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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小巷深处,两处荒墙连成了一个近乎封闭的死角。

      春野樱手中的苦无刚挥出一半,便被来人精准地扣住了手腕。力道不重,却恰好阻断了她的攻势。

      “跟我来。”

      低沉的声音穿透淅沥的雨声,异常熟悉。春野樱动作一滞,瞬间辨认出那是卡卡西老师的声音。

      她立刻松劲,收回了苦无。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看清,却发现自己与来人的距离极近,几乎被完全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下。

      卡卡西侧身将她抵在湿冷的墙壁上,为了防止她因惊讶而发出任何声响,他的手掌迅速而不失轻柔地捂住了她的嘴。

      他和这处墙角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狭窄空间,勉强能容纳下春野樱和她背上背负的秋奈。而唯一的出口,正被卡卡西的身形严严实实地挡住。

      两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他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肩颈侧方有效地制止了她发声。直到春野樱抬起头,那双惊疑不定的碧色眼眸透过雨幕,清晰地映出他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罩和那头显眼的银发时,卡卡西才缓缓松开了手。

      没有多余的询问或解释,他随即跃身悄无声息地落在后方的墙头,回头再次低声示意:

      “跟我来。”

      整座国都都已戒严,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搜查的卫兵,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气氛。

      春野樱扛着秋奈的尸体,全神贯注地紧跟在卡卡西身后,在高高低低的屋顶间无声地跳跃穿梭,时而不得不隐入茂密的灌木丛中,屏息凝神地避开搜捕的官兵。

      她注意到卡卡西偶尔会极其迅速地在一旁的墙壁或树干上留下某种隐秘的标记。

      雨势渐弱,春野樱的脸色却愈发苍白,右肩的伤口疼得钻心。她试图转移注意力,目光四处游移,不知不觉便落在了前方的卡卡西身上。

      他这会儿并未穿着那身熟悉的木叶忍者服,或许是为了伪装,竟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和服,宽大的广袖在他纵跃时于空中猎猎舞动,划出流畅而飘逸的波浪轨迹。

      “到了。”卡卡西骤然停步,伸出一根手指,精准地抵住了因惯性差点冲过头的春野樱的额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郁气,“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春野樱疼得有点口不择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居然真肯穿这一整套……不会是没有别的衣服了吧?明明当初嫌弃得要死……”

      卡卡西:“……好了,不许再说了。”

      春野樱立刻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住自己的嘴巴,乖巧地猛点头,表示已经彻底闭嘴。

      他们此刻正穿行在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这里鱼龙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汗味和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

      行人中忍者占了绝大多数,他们大多面目粗犷,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戾气。三五成群地聚在街角,对着东边将军府的方向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将军昨晚在自己的府邸被做掉了。”一个脸上带疤的忍者压低声音。

      旁边的人挤眉弄眼:“据说是内部的忍者叛逃,才让刺客钻了空子。现在全城都在搜捕那两个叛忍呢。”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叛忍,”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插嘴,“将军府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进去的。这里头怕是有猫腻......”

      在这些凶神恶煞的忍者中间,零星的平民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他们大多蜷缩在街边,摆卖着粗糙的草编工艺品、磨损的草鞋、海边捡来的贝壳以及散发着腥味的新鲜渔获。

      每个摊子都摆得规规矩矩,生怕挡了哪位忍者的路。

      春野樱的目光完全被街角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摊吸引了过去,那锅煮的冒泡的水扑棱扑棱冒着牡蛎,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压根儿没注意伴随着这些长舌夫的话语,身旁卡卡西老师的气场已经越来越冷冽。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试图忽略右肩阵阵作痛的伤口和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故作轻松地搭话:"真巧啊,老师也来这边出任务!”

      卡卡西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拽住她的袖子,神色自然地迎着一队巡查的浪忍走了过去,随即在一栋三层高的低矮建筑前站定。

      这栋楼并不起眼,但进出的几乎全是忍者——佩刀的、扛剑的、身边跟着狰狞忍兽的……不一而足。

      门口的检查却出乎意料地松散,守卫只是大致问了问来意,甚至没有要求他们卸下武器,便挥手放行了。

      一踏入室内,喧嚣的人声和热浪便扑面而来。

      大厅极为宽敞,最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吧台,设置了数个窗口,每个窗口上方都悬挂着“换金所”三个醒目的鎏金大字。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汗味和一种无形的杀气,形形色色的忍者聚集于此,每个人都是那种“你瞅啥”“再瞅抽你”的暴躁感。

      春野樱立刻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仔细观察着卡卡西。

      卡卡西流畅地走到吧台前,对一名侍从低声道:“七月流火。”

      “你要看什么任务……”侍从咽下脱口而出的招呼声,微微躬身,迅速转身没入后堂。

      仅仅片刻,一个笑声便先于人传了出来:“哎呀呀!这是哪阵风,把您这位贵客给吹来了!”

