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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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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夜雨也传音道:“君上刚才不是说有绝音的法子,如今尘埃落定,是不是能谈谈了?”
“小花将军这么心急?”那鬼君避而不谈,又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四枚虎符都交到将军手中,将军手中打算如何?当然了,若是小花将军有意当这鬼界之主,我也自当退位让贤。”
花夜雨淡定道:“夜雨暂无此想法,况且黑雪林和赤戈壁的二位大人物还在坐镇,何谈当鬼界之主,不如先解决眼下之事,到底如何绝音?否则君上自己也不大方便吧。”
“我方便。”
“......”
那鬼君在心底笑起来,安慰道:“好了,不与将军说笑了。的确有绝音的法子,只不过小花将军要了这么多东西,如果我又白白将绝音的法子拱手送上,是不是不太公平。”
听他终于谈起了条件,不知怎么,花夜雨竟松了口气,问:“君上想要什么?”
没等那鬼君开口,方媚忽然插嘴,“夜雨,君上,你们为何都不说话?怪渗人的......”
“!!”花夜雨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也不好直接告诉方媚她和那鬼君已能互通心声,还将她晾在一旁,自顾自了聊了起来。
她只好若无其事道:“多谢君上赠符。”
那鬼君也会意,未提刚才两人传音之事,摇摇头,“约定之事,不必言谢。若将军过意不去,不如,”
他顿了顿,重新染上笑意:“我才修道归来,在鬼界还没有落脚之地,不知小花将军是否能暂且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之人。”末了,还在心里传音一句,“也当做绝音的条件?”
这个条件听起来容易,只是从他嘴中说出,偏又是绝音这么件大事的交换条件,总觉得不怀好意。
花夜雨心中还在衡量,方媚倒是心直口快,点头做了主:“好啊好啊!反正咱们香丘城房子多得是,君上尽管来住就是,千万别客气!”
说完,方媚小声邀功道:“有这样的大人物来我们香丘,赚到了!”
花夜雨缓缓转头,默默看向方媚。
真可惜,她没法用眼睛骂人,可话都放出去了,如今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她敛起神色道:“君上言重了,香丘自然无异议,在君上的大殿修好前,权且可当落脚之地。”
那鬼君笑道:“那就多谢小花将军和方将军了,我们也该回城了。”
方媚嗯嗯两声,又道:“还请君上先行一步,我和夜雨还有话想说呢。”
那鬼君并未坚持邀两人同行,只是点头先匿了身形,自行朝香丘而去。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了,方媚立刻挽上花夜雨,凑近神秘兮兮地道:“夜雨,我看着新鬼君十成九是对你有意思,你说是不是?”
花夜雨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嗔怪道:“怎么做了鬼满脑子还是情情爱爱的,忘了自己怎么死的?”
方媚吃痛叫了一声,一边揉着头,一边仍不死心道:“那怎么解释君上让自己的魄铃认了二主,还把虎符拱手送给你,又想赖在我们香丘不走,这还不是喜欢吗?”
花夜雨嗤道:“这世上哪有心甘情愿只为一人而活的人,谁又知道他人用意到底如何,给与不给,都是表象,说不定哪天手起刀落,直接砍了我,这种事你生前见的还少吗?”
她懒得再与方媚纠结,索性让她一个人自我脑补,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心底悄悄试探问了句,“君上可到了香丘?”
“到了,”那鬼君回得很快,“小花将军你看,传音偶尔还是很方便的。”
花夜雨并不赞同,只说,“君上先去偏殿等候吧,那里有桃花酿,请自便,我片刻即到。”
管理兵士,方媚还是相当上心的,两人一到香丘,花夜雨让方媚去处理今日招降的鬼兵,方媚这才闭上了越说越离谱的嘴巴,喜气洋洋地走了。
花夜雨叹了口气,才踏进偏殿,便飘来一阵酒香——是她的“笑春风”,这鬼君的确还挺不客气的。
“鬼界无桃花,小花将军是如何酿得这等桃花酒的?”窗边飘来那鬼君的声音。
“桃花酿,不过是保留桃花的口味,没有桃花,还有法力,自然可以仿。”花夜雨坦然回道。
“仿的哪有真的好,我刚刚在城内转了一圈,看后城门那有大片空地,不如让人种了桃花,日后也好酿酒喝。”
“鬼界无四季,无日光,桃花活不了,勉强的话,只会耗费大量法力,何必种呢?”
“不巧,我已经种了。”
花夜雨的话堵在了胸口,这人好生奇怪,来了香丘最先关注的居然是院子里有没有桃花,居然还不知从哪搞来树苗,在她后院种上。
她忽然想到初见时他身上的桃花香,难不成,这鬼君在人间时也最喜欢桃花?
