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若有来生》丨柒夜丶岚烟

23、醉酒之夜

　　朽木白哉到底气什么，他赶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白河举起了离魂，无视下面无辜的那个女孩儿，一刀就要斩下。
　　殃及无辜，这一举动，无疑让白哉认为这严重有辱死神的尊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此时的白河正为了自己的部下处于一种失控状态，完全没有注意到树后那个瘦弱的身影。
　　白河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他心目中的白河是个笑起来柔顺的像月光一样的女生，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狂虐的站在战场上厮杀，甚至草菅人命只为了完成任务。死神的高尚，死神的矜持，她的行为太过有损死神的声誉。或者说，他从内心就无法接受狠绝无情的她。
　　他送那个被吓傻了的少女回家，她怯怯的跟在他身后，声音很好听，很像她，温柔又带着点点羞涩腼腆，就像初识她时候的那个样子，她略带羞怯的微笑，叫他白哉大人。
　　那个女孩儿，叫做绯真。

　　白河千歌带领的十番队成功消灭了上百只入侵尸魂界的虚还有大虚一只，又立下了功劳，队首会议上，山本老头素来严肃的脸上，似乎也有一种叫做微笑的表情浮现在皱纹堆里。散会后，京乐大叔拍着千歌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小千歌越来越厉害了呢~”
　　千歌在心中默念着他下一句话，一定是说，我们一起去喝两杯庆祝一下吧。
　　“嘛，十四郎，我们一起去喝两杯为小千歌庆祝一下吧。”
　　虽然差了几个字，但是主要内容还是没变，京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喝酒的机会。
　　“哎呀，春水……”十四郎刚想反驳，结果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千歌却说出了平日绝对不可能说的话。
　　“好。”她的声音淡若清风，语气中的无动于衷和满不在乎让京乐和浮竹都大惊失色。
　　“不是吧……小千歌你没事吧？”京乐春水大呼小叫的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然后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浮竹更绝，顺手抓住身边路过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然后把千歌往她面前一推，语气焦急担忧的道“卯之花队长，你快来看看白河她有没有事。”
　　平日，对于京乐提出要去喝酒的时候，白河一定不甩他，虽然大部分时候最后还是被京乐、海燕加乱菊强制拖走，但是如果是正常的千歌，绝对不会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答应了京乐的。这简直比天上下红雨了还要难得的奇观哦。
　　“啊，朽木队长，我们正要去喝酒，要不要一起？”京乐一手拉着白河，就像生怕她反悔似的，转头看到了朽木白哉，所谓的询问就是不等他的回答直接上前，拉住，然后把两个人一起拖向大部队，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上位死神席官向流魂街的酒馆进发。
　　京乐一左一右的拉着千歌和白哉，被拉着的两个人表情却都是极其别扭的。白河这一次也是真的生气了，在她的记忆中，白哉还没有对哪个女生那么温柔特别过，甚至为了那个女生和她发了火，她理所应当的认为白哉喜欢那个女生。
　　所以，从千歌和白哉的故事我们知道了，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不把话说清楚，其实才真的会死人呐。
　　酒馆内，京乐队长歪在一边已经呈现出半醉的状态，浮竹捧着茶杯坐在千歌和白哉中间，被两大冷气制造机夹着，怎么坐怎么不自在。其实，并不是他自己要坐这里的，而是白河按照习惯坐在了他身边，然后京乐带着众人在那边喝酒跳舞占全了位置所以又把朽木白哉给丢了过来，浮竹本来想走来着，但是几次都没摆脱成功，不关他换哪个位置，白河一定借故也跟过来，然后朽木白哉也会默不作声的坐过来，所以倒霉的浮竹地理位置不太好，有些尴尬。
　　海燕左右瞟了他们两个几眼，还记得昨天白河出现在自己家的时候的狼狈，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浑身是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却眼神空荡荡的，难过伤心，于是海燕知道，能让她这样的人，一定就只有那一个了。
