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苏哲安

63、第六十三章 薛定谔的进化：他还活着

　　看着逐渐暗淡的天空，李童心里有些焦急，说：“今晚之前是最后的机会。”

　　众人疑惑地看向李童。

　　“什么机会？”白渊问。

　　“杀死李明理的机会。”李童说，“李明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颗心脏，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心脏的支撑作用会变弱，他的能力也随之变弱。据我所知，今晚他就会去换心脏，一旦他换脏成功，我们打过他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他去哪找新的心脏?”白渊问。

　　“有一个人在为李明理提供源源不断地器官。”李童说。

　　“源源不断？”白渊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他一直在为李明理杀人。”

　　“不是，是李明理一直在杀他。”李童说。

　　李童领着几人来到一间手术室前，破旧的手术室里长满了黄色的向日葵，手术台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白色绷带的病人。

　　“他叫白晨光，在一次车祸后被医生判断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了23年。几年前转到我们医院，李明理把他选作了实验体，不久就对他进行心脏摘除手术，不出意外他死在了手术台上，李明理随手把他扔在太平间，但是后来被人发现他还有心跳。李明理又划开他的胸膛，看到里面跳动的心脏的时候，几乎已经癫狂。后来李明理不断从他身上摘取器官来做实验。“李童说。

　　“那他肯定会痛吧。”煤瑙兹说。

　　“植物人不是没意识吗？”骆星星说。

　　“我们本来也以为。李明理摘除器官的时候甚至没有对他用麻药。”李童沉痛地说，“后来医生为他的大脑进行检测，发现他只是丧失了全部的机能，大脑可以独立思考，而且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医生打算用脑电波试图了解他在想什么，但是因为变故没来得及。后来就一直没人再管这件事，我也有心无力。”

　　“这么说他要一次一次承受被生剥的痛苦啊。”骆星星惊叹。

　　“是。”李童惨笑着说。

　　“你可以对他检测吗？”白渊问。

　　“我试试。”李童打开机器，一番捣鼓居然真的打开机器，检测出的第一句话是“杀了我”。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一个人孤独地在黑暗中守了那么久，明知道有人在不停地伤害自己，但是无能为力，□□一次次被生生割开，摘除器官，再次缝合，再次愈合，而这种痛苦永无止境。身体会长出新的器官，而他人会再次夺走。

　　白渊试图和白晨光交流。得知他可能在一种永恒的状态中沉睡，难以唤醒，感觉时间停滞。在长期的变相囚禁下，白晨光已经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导致对现实和梦境的界限模糊。

　　“哥，”骆星星迟疑了一下说，“你不救救他吗？”

　　“没用的。”墨深说。

　　“怎么会没用呢？你只要帮了离开，或者……或者你杀了他，他就解脱了。”骆星星说。

　　“就算我帮了他这一次，一旦考试结束，一切都会轮回。”墨深说。

　　这是塔利亚的规则，每场考试结束考场就会自动重置。考场里所有人的记忆都会重新格式化，痛苦的依旧痛苦，解脱的重蹈覆辙，一次次的轮回，永无止境。就算现在帮白晨光解脱，等到他们离开，一切恢复如初，白晨光会重新躺回病床上，继续承受李明理的剥削。

　　即使考场被过度毁坏无法使用，等到系统重新修复，就会再次启用，他们的悲剧就会再次重演。

　　“怎么会这样呢？”骆星星语气低落地说。

　　塔利亚不仅在杀死考生，也在折磨鬼怪。

　　“李明理来了。”李童突然说。

　　李明理撞开手术室的大门，空洞的骷髅眼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煤瑙兹躲在全云旗的身后瑟瑟发抖，全云旗头也不回地说：“躲远点，有机会就跑。”

　　“那你呢？”煤瑙兹说。

　　“当然怎么爽怎么来。”全云旗说。

　　“你打得过他吗？”煤瑙兹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全云旗说。

　　即使李明理的心脏日渐衰弱，他依旧碾压在场的所有人。全云旗左手两只手指被砸折，刚刚要不是她躲得快，右腰都要被李明理直接掏出来。白渊和墨深躲得快，身上只有一些轻伤。

　　李明理没有管他们，径直向手术台上的白晨光走去，他一把扯掉白晨光的被子，大手成爪状刺入白晨光的胸膛，在里面一阵搅合，血肉挤压的滋啦声异常刺耳，他突然转身怒吼：“心脏呢？！！！我的心脏呢？！”

　　李明理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李童身上，愤怒地说：“一定是你，是你把我的心脏藏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小杂种！”

　　李明理怒吼一声，飞身扑向李童。李童躲闪不及，被李明理抓住头砸向地面，李明理一边砸一边咒骂：“你该死，当初心软把你这个恶心的杂种留下来，现在你来算计我，我的心脏呢？！说！不然我今天就弄死你，让你去陪你那贱货妈。”

　　李童脑袋几乎被砸扁，鲜血四溅。李明理把他从内到外翻了个遍，撕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一遍一遍质问这是不是他的心脏。

　　煤瑙兹被眼前血腥的场景恶心到了，当场吐出来，胃里一阵痉挛。

　　骆星星堵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了句安静，拉着他向门口轻声跑去，不料煤瑙兹撞到一个手术推车，上面的手术工具掉了一地。