“小花将军猜得没错。”那鬼君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又被捉了个正着,花夜雨有几分泄气,用灵气探了探方位,在他面前坐下,带了些强势道:“桃花的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请君上告诉我绝音的法子。”
“完全绝音似乎做不到,除非小花将军将魄铃还给我。”
“不行。”花夜雨干脆拒绝。
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借了她的虎符荡平鬼界,如今接着绝音之名,想把她手中的筹码要回,定是开始就打好了算盘。
那鬼君见花夜雨眉头紧皱,又起了一副防御的作态,松了口道:“我还是有办法做到暂时绝音的,只不过,身体上会冒犯到你。将军也同意吗?”
身体上冒犯?这是个什么冒犯法?
虽当了十年鬼将,可花夜雨毕竟还存着女子的本能,听到这话不禁双手往自己胸口捂了捂,表情也是藏不住的嫌恶,正想不装了,直接开骂,却又听见他略略急促的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鬼君竟然难得绊了嘴,“只是需要我用手指碰一下你的额头。”
花夜雨松了口气,突又觉得这鬼君有些好笑,这算什么冒犯,要真计较起来,他的言语倒是更冒犯。
她凑近一些,摇头道:“无妨,请君上开始吧。”
她安静坐着,总觉得面前他的手停在半空,伸也不是,缩回也不是,等了好一会,他的食指指尖才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点,被他所点之处变得暖融融的——有灵力在凝结。
等到暖意稍稍消退,他又往她发间插入了只发饰,正中的宝珠垂下,正好贴在她的额头上,盖住方才他所点之处。
他收回手,“现在试试?可有听见我说什么?”
花夜雨脑中沉寂,果然没听见他的声音。却又怕他是故意什么都没说,在心底一股脑地将方才想骂他的话说了个遍,什么趁人之危的毛头小子,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别有心思的三头犬。
对面那人倒是什么也没说,周身鬼气也一如平常,没什么波动。
是真的听不见还是装的?
“君上跟我说说话吧。”花夜雨道。
“难得小花将军有要求,我想想聊些什么好?”他回道,兴致颇高。
花夜雨摇头,“不是跟我用嘴巴‘说’,是传音。”
“哦好。”那鬼君止住声,坐了回去,“我开始说了。”
花夜雨点点头,心中一片安静,她撇开垂覆在额上的宝珠,心底的声音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全是各种各样的“小花将军?小花将军!小花将军。小花将军……”
她连忙盖住,声音果然消失,之后又一连试了几次,声音消失又出现的时机与她的动作分毫不差。
估计至少听了不下十次一连串的“小花将军”,花夜雨才稍稍放心,相信他的确没耍手段,这绝音垂珠的确能隔绝两人的传音。
“请君上不要再叫我小花将军,听起来很……奇怪。”花夜雨措辞一番,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
“那应该叫什么?”
“花夜雨。”
那鬼君没答,忽又说道:“礼尚往来,那小花将军也就叫我本名罢。”
“君上名讳是?”
“小花将军问的是爹生娘养的名字还是自己取的名字?”
花夜雨皱眉,“这两个还能不一样吗?”
那鬼君理所当然道:“自然不一样。一个喜欢,一个厌恨。”
见他用的字眼如此狠厉,想来这鬼君应当也有不愿提及的过去,花夜雨放缓了些语气:“君上喜欢的那个就好。”
“方逢霖,我自己取的名字。”他答道,有些说不明的高兴和道不明的骄傲。
花夜雨莫名被他弄得好笑,追问了句:“有什么出处?”
“没什么出处,”方逢霖摇头,“就是还在人间的时候,有天夜里看过一场很难忘的雨,因此就起了这个名字。”
花夜雨心中一颤,仔细一想,这鬼君的后半句,怎么跟她的名字有点像。她想起刚才方媚说的话,又奇又恼,不会真被方媚说中了吧……还是自己多想了。
她不动声色道:“那还真是随意。君上还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吧。”
“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方逢霖不以为意,一句话囫囵了过去,“不过小花将军怎么就认定我是个孩童呢?我死得可比你早得多。”
花夜雨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她身故才十年,时间如论如何都对不上。
“是夜雨失言。”她微微欠身,“话说回来,君上为何还叫我小花将军?”
“因为你还叫我君上。”方逢霖答。
花夜雨一时哽住。看来要是让这人放弃小花将军这个称呼,她还真得叫他的本名,可她实在叫不出口。
犹豫几番,还是默认了他继续这样称呼自己,又在心底偷偷骂了句,真是头倔驴。
名讳一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囫囵过去了,两人相对安静坐了会,方逢霖盯着面前的酒酿并未饮下,忽地没头没脑来了句:
“小花将军,你可想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