      只见一位管理者模样的人掀帘而出。他约莫中年,身材圆硕,穿着一身料子不错但被绷得有些紧的丝绸衣裳,圆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活像个和气生财的商铺老板。

      他张开双臂,作势就要给卡卡西一个拥抱。

      “真是好久不见!您气色还是这么的……看不出来啊!”

      管理者的客套话在男人遮得严严实实的下半张脸处迅速转了个弯,笑声虽然尴尬但是足够洪亮,完全能让附近几桌的人都听到这久别重逢的“喜悦”。

      卡卡西从善如流地微微倾身,接受了这个拥抱。两人互相拍了拍后背,动作看起来熟稔无比。

      “托您的福,还没那么容易死。”卡卡西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懒洋洋的,眼里也弯起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真是故人相见的笑意。眉眼一弯,正好掩盖住眼底深处的审视。

      管理者同样如此,他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遇到了难得一见的老友,可是仔细看去,两人的胳膊相连,身体中间却空出一个人的距离,他一边拍着卡卡西的背,一边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一旁的春野樱以及她肩上显然不寻常的“行李”。

      寒暄过后,管理者稍稍退开半步,双手搓了搓,语气依旧热络:“您可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有什么生意要照顾小弟?”

      卡卡西单刀直入:“方便的话,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

      管理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半分,变得有些为难。

      他拍了拍自己西瓜般圆滚的肚子,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显得推心置腹,却又恰好能让近处的人听清:“哎,我的老哥诶!不是我不帮忙,您这……阵仗有点大啊。”

      他眼神再次瞥向春野樱,意有所指,“外面现在可不太平,风声鹤唳的。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讲的就是一个‘稳’字。您这带来的‘热闹’,小弟我这小庙,怕是有点担待不起啊?”

      这话说得客气,甚至带着点自嘲和恭维,但拒绝和试探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他在评估风险,也在掂量卡卡西的筹码。

      卡卡西似乎早有所料,并没有多余的解释或请求。他只是慵懒地倚回吧台,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不紧不慢地探入怀中。下一秒,两枚殷红如血、质地特殊的木牌被轻轻放在了光洁的台面上。

      “叮”的一声轻响,木牌与桌面相接。

      管理者脸上圆滑的笑容瞬间僵住,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钉在那两枚红色木牌上,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他身上那夸张的热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全神贯注的审视。

      卡卡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木牌旁,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台面,语气依旧轻松,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追问道:“现在……还担待不起吗?”

      管理者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前倾,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两枚木牌。

      他仔细地摩擦着木牌的边缘,又放到耳边轻轻摇晃,似在聆听辨别其中的机关,确认符文与质感无一错漏。

      换金所是给浪忍派发任务的地界,根据实力高低也负责评估浪忍实力,只有能够完成五次S级任务的精英上忍才会派发一块这样式的木牌。

      佩戴此牌的忍者,换金所也不能随便拒绝他们的要求,好在精英上忍不多,叛出村子又肯在换金所卖死力的上忍更是少之又少,管理者反正不常见这种牌子,更别提这里还有两块。

      一交一接看似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分钟,但是各自头脑中的念头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来回。

      当管理者再次抬起头时,脸上那商人般的谄媚笑容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热烈、更加真诚,仿佛刚才那个犹豫推脱的人根本不是他。

      “瞧您说的!”他哈哈一笑,声音重新变得洪亮,“担待!必须担待!我们干的不就是这门‘担待’别人担待不起的生意嘛!您这边请,最好的房间随时为您准备着!”

      “三位,这边楼梯上请!”

      但换金所显然提供不了什么正规住处。

      顺着楼梯走上三楼的尽头,狭窄的一居室内仅有一张床。

      刚一进门,卡卡西便挥手屏退了引路的侍者。门扉合拢的瞬间,他身形一闪便已悄无声息地贴近窗边,侧身用指尖挑开一丝窗帘缝隙,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那名侍者正与一队卫兵交涉,面上殷切地给他们擦桌子,奉茶,不动声色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塞进卫队队长手中。

      那原本趾高气昂、非要强行搜查的队长掂了掂分量,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神色,随意挥了挥手,便带着人马转身离去。

      春野樱将背上秋奈的尸身放下,没有将他安置在那张唯一的床上——毕竟他们稍后还需要休息——只是让他以一个略显僵硬的坐姿靠在墙边。

      他们之间其实算不上熟络,既然已暂时脱离险境,似乎也不必靠得太近。

      她跟老师解释,“我本来没想带他出来的,可是想着他们让我给秋奈做手术,说不定他还留口气,只是中了幻术,可是这一道我看您都没什么反应,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他应该是死透了。”

      一边说,一边从卡卡西老师与窗台的缝隙间挤进一个脑袋,望着楼下远去的卫兵,小声嘀咕:“真是贪婪……那袋子里装的肯定是金子吧?”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贪不贪?”卡卡西“刷”地一声拉紧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

      他旋身坐在窗边的桌子上,双臂环抱,一直维持的冷静表象终于剥落,泄露出两分真实的火气,“说他贪,你自己就很清白吗?”

