都进行过微调,若有似无地散发着色香。就像是传说中的黑夜王者的血族,在生物链中站在人类上方的王者。那张脸,曲靖遥知道,单凭那张变异后的脸,他就能稳固在国议庭的地位。
可是,就像是跟那张完美的脸作对比一样,自锁骨以下,血泡,囊肿,甚至还有些看上去像是用刀剜掉的深可见骨的部分。
千疮百孔。甚至可以说,能活着已经是一种奇迹。
「为什么……」
「袁修纯。你跟我说他过得很好。你骗我……你跟我说你不会让的了漂白症的他死掉的。你跟我说这是你的风度!你骗我!!」
「袁修纯……」曲靖遥喃喃地嚼着这三个字。五年了,自从那次保健室以后,他就再没出现过,殷瑞霖也从未提起过。有时他甚至听见,殷瑞霖嘤嘤地在梦中唤着『遥』。
这都是装的吗?担心他去找袁修纯的麻烦一把火让人烧了三苍山?!!每天每天,甚至在梦里都在自我折磨,提醒自己身边睡着的男人是可以将他心所系随意捏死?!!
「就为了他?你用自己报复我?」
听到他唤着『遥』的时候,即便身体兴奋地能再冲锋陷阵一番,但更担心男人的身体,几乎是冒着精血逆流的风险也死命地忍下了,那时他才十八岁,对非理性冲动最无法克制的年纪,天生的洁癖也让他不可能让自己沾上除了他第三个人的味道。
是不是把他当成最后的实验体,这件事考虑了很久很久。一方面,已经确定将安全系数升至最高值,一方面,还顾忌到他的身份。用最终实验体的身份给殷瑞霖在女皇方面打了五年的障眼法,最终还是没办法再延长更多的时间了,索性先下手,堵住宫里人那群秃顶的嘴。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宠他了,宠得毫无理由。他们是什么关系?性伴侣而已。不,称不上,他就是一个供自己定期排泄的马桶而已。现在马桶坏了,扔掉,换个新的就好了。
愣愣地看着跪在自己□□的男子,他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五年过得不值。
「我,最后再服侍你一次。」男人这么说了,「之后,让我走吧……」
原本内心残存那丁点因为药物的愧疚,也因为这句话消失殆尽。他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啪——他挥开了伸向股间的双手,他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我会撤掉宴会厅到侧门的所有守卫,晚上十点过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哼哼哼……哈哈哈哈……嘭——」随着宴会厅的大门紧闭,那种听了让人发毛的笑声也被隔绝在门后。
「鲁帕斯跟我去书房……你有带工具吗?帮我配副眼镜……没带就回去拿……呼……」曲靖遥抬头闭着眼叹了口气。虽然对男人说了那样的话……虽然心里烦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恨不能把那个已经化成灰还能对殷瑞霖造成那么大影响的男人掘地三尺鞭尸一百遍一千遍,「罗兰,看到小雷蒙德让他挑个人,暗中看护他周全。」这样话还是管不住嘴,不小心说了出来。
殷瑞霖是O型血,要想办弄来大量的O型血才行……每天至少要替换200CC的新鲜O型血,才能让他维持身体不再继续产生病变。几番思量脑袋里已经有了方案。全然忘了几分钟之前才说过不再有瓜葛的话。
也许,照顾殷瑞霖,已经变成了曲靖遥的习惯了,乐在其中的习惯。
「……所以,我才从来都不报期待,也从来不去要求什么东西。」殷瑞霖浑身赤裸的坐在地上,下面是手织的高级毛毯,明明应该很好的隔绝掉冰冷的地气,可他还是觉得冷到发抖。而后他似乎在附和谁的话似的,「恩,你说的没错,我几乎都忘了,我只是……哈、哈、唔……实验老、鼠而已……」大口地喘息。心脏!好难过……呼吸也变得困难……哈哈!哈!哈!喘不过气!!呕……反射性的干呕。几乎没有进食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有东西吐得出来。哈哈~唔——哈咳咳!呜、呜……殷瑞霖躲在黑暗里呜咽地哭,宣泄着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悲伤。
这种悲伤与得知袁修纯的死讯不同。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两者哪个程度更深他也分不清楚。他只知道,五年间,他梦到曲靖遥的次数远远多过袁修纯。
咚。咚。咚。
似乎是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柔软的毛毯把脚步声完美地吸收掉。他把恸哭的男人紧搂在怀,大小刚好,就好像男人生来就应该被镶进怀里一样。老师说的没错,成功一向是看最后那个拥有这是谁,站在终点哀叹着『曾经』的都是那些失败者的自我安慰而已!
「呐,瑞霖。你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就把这个喝掉。然后……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泣。我会把我们失去的五年里的快乐一点一点都补回来的。我说过得,我回来接你的。」弗雷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手里是宫廷死遁的秘药。男人没有反应,他把精致的瓷瓶放到他嘴边,他就听话的喝下去了。
「睡吧……醒过来。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亲了亲他的头发、眼睛、鼻子、嘴唇,「我过会儿再来接你。」把他轻轻地抱起放在靠墙放置的床上,用绒被盖好。
再次融入了黑暗。
『Thou detestable maw, thou womb of death, Gorg'd with the dearest morsel of the earth, Thus I enforce thy rotten jaws to open,And, in despite, I'll cram thee with more food!』
(你无情的泥土,吞噬了世上最可爱的人儿,我要擘开你的馋吻,索性让你再吃一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