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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8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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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扑在脸上时,花夜雨心中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刺痛,但比之方才亲手拿着罗盘好上不少。
她把方逢霖拉到两人中间,自己避得远些:“我和这罗盘八字不合,还是别靠近的好。”
四郎见状也把罗盘拿得远了些。方逢霖近处看了一眼,对两人笑道:“或许不是三娘的原因,是这罗盘有毛病。”
四郎好脾气地保证道:“嗐呀,方师兄你可不要胡言,这是师父在我下山前特意赠予我的,绝不可能有问题。”
“哦?是吗?可我看……”
“君上!”脑海中传来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方逢霖的话。
方逢霖回头看她,果然她已揭了垂珠,正拧着眉又是担忧又是赌气般地看着他。
他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花夜雨毫不客气道:“君上几岁了?还和四郎争口舌。四郎心思敏感,惹生气了还得我们又是道歉又是哄的。”
方逢霖眉间也带上几分委屈:“他心思敏感我们就得迁就他,那我也可以变成个心思敏感的人啊。”
花夜雨一时哑言,见他装出的委屈愈发明显,终于还是无奈笑出声来:“好啦,你就别当着他的面说嘛,跟我说就好。他的罗盘怎么了?”
方逢霖眉头迅速舒展开来,气定神闲地说:“我看他那罗盘应该叫人骨罗盘。”
“人骨罗盘?!”花夜雨震惊极了,极力克制才没有惊呼出声,只在心中传音追问。
她虽灵力不错,生前手上也并不干净,可杀的都是精怪妖邪,对人都是尽可能放一马的态度,绝不会夺人性命,更别说对人骨有什么研究。
至于方逢霖……虽然她只是从他的口中得知他的过去,虽然由口述所拼凑起来的过去一定不完整,可她却无端地坚信,他的过去一定是由森森白骨堆垒起来的。
她相信他的判断不会有误。
“四郎怎么会有人骨罗盘?”
方逢霖耸耸肩,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在故意抹黑他呢。”
花夜雨正色道:“别笑了,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说正事,你确定那是人骨吗?”
方逢霖道:“我自己是有九分的把握,可若是四郎的物件的话,我就只有六分的把握了,这点倒是和你一样。”
他虽时常和四郎呛声,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清秀的小道士实在是太过伟正,正得比佛庙中百尊大佛加起来还要厉害,若他有随身佛光相护,估计同行人都会被耀得睁不开眼。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他完全不知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方逢霖继续说。
花夜雨道:“四郎说这是他师父给他的法器,还是开过光的,难道他师父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道……?不对啊,听四郎的形容,他的师伯人还不错,四郎这个性子也不像是什么邪门歪道出身,怎么会?”
两人的眼神在四郎和他手中的罗盘之间不住地来回移动。
四郎手持罗盘,半晌没听到两人的声音,只大约看见两人死死盯着自己,像两种眼冒绿光的狼。
他浑身一抖,小心道:“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呃啊!!!”
面前的石门忽然打开,从门后传来一阵强劲的吸力,三人措手不及,被卷入这道劲风中,石门又铮地一声关上,周围又恢复了死寂。
“呃啊啊啊啊!!”
四郎被风卷的上下翻飞,胡乱伸出手,还不容易抓到个柱体,才稍稍放心一瞧,竟是方逢霖的小臂。
“哇啊!”他一惊,赶忙松开,还不如被风卷得乱转呢!
不料,方逢霖竟反手抓住他的小臂,稳当地钳住他,右手拉着花夜雨,三人朝那风暴中心而去。
“方——师兄,我——哇——”四郎哇哇说得含糊不清。
方逢霖道:“灌了一肚子风就别开口了,一会再说。”
“我——哇——是想说——我们是不是……”
噔的几声,三人落了地。
“得往反……方……向……跑。”四郎满脸怔懵,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说完了下半句。
“跑是跑不了了。”方逢霖扫了他一眼,“已经到地方了。”
四郎有苦说不出,咽咽口水抬头环视一圈。
此处虽然在山中,挑高居然有十余丈,像是被侵蚀一空的洞窟,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些,洞中就会响起无比空旷的回响。
整个洞中除了山石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洞顶遍布朱红笔墨,不知为何用。
洞中地面中央是一张直径也约有五丈的大圆台,圆台整体为灰白色,台面上有花纹凸起,得飞到半空才能看到全景。
圆台外围围着一圈黑色装饰,首尾相扣,通体发亮,身上也似有花纹,整齐简单。
“这这不会是那个女妖的洞府吧,吧吧吧——”四郎机警,耳朵一动,才发现只是因为山洞太过空旷,因此有回声。
“很有可能,”花夜雨点头,“毕竟这座山从外头看就像是那种传说中的怪山,底下镇压点什么才说得过去嘛。”
说罢,她抬头望了望洞顶那毫无章法的暗红图案。
“呃……”四郎全身好似僵硬了,一顿一顿地跟着抬头,问道:“三娘的意思是,这上面画的是镇压符?”
