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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千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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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悄然而至,月色消融。又是一场雪。
许乘月披着一件青蓝色的裘衣在院子里赏景。
忽然间,他听到些许奇怪的声音。
等他回头望去,声音却消失了,转过头,又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他跑到树下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就在他不解时,扑通一声,从光秃秃的树干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摔在他面前。
许乘月定睛一看,好像是个人。
他再定睛一看……
“……沈墨倾。起来。”许乘月无语,他从哪冒出来的。
沈墨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落雪,笑道:“哎呀脚滑了。”
许乘月叹口气,道:“走正门不行吗。”
“不行!”沈墨倾急道,他从四周张望了一下,偷偷在许乘月耳边说,“你哥拦着呢,不让我进啊!”
“……”
“雪下这么大,还来找我。”许乘月进屋,沏了一壶热茶,给沈墨倾倒了一杯。
沈墨倾捧着茶杯暖手,道:“想你了嘛。”
“好吧。允了。”许乘月嘴上这么说,脸上得意的小表情却藏不住,很快就被沈墨倾发现了。
“其实我每天都在想你呢,今天恰好有空来看你,就来啦。”沈墨倾偷偷去看他,许乘月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脸红的。
沈墨倾的手刚被热茶杯温热了,他凑过去,双手捧起许乘月的脸。
“脸怎么这么凉啊,刚刚在外面待了多久啊。”沈墨倾道。
许乘月也凑过去,靠在他肩膀上,道:“没多久啊,就看了一会雪。”
“你身子弱,就别总是吹冷风,着凉了谁照顾你。”沈墨倾轻轻拍了拍许乘月的头,又揉揉他的发顶。
许乘月顺势在他怀里靠过去,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道:“你照顾我呀。”
沈墨倾被他逗笑了,掐了掐他的脸,道:“行,我照顾你。”
“阿嚏!”许乘月打了个喷嚏。
沈墨倾皱起眉来,指责他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注意身体你不听,着凉了吧。”说完,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裹在他身上。
许乘月被他裹得跟粽子一样,他道:“真没事,我好着呢。”
“不行。”沈墨倾不管,把斗篷围得更紧一点,“你生病比别人好的慢,还是多保暖点好。”
许乘月撇撇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话怎么这么多。”
沈墨倾又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道:“怎么了,嫌弃我了?晚了。”说罢,把人搂在怀里,“你现在想甩都甩不掉我了。”
许乘月低头笑笑,靠在他身上,什么也没说。
沈墨倾突然道:“阿月,你不觉得你变得话多了吗?”
许乘月噌的一下从他身上起来,道:“有吗?不可能。”
“真的……”
许乘月好好想了想,发现好像还真是。
“都怨你。”
“怎么又怨我了?”沈墨倾道。
“就你话多,把我传上了。”许乘月戳戳他的肩膀,佯装生气道。
沈墨倾陪着他演,用手捂着刚才被戳的肩膀,表情夸张的说道:“嘶……哎呀我这个肩膀好疼啊……哎呀好疼啊。”
然后顺势就躺在许乘月腿上耍赖。
“阿月,我受伤了。”沈墨倾表情委屈的说道。
“少装,赶紧给我起来。”
“不要!”沈墨倾又开始耍赖皮,“我不起。”
许乘月没招了,只能任由他胡闹。
“你赶紧起来,小心一会我哥哥来了。”许乘月吓唬他道。
“我不。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沈墨倾掀开一只眼皮看他。
“……我数到三。”
没等许乘月开口,沈墨倾十分自觉的起来了。
等他坐起来,许乘月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赶紧走吧。小心一会让我哥抓到打你一顿。”
沈墨倾挑挑眉,鬼点子生成中。
“阿月,你想不想出去玩。”沈墨倾拄着头看他,道。
“去哪啊。”许乘月问道。
“放灯。去不去?”
……
两人跑到桥上,此时的河面已经结了冰,曾经的荷花早已枯了,被冻在冰层下。
沈墨倾从街边买了两个灯,递给许乘月。
“你这么喜欢孔明灯啊。”许乘月问道。
沈墨倾看着他,笑道:“是啊。”
许乘月借了支笔,在灯上写写画画,一边写一边还侧过身去不叫沈墨倾看见。
“有什么秘密啊,还不让我看?”沈墨倾笑着说道,一边笑一边偷偷把身子靠过去偷看他写的东西。
“愿……君……千千岁……与君……岁岁年。”沈墨倾念道
“你不许看!”许乘月发现他在偷看,连忙把灯往自己怀里藏,用手推他。
沈墨倾噗嗤一声笑了,道:“啊?不让我看吗?难道这个人不是我呀?”
