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苏哲安

7、第七章 贪得无厌：地上脏

　　几人就先去东北塔楼的营房里找防身武器，里面有很多冷兵器，基本上都是铁剑长矛，很重也很不方便，但是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极具攻击性的人鱼，还是选择带上。

　　白渊选择的是一把长剑，叶刚拿了一把大斧头，黎羽则是长矛。

　　四人本想从大门走，但是大门上锁，他们不得已走城墙内部。爬上塔顶，顺着城墙走道来到门楼，刚进去白渊就觉得不对劲，空气里有浓重的血腥味。

　　左拐来到旋转楼梯，向上来到两栋门楼之间的城墙走道，到达另一栋门楼后，又从旋转楼梯向下来到另一栋门楼的三楼。

　　白渊听到像是撕咬生肉的声音，他循声走去，停在一扇虚掩的门前面。白渊看到里面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蹲在角落里，他认出那人穿的是仆人的白袍子，只是没等白渊思考，就感觉黎羽在戳自己。

　　“情况不太妙啊。”黎羽低声说。

　　白渊扭头看到他们来时的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白袍的人，于此同时门内的白袍人像是发现他们的存在，停下咀嚼的动作，慢慢站起身来，几人都戒备地看着那人的动作。

　　白袍人猛地转身扑向几人，黎羽和叶刚两边散开，墨深闪身挡在白渊面前，一刀削掉白袍人的脑袋，鲜血溅了满墙。错步后退，利刃破风，砍掉抓向白渊的利爪。

　　白袍人痛苦尖叫后退，叶刚立马挥斧头砍向白袍人背部，似乎是脊柱粉碎，白袍人瘫倒在地，嘴里含着血沫，还在低低鸣叫。

　　整个屠杀过程只有三十秒。

　　白渊看了一眼正在收刀的墨深，后者还是不看他，说：“前面有楼梯，从那下去。”

　　几人下到二楼，看到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门口还有一大片红色血迹，人鱼和白袍人的血都是蓝色的，只有人的血才是红色的。担心是秦圆圆他们，几人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白袍人站在那里，可他始终一动不动。

　　白渊脚步缓慢地靠近白袍人，他已经被乱箭穿胸死掉了，因为血是蓝色的，所以一时间没看出来。

　　黎羽走近掀开白袍人的帽子，看到女人的脸颊已经被鱼鳞侵蚀大半，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

　　黎羽又掀开女人的裙子，看到她的双腿布满紧密的鱼鳞。黎羽随手拿了一根箭触碰，坚硬的鱼鳞与金属箭头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又检查女人身体其他部分，发现女人大半的身体都长了鱼鳞。

　　“怪不得脚步声那么重，合着带着这一身重玩意儿。”黎羽说。

　　门外突然传来数声尖锐的长鸣声，脚步错杂，人影攒动，似乎门外聚集了几十个白袍人。

　　“他们找到我们了。”黎羽从架子上拿了弓箭，拉满弓，对准门口。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金属矛头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与此同时利箭射中第一个白袍人的胸口，白袍人应声倒下。

　　其余白袍人没有理会倒地的同伴，张开五指就扑了过来。

　　“跑！”白渊说完几人就迅速散开。

　　墨深寸步不离地跟着白渊，见人扑上来就砍。

　　在军械库绕了几圈后，白渊有些体力不支，他气呼喘喘地躲在一个架子后面，墨深为他顺气。

　　不远处的人鱼正在四处寻找他们，果然白袍人找不到人就开始气急败坏地鸣叫，几次鸣叫后白袍人突然直奔着两人跑过来。

　　墨深挡在白渊前面：“你站在这里，一步都不要动。”

　　白渊站在两个架子中间，身后是墙，身前是墨深宽厚的背膀。

　　墨深说到做到，但凡有白袍人来袭击，墨深都一刀毙命，就算侥幸闪开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根本没人能越过他攻击身后的白渊。

　　意识到两人的不好惹，白袍人果断转移目标，主力去攻击叶刚和黎羽。

　　两人倒是意外的配合得很好，叶刚挥斧头负责进攻吸引注意力，黎羽拉弓负责袭击。

　　鉴于人鱼攻击性强但速度慢的特征，拉开距离远处攻击会比较有优势，唯一的缺陷就是塔楼里太暗了，只有挂在墙壁上的烛台上有微弱的烛光，太远会看不清。

　　可是不管几人怎么杀，总是源源不断地有白袍人涌进来。

　　叶刚正被一个白袍人追赶，黎羽在不远处偷袭，已经向白袍人射了好几箭，除了脖颈处被划开一个口子，其他的都被白袍人挡掉了。

　　看着白袍人露出的坚硬鱼鳞，黎羽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该死。

　　叶刚带着白袍人在架子之间来回绕弯，白袍人越来越急躁，长鸣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就快被震聋了。

