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向上》别堪何也

5、“我应该早点来”

　　谢恃到学校，周遭的人似乎唧唧哝哝在谈些贴吧什么内容，他到了班上，下意识往她位置看，空空如也。

　　心中总感觉被什么堵塞着，莫名的烦躁。他鬼使般拿出手机，打开学校贴吧，最新讨论度最高的那条映入眼中，是徐幼尹的内容，如她的微信头像，是个绿油油的带点小清新的橘子，被剥开点皮

　　【没有谈恋爱，拒绝过叶立成】

　　短短一行诉告着她最近的遭遇，已经拒绝了，可怎么办？可能怎么办？造谣到底需要什么成本，随意在键盘敲几个字，可以笼络人心，也可以随意更改人的三观。

　　他倏然明白了她不来学校的缘由，什么狗屁感冒。

　　叶立成也看到了这条消息，他那天收到徐幼尹的礼袋，心间美滋滋的，等不及将它拆开，看见里面东西一瞬，他大脑宕机，那他妈不是他送出去的？合计她是将他们原本送了回来，还特意换了个外壳，真是好计谋。

　　他眼神一转，看见边上的一封信，那这封是什么？情书吗？他抱着一丝希望，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将它扔在脚底，狠狠摩擦，嘴角是微微的恶笑，脚下的纸张变得皱巴巴的留在原地。

　　他掏出手机，手指打出几个字，发布

　　【天涯何处无芳草，小爷丢掉的货不要也罢】

　　舆论又开始发酵，同学们默默专注，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是他甩了徐幼尹？
　　徐幼尹第二天下午回了学校，谢恃没在，她也看到了叶立成那条帖子，周围都是议论声。
　　没事，过几天就会黯淡了。她尽量这样安慰自己
　　到座位，陈君池现正趴着睡觉，仿若听见她的脚步，缓缓抬起眼皮，顺手扯了下椅子，给她让了条道
　　她坐下，听见旁边人的声，“没事别在意别人的话”依旧是冷冷的声调，说完便趴下。

　　她这同桌到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面色一怔，看向他

　　“好，谢谢你”

　　晚间，谢恃依旧没来，也好，她一个人回家，坐在公交车上，她打开窗户，风“呼呼”灌入车间。
　　现在已是三月中旬，天上星星点的亮光闪烁着，下车后，她独自走在香颂道，踩着落叶，走的专心，突然听着后方踩枯叶声音。
　　不是谢恃。
　　她微微侧过头，瞟了眼，迅速回头，见那男人穿一身着黑色，双手插兜，低着头，越走越近，徐幼尹不禁迈大步伐，加快速度。
　　那男人看穿她的心思，也加快步伐。

　　树影婆娑，无人之境。

　　她越走越快，抓紧书包小跑起来，突然左肩搭上一只黑黝黝的手，将她生生拽停，她受力往后退，贴在他胸前，那人脸从后方凑上来，几乎贴上她的脸，徐幼尹慌乱往右，挣脱了他的手。

　　脸一转，她目光一滞，看清了来人

　　“叶立成！你要干吗？”她眼神不似平常般平和，现在全都显露着锋利，胸脯微微颤抖，手还紧紧握着书包背带
　　“幼尹，我说过我会好好追你，可是你呢？在学校贴吧说什么拒绝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是笑话，那你呢，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的！”他目不转睛，近乎痴狂盯着她，说着还逐步向她靠近。
　　直觉告诉她，叶立成很危险，她决定先稳住他，她故做放松姿态，手松下，“叶立成，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你走吧”

　　那人像听见什么关键词，双眉紧皱呕吼道“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那谢恃？他到底有什么？就他天天送你上学，我也可以的，我也可以啊，幼尹，可你呢，就像看不见我一样，你他妈就不能考虑考虑我？”
　　说着说着还想到什么，走近，双手扶在她肩上，“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在贴吧说的都是屁话，你别生气，我向你道歉，好吗？求你了”

