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月赋》不戒糖

31、归家

　　“啊————！！！”朱婶控制不住地哀嚎，伏在林大夫身上哭泣。

　　“红矜，不要哭了……”落月不知如何是好，“他死了，他不值得啊，你一直在他身边，他却不认你啊……”

　　“不——”嘶哑的声音带着哽咽，带着无尽的悲伤，“他爱我啊，即使只爱从前的我……那也是我啊……”

　　落月看着她，孱弱的身体伏在林大夫身上不住的颤抖，破碎的声音低低的哭泣，落月有种强烈的感觉，她要碎了，比她身上的疤痕更深更疼的伤口就要将她勒碎了。朱婶忽然抬起头，细细地看着林大夫的脸，上面的血泪已经凝固，他的脸苍白异常。朱婶小心地，轻轻地在林大夫颊边印上一吻。

　　“你说去陪我，可是你找不到我怎么办……”枯哑的声音哀伤又决绝，疤痕交错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个难看却无比温柔的笑容，“等我……”说完，朱婶浑身一颤，随即瘫软地倒在林大夫身上。

　　落月呆住了，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忽然不敢直视面前那深重的绝望，却仍然控制不住地，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两人，胸口像被堵住似的呼吸困难。

　　“月儿，不要看了……”她被用力地拥进怀中，眼前的一切陷入深深的黑暗，冰丝般的声音淡淡的，轻轻地安抚，“月儿，不是你的错。”

　　“呜……”落月把脸埋在滟极怀里抽泣。滟极怀中的温暖让她心安又慌乱。滟极，你看，红矜那么美，那么好，但是，她变了样子以后，那个口口声声爱着她的人，就不要她了啊……任她在他身边守了那么多年，他也不看她一眼啊……滟极，我好难过……红矜那么坚强，毁了整张脸都能那么坚强地守在他身边，她还是那么爱他，她还肯为他死……我……我也那么爱你啊…… 如果，如果，以后我也像她那样，你像他那样……滟极，滟极，光是想想我就难过得想死……

　　“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仿佛看穿了怀中人儿不安的心思，轻叹一声，下巴轻轻搁在怀中人儿的头顶，心疼地将她更拥紧几分，“月儿，不要担心，不管你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手心里最宝贝的月儿……我们会很幸福的，我保证。”

　　怀中的人儿在滟极胸膛的温暖中渐渐安定，想起红矜的美好和她悲惨的遭遇，又觉得难过不已，抽抽泣泣停不下来。直到被滟极拥着走出木屋，也不再回头。

　　回到周宅到第二日辞行，周晚竹都意外地不曾露面，只是落月仍陷在红矜的事情中伤感，所以不甚在意，一行人如期踏上归途。

　　落月情绪低落，没骑翻羽只钻进马车中呆着。滟极等人故意放慢了速度，一路上游山玩水，只为让落月开心。有滟极一路小心哄着，又有银齿丸子两个灵物有心讨好，直至回到皇城的时候，落月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

　　“爹爹！”马车还没停稳，落月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扑进早已迎在门外的父亲的怀里，糯糯的声音软软的撒娇，“爹爹，月儿好想你……”

　　“呵呵，爹爹的宝贝月儿终于回来了……”函治燃棘宠爱地拍拍女儿的头，发现宝贝丫头瘦了一点，心疼得皱起了眉头，怨责的眼光扫过滟极雕漆残影三人，三人自觉地低下了头。当落月从父亲怀里站好，笑嘻嘻地看着父亲时，函治燃棘本是冷若冰霜的脸上瞬间便换上了宠溺慈爱的笑容，变脸之快让人咋舌，看得雕漆残影暗自抹汗。

　　“爹爹，月儿这次出去见识了好多呢！”落月挽住父亲的手，欢快地往庄内走。

　　“……”

　　晚饭过后，落月换了袭白衣，就往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对外面守着的刚要通报的仆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正想推门跳进去，忽然听到里面的谈话声，便立即站定，竖起了耳朵。

　　“如今事态紧急，你可速归。想来月儿也不会怪你。”温润的声音，是爹爹。

　　“是。”冰丝般的声音淡淡的，是滟极。

　　什么？滟极要走？后天，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了……后天，自己就及卉了……

　　“爹爹……”落月忍不住推门闯了进去，“滟极要去哪里？”

　　“月儿……”滟极转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落月。

　　“月儿，滟极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函治燃棘说道。

　　“可是，爹爹……”落月觉得委屈急了，什么事情不等再等两天，后天她就，她就……

　　“滟极……”落月走到滟极面前，眼泪汪汪地就要哭出来。滟极只是看着她，疼惜又宠爱地看着她，忽地，嘴角抿出一个微笑，“月儿可是惦念着礼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落月面前，“本来想你生辰当天再给你的。”

　　“谁要你的礼物！”落月急急的说，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她不要礼物，她想要滟极陪她过生辰而已啊，过了生辰，过了生辰，她就及卉了啊……

　　“月儿，这件礼物我一直想要送给你的，等了这么多年，一直等着送给你。”冰丝般的声音温柔的，轻轻地安抚着面前泫然欲泣的少女。见落月不肯接过锦盒，自己便那将锦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一根项链，链条是紫金所铸，细细的一根，并无特别。但是那吊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是一颗泪滴状的，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头。华润无比，晶莹剔透，泛出璀璨又温柔的光泽，而石头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流动的液体温柔地包裹着一粒鲜红的，如同泪滴般的晶体。函治燃棘看到滟极拿出项链时，微微惊讶，但随即又浮出一个欣慰的微笑，随滟极一同看着落月，眼神鼓励，又带着浓浓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