　　只听见白袍人又一次爆发出长鸣声，叶刚本以为白袍人会像前几次一样追过来，但是这次白袍人毫无征兆地发疯推翻架子。

　　就看到黎羽从两个架子中间摔出来，他还在发懵为什么白袍人会知道黎羽在架子后面，白袍人已经扑上去掐住黎羽的脖子，张开嘴就要咬下去。

　　黎羽侧过头，右肩被利齿咬穿，叶刚举起斧头就要砍下去，白袍人又爆发出尖锐的长鸣，随后松开黎羽迅速闪开。

　　黎羽这才可以大口的呼吸，他边疯狂咳嗽边说：“咳咳咳……我的腿咳咳……被压住了咳咳……”

　　叶刚咬牙去抬沉重的架子，一个白袍人袭击扑倒叶刚，叶刚死命推身上的脑袋，眼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白袍人却戛然而止，视线向下，一支箭刺穿他的喉咙，箭头离叶刚只有咫尺间的距离。

　　白渊用力握紧弓，避免暴露他的手抖，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心想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砍他们的喉咙，不然他们会不停地叫同伴来。”白渊说罢拍拍扒在肩头的欧欧，“叫。”

　　受到主人的鼓励，欧欧的声音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鸭叫声直冲云霄。

　　每次白袍人找不到人的时候就会鸣叫，白渊原以为这只是为了发泄愤怒，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明明白袍人的注意力都在叶刚身上，却总是能躲避黎羽从后方射出的箭，猜到大概他的鸣叫声可以让他确定他们的位置，所以让砍喉咙。

　　听到白渊的话，墨深转变攻路，专门朝喉咙砍。配合着左手的断箭，一刀削掉捂脖子的手，一箭刺进脖子，白袍人连呜咽都没发出就倒地了。

　　白渊拉弓，对准地上还在苟延残喘鸣叫的白袍人，一箭入喉。

　　见墨深还是死守着自己，白渊说：“速战速决。”末了又补一句，“我站在这里，一步都不动。”

　　墨深颔首：“好。”离了白渊的墨深就像收割生命的死神，所到之处一片寂静，不多时房间里一半的白袍人就倒下了，残存的大部分都被割了喉。

　　墨深是以白渊为中心砍杀的，极少数存活的也被白渊一箭射杀。

　　墨深站在房间中间，白袍人都忌惮地不敢靠近，他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谁也不敢再叫，因为先出声的一定是墨深首先屠杀的对象。

　　看到几人已经占据优势，叶刚也不含糊，对着周围的白袍人就是乱砍，黎羽腿受伤了手还能动，准度依旧，不多时整个房间的白袍人都被消灭。

　　墨深甩掉刀身上蓝中掺红的血，转身看向白渊。血液在他黑色的衣服上并不显眼，只是溅在脸上的蓝血滴像朵朵含苞待放的龙胆花，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遍地尸体里，深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白渊，画面惊悚无比。

　　欧欧已经躲进白渊怀里，微微发抖。白渊抚摸安慰欧欧，眼睛直视墨深，表情依旧，眼睛好像不见波澜的幽深古潭。

　　墨深步步逼近，充满压迫感的阴影罩住白渊，他右手不自觉握紧刀柄，泛绿的浅眸死死盯着白渊，低声问：“怕吗？”

　　白渊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是怕满地的尸体，还是怕制造满地尸体的他。

　　他刚动了动嘴，墨深突然打断他：“他们还在等你。”

　　墨深将刀挂在腰侧，一手扶住白渊的腰背，一手架在膝窝下，将白渊整个抱了起来，白渊很不适应，他蹙眉说：“放我下来。”

　　墨深却将他抱紧，说：“地上脏。”

　　刚屠杀让白渊再次回想起三年前的墨深，漫天血红的红霞，烈火硝烟，墨深站在尸山血海的巅峰，戾气环身，泛着寒光的红眸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寒声问自己怕不怕。

　　那时候的白渊不怕，但是他快被气疯了，没想到墨深那么丧心病狂，完全不顾规则，屠了一个千人考场，白渊当场拔刀，两人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后来五区区长带人来才勉强压制住墨深。可惜没抓住他。

　　白渊抬头，只看到墨深的下巴，阴影掩盖了他的神情，越来越摸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