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若有来生》丨柒夜丶岚烟

2、月城凛的忘忧草

　　——是谁，在梦境中呼唤着那个名字，用那样深情的声音，你消失了五十年，于是，那份有关于你的爱恋，就永远沉睡在天国的梦境中——

　　“喂，喂，露琪亚，醒一醒。”声音由模糊渐渐清晰，露琪亚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看见熟悉的橘子头正在摇晃着自己，稍微清醒一点，环视了一圈四周，只有寥寥几个人了。
　　“放学了么？”露琪亚口齿有些不清晰的问道。
　　“是啊，已经放学了。”黑崎一护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在课堂上睡得昏天暗地的朽木露琪亚，不知道她做着什么样的梦，居然会那么深刻的邹着眉头，表情极其哀伤。
　　“哦，那走吧。”露琪亚弹起来，动作迅速的收拾了书包和一护并肩向校外走去，显然是不知道她睡觉做梦时的表情已经被一护通通看在眼里。
　　脑海中，不自觉地在回想那个梦，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梦到了那天的情形。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接触死亡，那个人用生命让她了解了真实的战斗，那个她曾经用了几十年才慢慢忘却的噩梦，居然在她来到现世后又一次轻而易举的翻了上来，可能是因为现世的这次任务，让她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自己要死了吧。
　　这几天露琪亚都有些魂不守舍，经常凝视着自己的右手发呆，一护也觉得奇怪，可是，露琪亚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于是只好保持缄默。这样的气氛怪怪的，这个平日嚣张跋扈的霸道女王变得如此沉默让一护觉得诡异的很。
　　不过还好，今天，一护心情很不错，因为他的好朋友月城要回来了，月城姐弟俩，是一护从小就认识的好友，前些日子去了北海道一趟，电话里讲好今天回来，晚上带一护去家里吃饭。
　　果然，走到校门的时候，就见一个清瘦单薄的少年慵懒的倚在大门上，沐浴在橘红色的夕阳中，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柔和，他一头银白色的中发，丝缎一样柔顺的披在肩上，和他黑色的衬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嘴角挂着一丝悉心打造出的熟稔微笑足以掩盖一切情绪。
　　“哟，司，等很久了么？”一护愉快的叫着对方的名字，打着招呼。
　　少年起身，微笑如沐楚风，“一护，你好慢啊。”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护身边的露琪亚，顿时来了兴趣，眯起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睛，凑了过去“咦，一护，这是谁啊？女朋友么？”他懒懒的靠在一护肩膀上，暧昧的捅了捅他，“没想到我才离开一阵子而已，连女朋友都有了呢。”
　　“胡说八道！这家伙才不是我的女/男朋友呢！”一护和露琪亚默契的和声反驳，同样的涨红了脸，同样的气急败坏，同样的察觉对方和自己的同步，然后同样的狠狠互瞪再别过头去。
　　月城司稍微一愣，但是很快恢复了微笑，“好有趣啊。一护，走吧，姐姐已经做好饭菜了。那么，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一起来吧。”月城司绅士的对露琪亚弯下腰，捧起她的手背，轻轻一吻。
　　“喂！！司，你这个大笨蛋！别碰她！！”一护紧张的从月城司那里把露琪亚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她和你交往过的女生不一样！！”他大声吼着他。
　　“额？”月城司好笑的看着好友紧张兮兮的模样，点着嘴唇微笑起来，优雅魅惑如同游走在黯夜的吸血鬼“呵呵，真的是太有趣了。”
　　“喂，走吧！”一护重重的拍过好友的肩，率先往校门外走去，月城司就任由一护拉着然后回过头看了一眼露琪亚，那微笑，高深莫测。

　　不一会，一行三人便来到了月城的家，空座町有名的巨富之家。
　　纯日式风格的建筑，让露琪亚想到了朽木家，踏上被苍山绿树环绕的木桥，还未进入主体建筑，已经先感觉到了远离俗世的气息，的确和朽木家有的一拼的阔气宅院。
　　不知道穿过了几个院子，终于带他们来到司和凛所居的地方，月城的姐姐已经等在了那里。
　　“姐姐，一护来了哦，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月城司看到自家姐姐，开心的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撒娇似地勾出姐姐的胳膊蹭了蹭，完全不顾及自己优雅的贵公子的形象了。
　　“凛前辈，打扰了。”一护第二个走进室内，对司的脱险行为见怪不怪，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跪坐在月城司的旁边。