      说着,双手结印,召出忍犬,将尸体好生安放进封印卷轴,由忍犬送回木叶。

      送走忍犬,关上窗缝,他银色的发丝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拂动,目光锐利地钉在她身上。

      “就为了这个,”他声音压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指向墙边的尸体,“你就杀了水之国大名的亲弟弟?真是好样的,春野樱!”

      春野樱下意识后跳了半步,摸了摸后脑勺,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紧张:“还、还好吧……那人还挺好杀的。”

      “我不是在夸你!”卡卡西几乎气笑。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下一瞬,一柄冰冷的苦无已然横亘在春野樱的鼻尖前,带着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们这种地位的贵族,身边绝不可能缺少精英忍者护卫。你冲动下手的时候,脑子里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太近了。

      春野樱甚至能感受到他因急促呼吸而带起的细微气流,能看清他面罩上方那双因愤怒而微微睁大的黑色瞳仁。

      那柄横在她面前的苦无,正被一只瘦削却紧实的手稳稳握着。那只手戴着黑色的半指手套,露出的指尖修长而苍白,在黑与白的极致对比下,竟透出一种近乎凌厉的秀气。

      春野樱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以为老师是担心牵连到木叶的名声,赶忙解释这并非冲动。

      “我……我在这里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可以作为撤退的后手,谁都不知道。只要我能顺利离开,他们不敢真的对木叶忍者下死手……”

      毕竟,若屠戮贵族的罪名由木叶承担,那又将置根部的计划于何地?

      “嗤,我没跟你讨论村子的事!”卡卡西的目光落在她下意识护住的右肩上,声音平静却不容回避:“不敢下死手?那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春野樱捂住右臂,一时语塞,随即强撑着反驳:“做任务谁不受点伤?老师你上回腿伤得那么重,我都没笑话你呢。”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明显是在硬撑。

      卡卡西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正欲开口——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门外是那位圆滑的管理者,他亲自端着餐食,还额外带了一小包伤药。

      一进屋,那双精明的眼睛就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注意到春野樱涨红的脸颊和两人之间不过一条手臂的微妙距离,他立刻夸张地用手遮住眼睛。

      “哎哟!我这……不会是来得不是时候吧?”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促狭。

      卡卡西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用身体挡住了他探究的视线,语气客气却带着送客的意味:“有劳了。”

      管理者被半推半就地送到门口,却突然用胳膊肘亲昵地撞了下卡卡西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放心,兄弟我都懂……肯定不坑你!”

      卡卡西微微蹙眉,无法理解这人突然抽的什么风。

      但是被他一打断,刚才想说的话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卡卡西关上门,转身就看见春野樱一脸既心虚又殷勤的神色。

      心虚显而易见——他的目光刚落在她身上,她就立刻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将一枚药丸囫囵吞下,动作快得像是要销毁什么证据。

      察觉到他仍在注视,她的视线立刻慌乱地飘开,片刻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强行转回来,与他对上一眼,随即又不受控制地移开……如此循环,那偷偷摸摸、一会儿瞄他一眼的样子,真的很像做了错事生怕被他责罚的帕克。

      括弧,幼年版,自从帕克长大,脸皮如今也是越发厚了。

      而殷勤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将另一枚药丸递到他面前,又是倒水又是忙不迭地解释,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舌头:“这药虽然有一味成分我没尝出来,但总体疗效真的很好!还得是老师您有面子,才能拿到这么好的药!”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道,“我尝过了,一点都不苦!”最后,她甚至搬出了他的旧伤,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过分的关怀,“老师您的腿伤不是还没好利索嘛?来,您也来一粒!”

      她举着药丸和水杯,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写满了“快接受我的好意,然后忘记刚才的事吧”的迫切期望。

      卡卡西接过,一言不发地将药服下。他腿上的旧伤的确还在隐隐作痛。

      经此一打岔,先前紧绷的气氛消散无踪,房间里只剩下强自维持的沉默,

      一阵夜风适时地从窗缝涌入,拂动他银色的发丝。

      卡卡西烦躁地想,真是意料之中的糟糕啊,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拿回春野樱重新递送上去的中忍考试申请,她这个性子还是得在下忍里面多磨练磨炼。

      当初他怎么就信了伊鲁卡的邪呢!

      最后一线天光无情地隐没,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如果是卡卡西老师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可盼我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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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作者考研没过线,改为不定时更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