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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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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枂送项书玉回了家,临江湾的别墅是项书玉这些年用自己赚得的钱买的,但当时落户的时候,江夏月说他年纪还小,不懂事,让他把江夏月的名字填了上去。
所以现在,这套房子在法律上是属于江夏月的。
项书玉想起房子的事情便觉得烦躁,成年之后江夏月对他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不止一次生出过想要彻底远离江夏月的念头,前几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难得自由,但回了国,他又落进了江夏月以母子之名铸就的牢笼。
他手里的钱已经不够用了,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临江湾之后还能去哪里,除了这里他没有别的住处,要是离开了,或许也只能露宿街头。
他走着神,段枂还在打电话,应该是在说生意上的事。
项书玉不懂商业上的东西,听不懂,没什么可避讳他的,段枂心里知道这一点,于是也没回避。
车开到临江湾的入口处便停了下来,段枂刚讲完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情绪有点冷,没什么语气道:“你下车吧,我还有事。”
项书玉心里忽然就有点空落落的,但又觉得段枂愿意送自己回家已经很好了,他很感激,也说了声:“谢谢。”
打开车门下车时,他还听见段枂不带恶意的嘲笑声。
项书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没等开口,段枂已经让司机开车走了,从头到尾,竟是连半句道别的话都没说。
这幅样子,算什么情侣。
项书玉脸上神情淡下去,失落慢慢爬上了眼眸与眉梢。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有一段亲密关系,但曾经读书的时候,在寝室里室友都是男性omega,有一天晚上忽然聊起未来的婚姻,每个人都在向往着自己能碰见真爱,说着自己理想的生活状态。
那时候项书玉也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他想,他或许会和一个很爱自己的alpha结婚。
或者不爱也没关系,只要相敬如宾就好了。
他对伴侣唯一的要求,就仅仅只是尊重他而已。
但很明显,段枂并不满足他对于伴侣的幻想与要求,可要是把这种话说出去,或许大家只会指责他项书玉认不清自己,贪心不足。
段枂这种家世,愿意和他谈恋爱已经抬举他了。
项书玉只觉得烦躁。
小区门口到自己家还有很长一段路,项书玉走了几步,又开始觉得腿酸了,腰背也有点酸痛。
段枂确实是头一次做这些事情,没轻没重的,也太高估了omega的承受能力。
项书玉实在是走不动了,他站住脚,撑着不知道哪家的围墙站了一会儿,喘了口气。
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只有一条消息,是明秀发的。
年轻的omega对着项书玉总是藏不住恶意,揣着心思说:“不好意思啊,书玉哥,抢了你的商演。”
项书玉心里被戳着很痛,又有点怨恨。
可情绪在心里一转,他最终还是泄了气,颇有些麻木地回复道:“没关系。”
太懦弱了。
项书玉想。
连说一句重话骂回去都不敢,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将手机塞回口袋。
项书玉心里很郁闷,又有点委屈想哭,呼吸也急促了些,然后他听见有人喊他:“书玉啊,你咋站在那呢,身体不舒服吗?”
来人是隔壁房子给小孩请的保姆张妈,一个女性beta,平时总是会和项书玉打招呼。
项书玉身体不是很好,尤其是刚回国那两年,总是生病,病了也没人照顾。
江夏月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社交任务,她每天都很忙的,没有时间照顾儿子。
儿子也早就成年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照顾一个成年人,甚至还反过来要求项书玉赡养她。
项书玉有时候挺羡慕江夏月的精神状态的,她总是很自信,配得感很高。
他之前还听见有人和江夏月说:“你这种人怎么生出那么窝囊一个儿子的。”
项书玉听得心里难过,后面的交谈也没有再听了,反正他也知道江夏月肯定不会维护他,帮他说好话的,或许还会帮腔。
有时候病得太厉害,张妈好心去帮他买点药,一来二去便熟了。
她对项书玉很好,项书玉是知感恩的,张妈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义不容辞出面。
张妈已经走过来了,关切地问:“书玉啊,你脸太红了,又生病了?”
“啊,”项书玉抬手挡了挡鼻子,轻声说,“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哎,你妈昨晚在家里开派对呢,也不去照顾你,闹了一整晚了,今早才歇下去,”张妈说,“你等会儿回去吃点药吧啊,我还有事,今天不能帮你买药了。”
项书玉看她神色匆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张妈,你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害,哪能啥事儿都让你帮,”张妈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我小孙女病了,说是白血病,要捐骨髓,这不是等不到配型,一直拖着……哎,我赶着去照顾她呢,先不跟你说了啊。”
项书玉听得心里一咯噔:“怎么这么突然?”
那小姑娘他之前也见过,挺可爱的小丫头,项书玉也喜欢。
谁想得到怎么突然就病了。
项书玉急切道:“那找不到骨髓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我帮您问问别人。”
“书玉,张妈也不是这个意思,”张妈叹了口气,“我们家呢,经济条件有限,就算是有好心人捐了骨髓,这钱也有点……哎!”
