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若有来生》丨柒夜丶岚烟

17、欢迎会

　　本来以为只有乱菊一人，但是当她拉开队长办公室的门之后就发现自己错了，等在这里的不止有几个，而是有一大票人。
　　以京乐春水为首，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志波副队长，还有松本五席同时发起的欢迎会，说是要为她和她弟弟同时加入护庭十三番开庆祝会，于是，下班后，十番队队员外加八番、十三番队的队长副队长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京乐熟悉的一家酒馆进发。
　　本来，看到这么多人，白河第一反应的想法是转身就走的，但是，京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并且宣称下班聚在一起喝酒，是十三番的传统娱乐活动，也是护庭十三番的精髓所在和团结的体现，喝酒，有助于沟通感情，有助于培养默契，有助于增进团结。所以，总结就是，她不可以不去。
　　等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原来整家酒馆都已经让京乐春水提前包下来了，不过看看这么多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得说京乐春水是有先见之名的。可是白河有些奇怪他平日喝酒已经把工资花的七七八八了，哪来的钱再这样挥霍来着，但是转念想想，京乐家是上级贵族，不会连点酒钱都付不出来，这样想想倒也心安理得。
　　这酒馆也是一区润林安比较有名的店，对白河千歌虽然说不上了解，但是也知道不少，润林安作为流魂街治安最好的区，也出了不少死神，但是却基本上都是普通队员，要真的说实力卓越的人物还真的很少有，于是少不了对白河一番奉承。
　　修兵很是拘谨的坐在自家姐姐身边，在这么一众队长、副队长、席官、前辈队员中，他和白河怎么算都是最年轻的一个，而姐姐白河好歹是个队长，所以算来算去按年龄还是按排资论辈自己都是最小最垫底的那个。
　　所以说，修兵理所应当的成了被灌酒的对象，年轻的孩子总是要被前辈们这样不断教导长大的么，所以说，以后修兵变成那张沉稳不动的脸刚入队的时候这种欢迎会的一番历练也是很有关系的。
　　至于白河么，倒不是大家不想灌她酒，只是……
　　白河比她的歌声更出名的是她的清冷，所以今天这样热烈的环境也没有打动她的意思，她似乎特别的喜欢待在浮竹队长旁边，以至于京乐取笑他俩说都是银发搞不好上辈子是亲戚所以有亲切感。成为队长的白河，脸上的沉重和冰凝更加明显，隐隐似乎有往面瘫发展的趋势。只有粗线条的京乐大叔才会抓着杯子行为大而化之的拍着白河的头说“小千歌要多笑笑。”
　　其实不是白河不愿意笑，只是，那一晚，记忆恢复之后，她彻底明白了自己那些浑浑噩噩的年月是怎么回事，那些太过沉重的东西全都翻上来让她有些一下子受不了而已。
　　京乐很喜欢白河，对妹妹一样的喜欢，喝多了之后尤其表现出了特别的宠溺，喜欢揉着她的头发，看她颇为无奈的表情，喜欢搭着她的肩膀劝她喝酒，却很遗憾的一晚上也没有看到她有醉意。
　　白河则一晚上基本上都跟在浮竹队长身边，浮竹和他们去世的大哥从某种角度来讲有很非常相似的地方，他们的温柔和体贴，这一点很像，这大概是白河和修兵都喜欢和浮竹多聊天的原因吧。
　　欢迎会一直进行到很晚，直到大部分人都醉倒在地，仅剩的几个稍微清醒的也一步三晃，这一个欢迎仪式才算是正式散了场。
　　京乐搭着浮竹的肩膀，微醉的他略微抬起眼看着好友，叹息的声音在夜风中化开，浮竹很会意的明白，京乐其实心疼那个女孩子，那么年轻，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背负的太多，本来应该笑容明朗的年纪，却不知为何要早早的染上这样的冷霜。不得不说，老天很不公平啊，她比任何人都要懂事，小小年纪承担了整个家的责任，别的女孩子可以拥有的那些东西，却一样也不给她，别的女生可以哭可以撒娇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保护和疼爱的时候，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京乐总听她唱歌，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真心的、开心的笑过。
　　修兵被九番队的人接回队舍，临走之前也说今天不回家了，酒馆里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离开后，很快，就又只剩下白河一个人了，她的酒量一向不错，但是还没到千杯不醉的地步，所以，其实她也醉了，只是，多年习惯已经养成，即使醉酒，她看上去也是意外的清醒，造成了大家觉得她没醉的假象。
　　她坐在原地没有动，实际上是因为很久未醉的这么严重，有些暂时缓不过来。
　　“喂，白河队长，你没事吧。”意识模糊中，感觉似乎有人在推搡着她。
　　“嗯？”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有志波海燕在眼前晃着，每一张脸都是单纯的关切。
　　“我没事，大家都走了么？”她努力的说，希望自己的吐字还算清晰。
　　“是啊，你，没事吧？”海燕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似乎醉了，但是依然一副硬撑的样子，这就是雅彦的妹妹啊，海燕在心里叹气，刚才他是听到了京乐队长的话说她爱逞强什么都喜欢自己背才又折了回来看看她是否真的没事，这一回来，果然回来对了，连京乐队长都受不了了，何况一个女孩子，喝了那么多，怎么可能没事的呢。她坐在角落里，就算醉了右手也不忘搭在道刀柄上，明明已经不行了却还非要硬撑着站起来的样子。果然，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我……没事。”她压抑下想吐的冲动晃了晃身体站了起来，还算站得稳，可是下一秒便前脚绊后脚向大地扑去。
　　“嗳！”海燕及时扶住了她，避免了一场碰撞，“哎，我说你，别逞强了，我送你回去吧。”
　　“别碰我！”她毫不留情的推开海燕，摇摇晃晃出了门，根据记忆顺着街道走下去。
　　夜已深，流魂街已经彻底寂静了下来，空无一人的街道，月光如银般倾泻，好不吝啬的展示美丽，月光干净的仿佛纤尘不染，闭上眼睛，能听到风穿林而过时扫过几片落叶。抬头，看着广柔的天空，好像白哉的眼神，冰冰冷冷，也包含柔情，看似单薄，其实深邃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这样的夜，就像初识他的夜晚，白河不可抑制的开始想念白哉。