　　如何能不生气，但如果能让他放弃，她也可以继续视若不见

　　她继续往后退，想挣脱他的手，又淡淡开口“没有生气，你快回家了”
　　他现在根本听不见任何意见，“不，我回去了你还会继续躲着我，我好不容易偷偷溜进你班主任办公室找到登记手册才知道你住哪里，我怎么可能走呢？你说是吧”
　　他向她更走近，她准备跑，刚迈开步伐，叶立成抓住她的手臂“我说过我不走，所以今晚你也别走了”
　　青春期的男女力量相差悬殊，她挣脱不开，书包也在挣脱中有皱巴巴的掉在地上，叶立成紧紧将手拥住她，“放开我，放开，放开”她一声一声嘶吼着
　　叶立成屏蔽了她的声音，手更加放肆，一只手桎梏着她，另一只手将她校服外套拨开，“没事，幼尹没事，今晚过去了就好了，你就是我的了，我们就会在一起”

　　少女声音已经沙哑“叶立成，你混蛋，滚开啊，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吧”

　　他用力一扯，校服里的白色小V领校服短袖已经破开一边，漏出她白皙的肩，分明的锁骨，乳白色肩带半挂着，摇摇欲坠。

　　他见状像是被点燃的星火，凑近脑袋，嘴唇贴在她锁骨亲吻，接着她，在她肩，脖颈游走。

　　徐幼尹脸上糊满了泪水，腿被他卡着，她动不了，但却没有放弃挣扎“不，叶立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你放开我，求你了，放开我，放开我啊”
　　她用力控诉着他，他什么也听不见，浑身身体已经挣脱的没有什么力气，该怎么办，可现在谁能救救她，她不能被这样对待，死了可以吗？是不是死了就可以逃走了。她心想，后方是墙壁，到底该用多大的力气头才可以一下撞破。

　　猛然，徐幼尹感受到肩上的力道被一瞬扯出，她用力睁开早已被泪水糊满的眼

　　“谢恃，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

　　她早已没了力气，说完这句话就身体软了，谢恃抓住叶立成的领口，将他重重摔在一旁树边，两大跨步到她身旁，脱下他的黑色外套，往她身上套。

　　将她扶稳后，顺手捋了捋她鬓角的乱发“来，你先坐着休息休息，我很快”他的声音很好听，此时温柔的同时却也听得出夹杂着些怒气。

　　“嗯”

　　不知是她累了还是再不想看见那张恶心的面孔，她索性闭上眼靠在身后的墙上佯装休息。

　　谢恃懒得废话，看着还在树下活动筋骨的叶立成，重地一脚踹在他胸口

　　“谢……”叶立成话还没说完，谢恃直接跨到他身前，一拳一拳往他胸口，面上去，

　　“你他妈命不想要了是吧，嗯？说话！”

　　“你不是喜欢强迫吗？”

　　“来啊！”

　　“看谁玩的过谁”

　　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

　　“老子让你说话！聋了吗！说话！”

　　叶立成被压在地上，感觉胸腔中堆满了血液，赌的自己就要窒息，原先也掐着谢恃脖子的手也垂了下来。

　　谢恃挥拳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却仍没有停止，徐幼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立成，拢紧身上外套，颤颤起身。走到谢恃身后抱住他“我们回去了吧”

　　叶立成看着伤的很重，这是她与叶立成的事，本应不该把谢恃牵扯进来，现在，他不能因为打人甚至……打死人人生被沾上污点。

　　他跪着没动，她就静静等着他，树上发的新芽被风吹的摇摇晃晃，一会儿，“嗯”

　　他抬起头，随手抹了下眼，才回复她“我们回家”。

　　他先站起来，握住身后小姑娘的手臂，扶着她，看着她被扯坏的衣领，他生出了还想去揍他的想法。可不能，她今天被叶立成吓到了，也可能也被自己吓到了，他应该送她回家。

　　“走吧”她回握住他的手臂“我们回去了”

　　“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话

　　回到家，她直接进房间换了件干净的外套后才出来，看他还在，对他说“你回家吧，我现在没事了”
　　“你真没事了吗？别骗我”她从回来到现在才对他说话，沉默得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一场磨难的女生。
　　“嗯，没事了，你回去吧，我想去洗澡了”