“……”许乘月不理他,自顾自的接着写。
沈墨倾也不逗他了,自己在自己的灯上写着:阖家团圆,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想了想,又提笔补上一句:阿月岁岁平安。
“写好了吗?”沈墨倾问道。
“嗯。”许乘月答道。
两盏灯摇摇晃晃升空,与天上成片的孔明灯混在一起,整条街被灯火照的明亮。
“你写了什么?”许乘月问道。
“说了就不灵了。”沈墨倾笑道。
“噢,好吧。”说罢,许乘月挽住他胳膊,靠在他肩头。
“马上就是除夕了啊……”许乘月不禁感叹道。
沈墨倾点点头,道:“是啊,又过了一年。”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次初见。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提长枪骑白马穿过繁华的街道,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躲在人群中偷望。
他们谁也忘了是谁先动心的。
惊鸿一瞥,相见恨晚。
雪落,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被染白了头。
“我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沈墨倾道。
“白雪。白头。”许乘月道。
沈墨倾抬头看看天,月亮早已升起,街边点起长灯,街市一片繁华。
“不早了,我们走吧。”沈墨倾对他说道。
许乘月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了街市。
将许乘月送回府上后,沈墨倾就回了家。
午夜,沈墨倾突然醒来,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头格外晕痛,昏昏沉沉使不上力。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惊呼道:“靠,我额头怎么这么烫!”
他翻身下床,洗了把脸,想让自己的体温降下来点。
他又摸了摸,体温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好像越来越高了。
沈墨倾一头扎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还是觉得难受,便叫了郎中。
确认了,就是昨天着凉了。
“不是吧,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出去一趟就着凉?”沈墨倾坐在床上,一边喝着难喝的要死的汤药,一边抱怨道。
郎中将药方放下便离开了。梁兰君坐在床边,拿湿布给他擦脸。
“让你穿暖和点你不听,下着雪还要出去乱跑,活该你着凉。”梁兰君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心疼儿子的。
“知道了娘,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咳咳咳。”沈墨倾把喝了一半的药放下,他被呛了一口,一边咳嗽梁兰君一边给他拍背。
“行了,他都多大个人了,生个小病还要人照顾。”沈城在一旁念叨。
梁兰君转头,让他别说话,道:“你这话说的,他再大还不都是我儿,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
沈城见说不过她,就识趣的出去了。
“赶紧,把剩下的药喝了。”梁兰君端起碗,递给沈墨倾。
沈墨倾嫌恶的扭过头去,抱怨道:“太苦了!这个庸医开的什么药,怎么这么苦!”
“苦也得喝!”
突然,沈郃跑过来,道:“哥!我嫂……呃,伯母也在啊,那个……有人来了,找我哥的。”
许乘月急忙跑进来,站在床边,满脸的紧张,道:“你怎么了?沈郃跟我说你得病了,严不严重啊?”
梁兰君和沈郃相视一眼,自觉的走了。
“你们先聊,我和小郃先走了。”
走之前,她还偷偷和许乘月说:“这臭小子不肯喝药,你想法治治他。”
许乘月坐在床边,沈墨倾抚了抚他的头发,安慰道:“不严重。郎中说就是着凉了,无大碍。”
“你还说我呢,这次我没着凉,怎么反而你得了风寒。老实把药吃了。”许乘月端起那半碗汤药,道,“都快凉了。”
“我不想喝……太苦了这药。”
“你不喝药怎么会好?快点,墨迹什么。”
许乘月用汤匙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
“我不喝。”
“……”
许乘月真的生气了。
他重重的把碗放下,道:“你爱喝不喝,我不管你了。”
沈墨倾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住他的手,哄道:“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喝,我真的喝。”
“滚,别搭理我。”
“阿月……我真错了,一定好好喝药,真的!”
他一口气将那碗苦药一口闷,苦得他差点晕过去。
许乘月覆上他的双唇,给了他一点甜头。
离近点许乘月才发现,沈墨倾长的是真的很好看。
他没有束发,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脸色因为生病也变得苍白,额头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黑宝石一般的瞳孔配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管谁看了都会沦陷吧。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许乘月的小心思被发现,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耳尖又泛起薄红。
他这个一害羞就脸红耳朵红的体质让他藏不住一点事。
沈墨倾立刻会意了,眼一眯,唇角勾起笑。
他伸手抬起许乘月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许乘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有些看傻了眼。
沈墨倾笑道:“怎么样,你夫君好看吗?”
“好……好看……”
要论以前,许乘月是绝对会先反驳“谁说你是我夫君了”,然后在否认“一点都不好看”。
谁让他藏不住事。
真的好看。
好看极了。
许乘月推开他抬着自己下巴的手,道:“耍流氓……”
沈墨倾一脸无辜的说道:“是你先盯着我看的。”
“行了。”许乘月捂住他嘴巴,道,“别说了。”
“好好,不说了。”
许乘月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生着病还有力气调侃我。你好好休息,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