　　“哐！”的一声，她这已经是第五次绊倒了，脚步踉跄，还好及时扶住了旁边一根柱子，才免遭亲吻大地的命运，跟在她身后不放心的海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要这么倔强。
　　“喂，你别这么逞强好不好！”实在看不下去的海燕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语气听起来甚是不悦。
　　“才不会……”她固执的甩开海燕，然后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虚浮的脚步，索性传到房子后面直接来到了河边。
　　“你要干嘛！！！”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河边，吓得海燕一身冷汗，这家伙不是要跳河吧，那一定会成为尸魂界史无前例第一个自杀死亡的队长。
　　白河回头白了他一眼，她看起来像是要跳河的样子么，只不过想用冰凉的河水洗把脸清醒一下而已，志波海燕的脱线程度比她大哥形容的还要高。
　　冰冷的河水沿着脸部轮廓划下，滑进衣领里，她终于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身边，果然是志波海燕，月光疏冷的照在她身上，让她泛起了一丝寒意，看着天上不再重影的月亮，她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今天是十六吧。”
　　“恩，是啊。”海燕跟着她在河边蹲了下来，她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前两次见过的白河那样，现在的她，似乎充满了忧伤，清澈见底的眸子却被阴影遮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了队长，不是应该很高兴么。
　　“十六夜……十六夜……”她轻声念道，海燕知道她在自言自语，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难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她。
　　“你……是不是喜欢朽木白哉。”志波海燕试探的问出来。
　　“！”她猛地转头，如此反应，把志波海燕心中的猜测验证了。
　　“刚才回去找你的时候，听你在叫他的名字。”海燕倒也老实，解释了一下。
　　“……”
　　“不过，你怎么会喜欢那个面瘫的小鬼，难道就是因为是朽木队长的弟子？不过说到这里朽木队长收流魂街的人做弟子，太不可思议了……”海燕的疑问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大贵族朽木家，收了流魂街的人做弟子，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白河继续沉默，她看着身边一直滔滔不绝的志波海燕，他心无芥蒂的和自己说话，时不时豪爽的大笑，颇有些无奈，最让她惊讶的是恢复了记忆的自己居然可以安静的听他说了这么久的废话连篇，真的像伊藤雅彦说的，志波家的人都是自来熟。
　　“嘛，不过，我支持你，勇敢的去撞冰山吧！”说到最后，志波海燕伸出手使劲揉着她的头发，自动将两个人的关系升级到可以互称“海燕”，“小千”的地步。对于十三番队的现任这些队长们，白河始终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怎么样看起来也只有人类十八、九岁的样子，连她的弟弟修兵看起来都比她大了，之前她也一直不能理解，但是自从唤醒了离魂之后，一切也就彻底明白了。
　　白河郁闷的打理着被揉乱的长发，这些人怎么都这样，都喜欢揉她的头发，难道这也是传统么？不过，对于这一类亲密的动作，似乎，她并不讨厌，想起来，从前也有人经常这样子揉着自己的头发，
　　“下次让你看看我家空鹤的烟火，那也是流魂街第一的哦。”把白河送回了村子，志波海燕还不忘宣传自家的烟花，白河也难得好脾气的听他废话了一晚上。
　　“怎么，这个志波海燕让你想起谁了？”海燕刚走远，一个戏谑的声音便在她的身后响起，白河刚刚还含着一点笑意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
　　“你出来干什么。”
　　“这个志波海燕，让你想起你王兄，还是想起你王弟了？”离魂悠然的转到她面前“但是呢，你可别忘了，你和我是定下过契约的，你永生永世也见不到他们。”
　　“够了啊！！！不要再说了！”白河转过身冲他吼道，他为什么总是随时随地在提醒着自己亲手弑父那个不争的事实。
　　“千歌不是十六夜……所以千歌不可以再想他们……你真正的家人，只有我一个而已……只有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千歌是我一个人的……”离魂把暴躁的她拥入怀中，醇厚的声音带着蛊惑一般，她安静下来，默默的伏在离魂的怀中哭泣。
　　百年的寻寻觅觅，百年的孤寂委屈，一切的一切，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一个人，一把刀而已，身边的一切，都是云烟，她抓不住，只能远观，因为一旦靠近妄图抓在手里，一切都会消散开来。冰冷的刀身，伴她渡过一个又一个寂凉的夜晚，这双手，染过多少鲜血，已经记不得了。已经遗忘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想起来，因为是她，所以，就必须要远离，必须要死去，只因为是她……
　　她活着的那个年代，她呼吸的那片天空，似乎永远都浸泡在血腥味中，天边是火烧云一般的殷红，军营里旷远而破碎的歌声在飘荡，那好不精致的军歌几乎没有什么调子，带着沙哑，仿佛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而唱歌的人，明天或者就已经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死在战场，一切，都是云烟，身边，只剩下了她的离魂，喧嚣，才会安静下来。
　　离魂，你到底还要带给我多少的聚散离合，一切的一切，从最初到最终，只是想要个家人而已，就这么简单，为了这样卑微的愿望，为什么这样也不准许呢，她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不要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