　　露琪亚却站在门口没有动，她的表情是震惊的，震惊到无以复加。吃惊的看着那个端庄的坐在那里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穿着雪白的长振袖，纯净的纤尘不染的银发沿着衣服顺服的披着，不见一丝凌乱，她湛蓝的眼睛和月城司如出一辙，却远比她的弟弟的眼睛要高深莫测。
　　露琪亚感觉到仿佛有千斤的压力一瞬间压迫在心脏上，双腿发软，下一秒钟，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郑重的低下头伏在地上，向着月城凛，让室内的三人皆是一愣。
　　“白河大人！”几乎是发自本能的，露琪亚叫道。
　　听到她如此唤着月城凛，室内的三人向露琪亚投去了古怪的目光，都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过了好久，露琪亚压低着头，死死的不敢抬起。
　　月城凛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搀扶起她，顿时，露琪亚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流动过一股冰雪初霁的味道，混合着桔梗花香，清冷又悠远“你认错人了，我是月城凛，月城司的姐姐。”
　　她微笑，比起月城司的魅惑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子让露琪亚涨红了脸。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是啊，抚摸着心脏的位置，不知怎么地，露琪亚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她已经死了不是么，自己亲眼所见的不是么。而且，白河大人不可能会如此的微笑的，虽然只是匆匆的见过她一次，但是，从别的死神口中，她也多少听说过有关白河的事情，她，是个不爱笑的冰美人，温柔，却也冷淡。眼前这个人，完全感觉不到一点死神的气息，只是个普通人类啊……
　　露琪亚一直不能忘记，她的命，是一个叫做白河千歌的死神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白河死后，她才知道，那天她在自己手上落下的图腾是她特有的一种契约结印，结下了这个契约，便会无条件的转嫁露琪亚身上所有承受的伤害，相当于替身一样，直到施术者死亡。谁知，就在那天刚刚结下契约的那天，露琪亚的一时疏忽，来不及躲闪便被大虚刺穿心脏，所以，理所当然的，白河替她承受了这一击，让她活了下来。
　　这件事情，也直接影响六番队和十番队的关系，新上任的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是白河千歌的弟弟，一个天才又别扭的孩子，队葬那天，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却冰冷的让人把前来吊唁的露琪亚“请”了出去。
　　白河千歌的死，也让露琪亚一直耿耿于怀了几十年。
　　露琪亚认错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了。一顿饭，有一护和月城司互相针锋相对的打嘴架很快的融化了露琪亚的不适，她也开始加入到两个人的战圈当中，三个人的笑声给这个古老清寂的大宅平添了一丝活力，而被露琪亚认错的月城凛，借着身体不好的原因，早早的就离开了房间，把时间留给了他们。
　　深夜，清冷的月光铺满了这个古朴的大宅，被月城家强迫留宿，一护似乎已经习惯了，但是露琪亚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梦到白河千歌最后那温婉的目光，像是一切都解脱了的轻松笑容，柔和又哀伤，那样的和自己的兄长朽木白哉对望，两人之间流动着让人无法体会的复杂情绪。
　　那天之后，她曾经试图询问过兄长有关白河的事情，但是得到的总是朽木白哉转身翩然而过的白袍残影，朽木白哉，也在回避着这个问题。露琪亚坚信白河是和大哥关系匪浅的，否则，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和自己结下这种危险的契约，甚至明知道最后自己面临的结果是死亡，却依然愿意做她受伤的替身。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队长，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员。
　　但是，这个问题，总是无解，没有人愿意告诉她，和她的大哥一代的死神没有人愿意告诉她，而和她交好的死神大多是年轻一代，没有人知道，于是，关于白河和她的大哥的故事，就成了秘密，只有志波海燕曾经提过一句，你说千歌啊，她可是为了朽木家那个嚣张的小鬼才当队长的。
　　辗转反侧，露琪亚所幸起身，披上外套，走在走廊上。