　　李明理停止翻找李童，慢慢扭过头，说：“不在他这，肯定在你们那。”他站起身冲向两人，白渊从旁侧挥刀砍向李明理的腰，刀子被砍出一个豁口。

　　李明理伸手抓向白渊，一个小提琴挡住他，墨深背身躲过李明理的拳头。全云旗逮住机会，一刀砍在李明理的大腿上，没想到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白渊看着愣神的俩小孩，喊道：“跑啊！”

　　俩小孩才反应过来向外跑。煤瑙兹被骆星星拉着在道路复杂的走廊里狂奔，跑得喘不上来气，后来几乎是骆星星拽着他跑，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你别跑了，我跑不动了。”

　　没想到骆星星真的停下来了，不是因为煤瑙兹跑不动了，而是因为面前拦路的白发少女——驻守13至16层的白发少女故忧愁。

　　“晚上病人不许在医院乱晃。”故忧愁面无表情地说。

　　“启动你的神器。”骆星星悄声对煤瑙兹说。

　　煤瑙兹刚想摸手臂的无限包图案，故忧愁就挥刀砍过来，吓得他立马抱头。骆星星一把抱着煤瑙兹滚开，快速松开煤瑙兹单膝点地起身，连向后几步躲开故忧愁的攻击。

　　煤瑙兹已经启动神器躲在里面当乌龟，骆星星暂时不用担心。他一边躲避故忧愁的攻击一边心里不断思索：“为什么又是这句话？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骆星星心里有个想法，刚摸到病房的门，故忧愁就挡在面前，心里有了结论，冲煤瑙兹喊：“进病房，她不敢进去！”

　　煤瑙兹刚一动故忧愁就一刀砍在神器罩子上，他瞬间回到原地当乌龟。

　　骆星星闪进病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故忧愁似乎知道砍不破神器罩子，就站在煤瑙兹前面，只要他出来就动手砍死他。

　　骆星星也没办法，三人一个站在病房里、一个躲在神器里、一个拿刀站在原地，就这样僵持着。

　　槐序突然出现，怀里抱着一个笔记本，身后还跟着叫嚷着要心脏的李明理。故忧愁果断拔刀相向，槐序一时愣在原地。骆星星看到故忧愁就要砍到他，赶忙冲他喊：“躲进病房！”

　　槐序反应迅速，直接撞进一间病房。故忧愁看到槐序躲进病房，果断转动刀柄，一刀划向李明理的胸腹。

　　李明理抬手阻挡，一只手被整个切下，白大褂被划开一个大口子，没有砍断他的森森骨头，但是露出胸口红色的心脏。

　　李明理连后退好几步，扶着墙喘着粗气，侧目看到槐序正站在病房门口盯着他的心脏看，他一拳砸在门上，然后捂住露出的心脏。

　　吓得槐序猛地远离窗口，生怕李明理下一拳砸在脸上。

　　故忧愁微微一愣，掂量一下手中的砍刀，重新摆开架势，双脚蹬地，对李明理发出更猛烈的攻势。

　　槐序看没人关注自己，连忙翻开日记本，翻到当初黑猫指的那页，心想难不成心脏是里明理的弱点。

　　聚精会神的他没有看到厕所的门被悄悄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断腿正慢慢向他爬过来。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女人已经抓住他的脚腕，嘴里魔怔般重复要他的腿。

　　槐序嘴上骂一句，想找东西防身，但是门口空荡荡的，他只能抬起另一只脚疯狂踹她的头。哪知女人就是不肯撒手，长长的指甲刺入他的小腿，张嘴咬他，痛得他更加用力踹她，血水流进他的鞋里，热热粘粘，很恶心。

　　槐序索性弯腰拽住女人的头发，借着脚上使力，带着女人的头往墙上砸，连砸好几下女人才松开，但是又立刻扑上来。

　　槐序退了一步，女人居然一手撑墙一手抓住他的衣服，身体一跃要咬他。槐序抬手想摁住女人的头，女人一口咬住他的手臂，这次女人发狠了不松口，见槐序还想拿她的头撞墙，一使劲居然咬下一块肉。

　　槐序吃痛大叫一声，另一只手颤抖着捂住手上的窟窿。见女人咧着大嘴阴恻恻地看着他，槐序转身开门跑出房间。

　　女人紧跟上来，却刚好挡住故忧愁的砍向槐序的刀。

　　槐序不管身后女人的惨叫，几步狂奔到骆星星的病房里，看到他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病房的煤瑙兹说着什么。

　　槐序感受手臂上的疼痛，倒吸一口凉气，咬牙说：“想办法跑，或者杀了门外的两个怪物，不然等他们分出胜负，下一个就是我们。”

　　骆星星摊开双手，无奈地摇摇头，他要是知道怎么打败他们，现在也不会被堵在病房里。

　　槐序快速用刚找的破布包扎伤口，心里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小心翼翼地躲过其他鬼怪，刚一转弯就碰到抓狂的李明理，躲进病房还遇到那个断腿女，现在和两个派不上用场的少年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