　　“好，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

　　他走了，她也如她所说，洗澡，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四十分钟。

　　“怎么洗不干净啊！怎么办啊，洗干净啊！我要洗干净！”浴室里水花四溅，弄湿了她的头发，她套上睡衣，回卧室抓了件外套，下楼。

　　直到她走出便利店，收银员小姐姐才探出好奇的脑袋，“咦？外面下雨了吗？”看着离开的那位穿着拖鞋，浑身湿哒哒的的奇怪的人，她像是在雨里走了一圈，头发都还在滴水。

　　“你好？打扰一下，刚才那位女生是在这里买了什么吗？”

　　收银小姐姐抬头，面前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素外套，戴着帽子，五官却端正，鼻高唇薄，怎么看怎么帅，除了脖子上的抓痕不像是电视中尾随的变态，话语间虽全是礼貌，眼神却有些凉薄。可这毕竟是顾客的隐私……

　　“嗯……”

　　看出她的顾虑，“我是她哥哥，知道她贪吃，她大半夜跑出来，我就想知道她买了什么，下次给她买”

　　哥哥？刚才来的女生虽然很狼狈，倒也是个美人呢，难怪，一家人，基因真好。

　　“哦哦，你是她哥哥啊，她刚才就买了把普通刷子，就没了”

　　“刷子？你确定吗？”

　　“什么确不确定啊，我难道还骗你不成？就一把软毛小刷子，没买什么吃的，这你倒是猜错了”
　　刷子？刷子？刷子！

　　“好，谢谢了”他脑中冒出什么想法，不由等待，直奔她的家。

　　楼梯道只有一抹黑色的身影。

　　“轰”

　　“你在干什么！”他上前夺过她手中的东西，一把扔在一边，“起来！”

　　她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住，还来不及挣眼，就先听出他的声音。“我……”

　　“起来！”

　　“还是让我抱你出来”

　　二话不说，他就直接绕过她的腿，将她抱出浴室，走出浴室，将她立在她浴室门口“进去给我换衣服！”

　　“嗯”

　　换了一身干的衣服出来，不想对上他的眼神，她绕过去坐在他斜对面。

　　“说说”“我问你，徐幼尹，这算没事吗？”
　　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我……”

　　她越想越无奈，可耻，她想说“我嫌弃我自己很脏”“我想洗干净，我很害怕，很害怕”可直到憋红了眼眶也说不出什么。

　　“好了，没事了”他直接坐过去，揽住她，往自己身上带，抚摸着她的头发。

　　听着她小声的抽泣，他心里越发被揪的紧。

　　她缓和好自己情绪，想要从他怀中抽离，他却直接抓住她，不让她走，“先上药”

　　“你买的？”

　　这么短的时间，他肯定来不及去买。

　　“不是，你家厨房旁边的柜子里有”

　　“有吗？”她从来不知道家里有这些东西

　　“有”“坐过来点，我给你抹上药”

　　她的锁骨皮肤被刷子磨出血渍，周围皮肤也通红一片，第二天肯定会青紫一大片。

　　他的动作轻飘飘的，像羽毛，“好了，明天也记得上药”

　　他放下手中的棉签，严肃，正经的对她说“徐幼尹，这事不是你的错，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脏的，你也不必为别人的错买单，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明天会去报警的”

　　从今晚他到的那一刻，她就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也不会认为会有人觉得这是干净的事。眼泪又止不住流下。

　　“怎么又哭了呢？我今晚语气是有点不好，我道歉，你别哭了”

　　“我把他打成这个样子我会去处理这件事的，你别怕了啊”他想帮她擦眼泪，又不觉得不合适，只给她递了张纸

　　她接过纸，擦了下眼睛“不是，我想是说谢谢你，谢恃，谢谢你”

　　“不谢了，太迟了，你明天不上课了吗？这时候了，我也走了，你好好休息”说着就要走

　　“等……下，你脖子上的伤也涂下药吧，很快的”

　　“啊？”他摸了下脖子，“这点儿小口子，不算什么事”又抬眼看了下时间，说“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回家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好，注意安全，今晚谢谢你”

　　“不谢，这次我真走了”

　　躺在床上，她想，今晚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