　　说起来，海燕和白哉其实算得上是表兄弟，志波家没落之前，也是静灵庭的大贵族，与其他四大贵族多多少少也都是沾亲带故的，而白哉更是他的表弟兼好友，眼见两个人这样，他也蛮着急的。
　　他看了看别扭的两人，白河冷酷起来绝对不比朽木白哉差，她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喝的不快，却一杯接着一杯，没有间断，很快，她清澈的眼睛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感觉，看过她醉酒的海燕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一点，虽然她看上去还正常还镇定，但是，经历了欢迎会那一次，海燕彻底了解了，这家伙的酒量，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好，而且，据说，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更容易，喝醉。
　　看她今晚喝的量，感觉应该也差不多了，海燕一边装模作样的喝酒，一边隐蔽的捅了捅白哉，向他使了个眼色。
　　不得不承认，朽木白哉在某些方面的确迟钝的很，海燕捅了捅他，居然他瞪了海燕一眼，没有明白过来，海燕气恼的频频使眼色，结果……
　　“海燕，你的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么？”白河带着些许的醉意，说话有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全场当场冷场，然后又在京乐大叔的带领下笑到爆棚，连浮竹都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海燕此时已经怒的想要把他这个迟钝的表弟给大卸八块。
　　白河倒是没有笑，醉了的关系吧，她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多么好笑的事情，只是当他们喝酒喝开心了而已，略有点摇晃的站起身，她说“好了，京乐队长，我要回去了。说好今天修兵和冬狮郎都要回家。”
　　众人还来不及阻拦，她已经脚步有些虚浮的晃出了门，她前脚刚跨出门，海燕终于忍不住狠狠推了一把朽木白哉，他大喊道“快点追上去！你这个笨蛋！我怎麽会有你这么笨的表弟！！”
　　“是啊，朽木队长，这么晚让小千歌一个女孩子回去，可不是贵族的行为哦。”京乐春水挑了挑醉眼，一半戏谑一半认真，看的朽木白哉心里有些发毛，果然，他这个刚当上队长几年的人还不能跟当了过百年队长的前辈们较劲的。而且，说实话他的心里属实也担心白河，看她摇摇晃晃的出门，这也是第一次，记忆中的她，身影何时曾会如此落寞，甚至可以说，颇有些堕落的感觉。
　　被海燕一推，他也来不及理会海燕在他身后的大吼小叫，也不管此时整间酒馆的人似乎都在抱着玩味的看戏目光看着他，他这个时侯只是脑海中想着她走出酒馆时虚浮的脚步和那双蒙上了阴影的湛蓝色眸子。
　　长发散开，如同纯银的月光，沿着她的身体倾泻下来，她今天没有绑头绳，就任由那及地的长发披着，却有一种别样的风雅。夜已深了，街道上没有什么人，白河走的很慢，几次险些跌倒。朽木白哉跟在她的身后，每次看她磕磕绊绊的都想上前扶她，却又像在内心纠结着什么似的，伸出的手，又生生停住。
　　终于，白河这一次的一绊没有刚才幸运，直接扑向了地面。但是老天还是厚待她的，死神有一项特别的技能叫做瞬步，简单的说可以理解为瞬间移动，就在她即将亲吻大地之际，却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朽木白哉看似单薄的身体，肩膀很宽厚，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体温偏高，当然，白河也是一样，而且她今晚喝的绝对比朽木白哉多。透过死霸装，朽木白哉能明显的感觉到怀中少女略高的体温，她纤细柔软的身段，就在他的手中，莫名奇妙的，似乎夜晚的气温上升了，有一点燥热。
　　事实上，白河压根就是不清醒，她的酒量真的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装到比较像而已。她为了从朽木白哉身上转移注意力，喝了一个晚上的酒，早已经迷糊的不成样子，晃晃悠悠的从酒馆出来，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记起了回去的路，然后几乎是凭着本能在迈步。