　　慢慢的踱着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聚精会神的思考着问题的露琪亚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自己不认识的地方还不自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环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走回去呢？就在她绝望的认识到自己真的是迷路了的时候，沮丧的想难道要在这里等到天亮等到别人发现自己，这样岂不是很丢人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
　　猛地一回头，看到月城凛站在她身后十步之遥的地方，探究的看着她。
　　其实，月城凛因为经常性失眠，所以习惯了失眠的时候如果月光很好的话就在庭院里散散步，今夜也是一样，却无意间听到有声音小声一会儿抱怨月城家怎么这么大一会儿自言自语我可怎么回去之类的，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结果发现，居然是自己弟弟下午带回来的据说是一护的绯闻女友的女孩子。
　　“朽木小姐？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月城凛淡淡的开口问道。
　　露琪亚又是一愣，眼前的月城凛，穿着纯白单衣，长发及地，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其实按照现世的标准来说，月城凛看上去是个极其古典静雅的女子，有着如同深井一般的古韵悠远，就光是她那一头纯洁无暇的长发，就甚少有人可以与之比拟，更何况，那长度，就算在尸魂界都是极其少见的。
　　“月……月城小姐……”露琪亚紧张的连忙行礼，却被月城凛柔和的扶起身。
　　“朽木小姐是一护的朋友，不需要那么多礼，像一护那样称呼我就行了，说起来，我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你和一护一个班吧，也是你的前辈呢。”她淡然的一笑，看的露琪亚有片刻的晃神，真的是太像了。
　　“月……凛前辈叫我露琪亚就可以了。”
　　“哦，好，露琪亚，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呢。”
　　“……睡不着……”
　　“因为，想起了那个叫做白河的人？”月城凛问道，但是语气几乎用了肯定句。
　　“啊，前辈怎么会知道的……”看着月城凛那淡然的微笑，露琪亚觉得那双湛蓝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而且，在她面前，露琪亚完全没有办法发挥自己天才的演技去说谎。
　　“我和那个人很像啊？”谈话间，两个人已经并肩走在了月城家的庭院内，庭院里的花开的正盛，满园的暗香融于月光，肆意流淌。
　　“白河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用她自己的命……”露琪亚的神情哀伤，停下了脚步，双肩微微的颤抖，压抑多年的委屈和难过就在这个月光澄澈的夜晚，仿佛再也藏不住了一般，细心打造出的贵族气质也无法掩藏眼中的悲哀。
　　“露琪亚，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月城凛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见月城凛随手从众多盛开的花卉中摘下一朵，白皙纤细的手指把花朵捧到鼻下轻轻嗅着。露琪亚一时间失去语言，她不明白此时月城凛说的是什么意思，看上去完全像是不着边际的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是萱草，也叫忘忧草。我啊，很喜欢她们哦。虽然不知道，那位白河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既然她救了你的性命，那么，你应该带着她的那一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才对，不可以沉溺在过去的悲伤中啊，不然，岂不是等于她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么……”笼罩在夜晚的月光中，仿佛她也要随时随地的融化在这片苍凉之中一样，朦胧而飘渺，抬手，月城凛把萱草插/在露琪亚的发鬓，然后对她道“抱着回忆活着，永远不会开心的，露琪亚，你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所以，要努力啊。”
　　风乍起，庭院一片清寒，露琪亚有些懵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内心似乎有一些东西在崩塌，恍惚的点了点头，似乎，懂了，当年，白河队长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为她延续下这个生命，大哥叫了她的名字，结果，最后，她还是幸福的吧……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