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 隐囚]余烬》扶霄

6、逃避

　　卢卡未尽的话语到嘴边停顿，坦白来说，赫尔曼如果不搞永动机的话，他是个天才，只是这个深坑不止害了他，还有阿尔瓦。
　　“母亲，我有些担心……”
　　他将那些担心倾吐出来，其中包含不少添油加醋和对母亲的关心，即使这没有让母亲彻底对赫尔曼失望，也一定会多加防范。
　　西尔维娅不是不知道赫尔曼做出的举动，在赫尔曼的游说下，她默许了赫尔曼的举动，毕竟研究总是很耗费资金的，倘若实验成功，它带来的收益远远超出预估的风险。
　　只是最近赫尔曼的举动是否太过频繁，以至于让卢卡斯开始担忧家里的情况？
　　西尔维娅一时失笑，孩子气的卢卡斯十分可爱，他一边依偎在她的怀中一边像她撒娇，作为一位母亲，西尔维娅对卢卡斯的话没有任何抵抗力。
　　比起栽进一个无底洞，西尔维娅也是该考虑保护自己的财产了，就算是为卢卡斯也要重新做准备。
　　最近西尔维娅心里隐隐不安，似乎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看不到任何厄运的征兆，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祥和美好，背地里暗潮涌动，只需要一个瞬间就会全盘皆翻。
　　卢卡斯的话让西尔维娅多了几分慎重，至少在她眼里，孩子日渐长大，卢卡斯也该有自己的主见了，雏鸟总是会脱离庇护，他是时候要学会管理家产了。
　　卢卡斯挑着父母双方的优点继承，母亲的容貌加上父亲的智慧，对于这一点西尔维娅非常满意。
　　以卢卡斯的智慧，他未来的才能绝对不亚于赫尔曼，西尔维娅非常笃定，她的小卢卡斯从来都是她的骄傲。
　　……
　　赫尔曼焦躁地来回走动，他已经尽他所能的去筹集更多的资金，只是永动机这个一下看不见任何成效的实验，很难再去拉到资金。
　　不知道为什么，西尔维娅冷淡的拒绝了他的要求，甚至对于巴尔萨克家的资产找人把控的牢牢的，他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真是一个短视的女人！她根本不明白如果制造出一个永远做工的机器是多么伟大！
　　就和阿尔瓦·洛伦兹那个叛徒一样背弃了他的理想，摧毁了他的一生！
　　现在他手头紧张，没了巴尔萨克家族这个大头作为支撑，他需要想一些办法筹集更多的资金做实验了。
　　……
　　赫尔曼死了，依旧死在了一场事故中。
　　得知这个消息后，卢卡真的从没想到到那个男人依旧会死，这实在是过于滑稽，对于赫尔曼这个父亲，卢卡无法正确的看待他。
　　作为父亲和丈夫的失职很难不让卢卡去恨他，同时卢卡依旧会被他生前的学术研究倾倒，爱与恨的界限到底是什么？
　　卢卡有些分不清了，只是他不明白赫尔曼为什么还会按照原定的命运死去？
　　就连时间也和之前相差无几……
　　这稍微让他心里开始不安，好在母亲得知了这个消息，虽然十分悲痛，但是没有生病，这让卢卡长呼出一口气。
　　基于赫尔曼在外面的声望，依旧有不少人来参加他的葬礼，曾经没有这一遭可能是因为他气死了自己的妻子，儿子最后离家出走，至于赫尔曼最后是谁替他安葬的，卢卡并不好奇。
　　西尔维娅愣愣地操持这场葬礼，世事无常，黑纱遮掩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到底是曾经爱过的男人，她还是会为对方的逝去而痛苦。
　　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局，赫尔曼做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他缺乏研究资金到处寻找合作伙伴，只是一场事故带走了赫尔曼，钱全部打水漂。
　　说来也值得她松一口气，好在卢卡斯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如果不对这个枕边人有所防范，巴尔萨克家就要在她的手里彻底衰败。
　　对于这些来来往往悼念赫尔曼的人，卢卡其实没有什么心情应付，赫尔曼从来不会向家人介绍他的人际关系，这些人母亲和他都不熟悉。
　　即使是亲生父亲的葬礼，那点微弱的血缘带来的憧憬早就在上一世彻底破灭。
　　直到看见那个在角落的人，卢卡的瞳孔猛然一缩。
　　命运真是充满戏剧性，自从重生后努力不去想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以他和赫尔曼的关系，参加葬礼并不奇怪，阿尔瓦安静地站在角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靠他们曾经相处的过往，卢卡能够看出来，他在无声的难过，为一位旧友的逝去哀悼。
　　厚重深沉的情感静静在阿尔瓦的眼中沉淀，明明他正值壮年，不知为什么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更像一位行将就木老者，即使这具躯体仍然年轻，不知道为什么阿尔瓦看起来很疲惫。
　　如果可以的话，卢卡还不希望这么快见到阿尔瓦，以他们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即使目前的时间点他们还不认识。
　　永动机，简直快要变成一种诅咒。
　　阿尔瓦对上卢卡的视线，卢卡不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人，只匆匆回避阿尔瓦的视线，眼神飘忽。
　　看到眼前年轻活泼的卢卡斯，阿尔瓦的心情十分复杂，这时候他依旧是那位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孩子。
　　他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浊气，重来一次，赫尔曼依旧因为发生事故离世，那卢卡斯呢？
　　神给予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至少这一次，阿尔瓦想要去改变那个糟糕的结局，不再重蹈覆辙，为此他愿意倾其所有。
　　卢卡斯作为一个天才，不该把自己的天分浪费在永动机上面，不只是卢卡斯，阿尔瓦也被这段过往困住。
　　专注于研究的他从未留意过资金的动向来源，直到后面那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他对卢卡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阿尔瓦总是会想如果他稍微关注一点赫尔曼做了什么，也许卢卡斯不会失去他的母亲。
　　从来都没有如果，现在也不是认识卢卡斯的一个合适时机，阿尔瓦放下一束白菊，和卢卡斯擦肩而过。
　　谁也没有回头，仿佛并不相识的陌生人。
　　怎么重新改变命运，是时候需要好好想想了，他只能试图在命运的湍流中，小心翼翼开凿一条新的分支。
　　围绕在二人中心的永动机不能改变，命运并不允许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该怎么说服自己这个固执的学生呢？
　　阿尔瓦太阳穴直跳，没有经历那些事情的卢卡斯，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
　　抛开上辈子不谈，阿尔瓦是个很好的导师选择，卢卡变成一只胆怯的蜗牛，缩进壳里不敢伸出触手，只是远远观望。
　　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能让他意识到，再也回不去了，在这具身体里的不是那个叫做卢卡斯·巴尔萨克的贵族少爷，而是卢卡·巴尔萨，一个“囚徒。
　　过往在他的身上凿刻出无法磨灭的痕迹，或许枯木会生长新芽，伤疤会愈合，卢卡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虽然逃避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