　　白河抬起眼睛，她湛蓝的眸子，此时却像蒙了一层水汽一般，显得朦胧而且暧昧。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手，循着朽木白哉脸部的轮廓轻轻的抚摸。
　　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做了多么出格的举动，几乎可以称之为挑逗的举动……
　　她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断断续续的话“怎么会……和白哉这么像……做梦都会梦到……奇怪……”
　　朽木白哉浑身一僵，握着她的手的手指几乎有些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她的手和从前一样的柔软，美中不足的是手掌上因为长期握剑而磨出的一层剥茧，曾经，哪里也是遍布水泡的吧，水泡破掉的时候钻心的痛，白哉犹记得自己练剑初期，对那份疼痛的记忆犹新。
　　朽木白哉还记得，她曾经是个多么害怕疼痛的女孩子，平日里再斯文的外表只要碰上了痛，就会荡然无存。那个时侯，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用檀木的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长及地面的银发；那个时候，他在河边手把手的教她如何挥刀；那个时候，月色空明，她微微的闭着眼睛，哼着迷离模糊的曲，微笑干净的像初夏穿街而过的阳光；那个时侯，溪水潺潺，他也会在那远离尘世的歌声中寻得一份静谧，然后微笑。
　　岁月悠然，时间静好，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改变了……
　　白河从他的怀中已经兀自爬了起来，恐怕依然只是觉得是个梦境，她低声嘟哝着“回家了……不要再想他了……”然后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前走。
　　朽木白哉感觉到怀中空荡荡的，他几步追上，拉住她的手，她茫然的回头，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清冷的样子让白哉一震，多久没有仔细的看过她的眉眼，染上醉意的眸子漂亮的更加让人心惊。从前她就是极其美丽的女孩儿，此时此刻，这样的月光下，更是显得娇媚诱人。
　　“嗯？什么事？”她目前处于醉酒完全的迷糊状态，回头看着拉住她的朽木白哉，完全搞不清楚时间地点事件“白……白哉啊……什么事啊？”她扬起微笑，那种笑容仿佛沉沦在精致的梦魇中一般的恍惚而飘逸，一如她多年前在河边初遇他时的纯粹美好，一瞬间让朽木白哉看的沦陷了下去。仔细想来，她，有多久都没有笑过了呢。
　　朽木白哉突然用力，狠狠的把她拥进怀中，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那个样子的，少年时青涩的悸动，在那汹涌的岁月中，无声无息的全都被消磨掉了么。他还记得她绝世无双的歌声，她对他笑，一晃倾城。他的高傲，无法释怀她对他的欺骗，无法谅解她折辱了他高高在上的尊严，可是内心中，却始终期望她为自己辩解，但是，她却总是沉默的。于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那样沉寂下来。
　　静灵庭的大家，所有人做的一切，他不是无知无觉，朽木白哉，他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更不是个愚笨、迟钝如此的男人，只是，他不愿意，她也不愿意，都在等待对方，却都生生错过。他的高傲，她的矜持，各种各样的理由，其实总是无稽，其实和任何人都无关，他们只不过，真的，都是矛盾体，心中的裂痕，那些无法释怀的东西，总会阻隔在他们之间，即使爱，那又如何，终究不能心无芥蒂。只能在这样暧昧的月夜相拥，隐秘内心真实的一切，他的拥抱，她的微笑，都会在天亮之前，酒醒之前，像泡沫一样的消失掉。
　　“白……哉……”她低声的呢喃，似乎还有隐约的微笑，桔梗的味道混合着冰雪初霁的清香沁入朽木白哉的心脾，让他留恋着始终不愿意放开手。
　　“千歌……我……”夜风中，朽木白哉的声音变得暗哑，很多话，徘徊在嘴边，千回百转，却只化成了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朽木白哉感觉到怀中的重量变化，耳边，能捕捉到她平稳的吐纳，她竟然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一声轻叹，朽木白哉小心的打横抱起白河，这个样子，还是给她送回家吧，白河千歌，你，到底让我拿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