项书玉一时间没话说了。
他倒是想给,可是他手头现在也拮据。
要是夸下海口说要帮忙,到时候拿不出来,反倒让人白白期待。
项书玉抿了抿嘴,张妈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样子,便拍拍衣摆,说:“我先走了啊。”
项书玉闷闷不乐回了家。
家里有一股还未散去的烟味,门口也堆着垃圾。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进了客厅,客厅里一片狼藉。
按往常,项书玉会主动收拾家,把东西都恢复原状,等着江夏月再次把一切都弄乱。
但今天,他太累了。
他只想躺下再睡一觉。
可惜江夏月没叫他如意。
项书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看见江夏月在楼梯上站着,视线冰冷地看着他。
项书玉身体僵直了一会儿,疲倦在见到母亲的那一瞬迅速弥散开,他像是无声叹了口气,知道江夏月要发脾气了,轻声喊:“妈妈。”
算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项书玉上了楼,想从江夏月身边走过去,又被江夏月堵住了路。
江夏月问:“你胆子大了项书玉,敢不接我电话了?”
“我昨晚在忙着。”项书玉说。
“忙着做什么?”
“……”
项书玉沉默了片刻,江夏月咄咄逼人,又继续把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出来,“我让你去勾引段枂,人呢?见到了吗?勾到了吗?怎么,你连个商演都接不到,昨晚在哪忙啊,忙什么去了?”
“妈妈,”项书玉头疼地像是要炸掉,“我该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呢?”
“项书玉!”
是带着怒气的声音。
项书玉听得出来。
他忽然不想把昨晚的事情说给江夏月听了,他不想让江夏月知道他和段枂发生过关系,更不想让江夏月知道,段枂甚至还许诺了他伴侣关系。
他要是说了,江夏月肯定会变本加厉,逼着他做更多离谱的事情。
项书玉现在猜不到会是什么,但他对江夏月已经没有信任感了,他不相信江夏月会老实。
于是项书玉几乎没有犹豫,撒谎说:“我见到段枂了,我和他没什么交集。”
“没交集?”江夏月的嗓音有些尖锐,“你真没用啊项书玉,我白把你生的这么好,长这张脸有什么用,还不如用刀子划烂得了!”
这种狠话项书玉从小听得多了,已经麻木免疫了,也没放在心上。
“我会努力的。”项书玉还是把以前经常说的话搬出来,但多少有了点敷衍了事的嫌疑,“抱歉妈妈,让您失望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有点低烧,段枂之前弄进去了,怕他怀孕,又把他按在马桶上清理干净。
项书玉那时候感觉段枂似乎都已经顶开了他的生殖腔,但伴侣未成结,omega的生殖腔是闭合的,他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地怀上孩子。
或许只是残留物在作祟而已。
项书玉想再自己清理一下,但刚和江夏月擦肩而过,江夏月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抓得很紧,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很痛。
项书玉倒吸一口冷气,又听见江夏月语气疑惑问:“你身上怎么有alpha的信息素?”
项书玉头皮一跳,心里隐隐不安。
和他的腺体感知度有关,也和他的嗅觉有关,他自己没感觉到段枂的信息素残留,但换做一个各方面正常的omega,江夏月会发现也很正常。
他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项书玉唇瓣嗫嚅着,没等开口解释,江夏月已经暴力地拉扯起他的衣领。
美甲从他脸颊上划过去,留下了一道尖锐的刺痛,项书玉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与勇气,他后背撞在墙上,被江夏月扯开衣领。
后颈锁骨上满是暧昧而斑驳的痕迹,没有一处不在昭示着项书玉昨夜做了什么。
江夏月美目瞪圆,抓着衣领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项书玉想,她会先尖叫一声,然后给自己一耳光。
下一瞬,江夏月不出所料地尖叫起来。
“啪!”
耳光落在另半边脸上,又划出两三道红痕。
项书玉脸颊火辣辣地疼痛,眼眶一瞬间便红了,浸着水汽。
他没哭,他耳边一直在耳鸣,都已经听不清江夏月在大喊大叫说什么了。
项书玉垂着眼,靠着墙,沉默地像个木偶。
江夏月简直要疯掉了,她拉扯着项书玉,尖声道:“你昨晚在忙!就在忙这个?我让你去找段枂!你和别的野alpha鬼混,鬼混到不接我电话,还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回来?”
“我没有……”
项书玉低声说,但很快,他的声音又被江夏月盖了过去:“你太让我失望了项书玉,段枂那么挑剔的人,你把自己这幅样子,他还怎么看得上!”
“那就……”项书玉心说那不是很好么,“那就算了吧妈妈,我本来就不适合跟段枂在一起。”
江夏月现在放弃她荒唐的豪门梦,他就可以心安理得把昨晚今早的事情当做一场无关爱情的意外邂逅,然后再也不需要和段枂有任何来往了。
但下一瞬,江夏月又给了他一耳光。
项书玉被打得身形一歪,脚下踉跄了一下,顿时便踩滑了台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