“不知道。”花夜雨耸耸肩:“是我没见过的符号,只是我的推测,否则谁没事会特意跑到这里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四郎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更紧张,问道:“就算真的有妖邪,估计也会被这张符图镇压住些许吧……”
花夜雨不置可否,问道:“你的罗盘指出女妖在何处了吗?”
四郎方才被这洞中诡异之景摄去心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忙拿出罗盘,施法引路。
勺柄转得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有气无力,拖沓着转了一个半圆后,懒懒指向正前方。
“往前。”四郎端着罗盘,对两人道。
三人一同跟着指引走了数十步,正好行过那外玄内灰的圆台,来到洞壁之前。
“又要用蛮力打出个洞?”花夜雨问道。
四郎刚想开口,那勺柄忽然动了动,又转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
四郎也小声疑惑道:“它、他又说往后。”
花夜雨顺着勺柄看去,正是几人过来的方向。
“我们不是才从那边过来吗?”
“的确如此,但,”四郎把罗盘往二人眼前递,“罗盘应当不会出错,我们再找找?”
他显然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慌乱,抬脚快步按罗盘指示的方向走去。
这一走又回到三人刚刚站的地方,偏那勺柄又转了一圈半,继续指向相反的方向。
“……”四郎捧着那方罗盘,陷入深深的怀疑,“怕不是鬼打墙了吧……”
“你的罗盘,能指前后,可能指上下吗?”花夜雨问道。
四郎想了想,“好像不能。”
花夜雨观察了会周围洞壁上的土层,道:“此处土层颜色更深,水汽更重,说明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应当是下层,一个只能指明前后的罗盘,一路领着我们到了这山的深处。偏偏这时候忽然失灵了,说明……”
“罗盘被扰乱了。”
“是我们疏忽了!”
两人同时开口,各说各话,说完便面面相觑。
四郎挠挠头,道:“三娘说的也有道理,或许罗盘真的失灵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再仔细找找,罗盘是师父给我的,一定没有那么容易被干扰。”
他端着罗盘,仔仔细细搜寻了周围,走一步,便停下来观察罗盘有没有变换方向。
看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花夜雨无奈摇摇头,和方逢霖对视一眼。
“罗盘已迷了方向,这洞中精怪不可小觑,你身上还受着伤,万一一会打起来可别冲动。”花夜雨语重心长地托付道。
在洞中不知转了多少时日,不见朝阳星辰,因此心中总觉得方逢霖受伤还只是昨晚的事情。
方逢霖想着自己方才与她走散后,焦急寻找早不知道做出多少冲动的事情,忍住好笑的心情,乖巧地点了点头。
花夜雨跟在四郎身后,试探问:“你这灵器的来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能讲得详细些么?”
四郎一步步试探,心中正紧张,有人与他说话倒是缓解了不少。他分出一部分心思回道:“这只灵器大约是十几年前出世的,据说是师父收服了一凶恶猛兽,说是玉骨,其实就是那凶兽死后所结的一块石头。”
“那凶兽怨气和灵力都不可小觑,师父又炼化数年,这才将其变成真正的灵器。”
方逢霖道:“原来所谓的灵器也不过是脱胎无恶不作的凶兽之身,善恶也不过一念之间嘛。”
四郎没听出他话中淡淡的讽刺,只诚恳点头道:“善恶本没有明确的分别,器物也是,还是得看施用者的品行。”
“下山时,师父将这能破除一切迷障的玉骨罗盘交到我手中,我便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告诫我不要为外界纷扰所乱,坚守心中的正道。”
方逢霖默了片刻,小声轻嗤:“真喜欢做阅读理解。”
花夜雨追问道:“什么凶兽,不会正好是蛇吧……”
四郎一顿,摇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