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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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在国家队的宿舍醒来时，王安教练告诉他，他母亲禇秀萍来到了队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到体能训练室等他了。
还和他说，禇秀萍给队里带来了一车插花用来当摆设装饰。今天没有训练任务，所以薛岩就先指挥着堆到体能训练室了，等队员们都睡醒了再发下去。
戚焕正和Y27念叨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刚推开体能训练室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花香就差点把他顶了个跟头。
戚焕看着满满一屋子插在精美花瓶里，造型修剪得十分优美的玉兰花枝，难得陷入了沉默。
“这可真是亲妈啊，”戚焕震惊地和Y27喃喃，“甄嬛当年想干掉安陵容的时候都没放一屋子狐尾百合啊！”
“涵涵！”苦等许久的女人发丝蓬乱，红着眼眶扑过来，抓住了戚焕的手：“妈妈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
“嘶——”戚焕被女人戴着美甲的手指死死掐到了手背上，倒吸一口气，怀疑禇秀萍是想对他屈打成招：“呃好说好说，您先放开我……”
禇秀萍看他态度还不错，稍稍收起了点疯劲儿，拉着他泫然欲泣：
“涵涵，之前妈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大前天禇秀萍给温慕涵打了好几个电话，戚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一个都没接，禇秀萍只好发来短信说，自己得了银屑病关节炎希望温慕涵能回去看看她。
“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戚焕当时就和Y27吐槽，反手还了她个关机，“我看着就这么像包子吗？”
比赛现场人多耳杂，禇秀萍没敢去，他们刚一回队，她就赶紧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妈妈，我们教练怕我再发什么刺激性言论，把我手机没收啦。”
禇秀萍：“……”
她也从网上看见了前几天的风波。
都怪安德森这个表子养的！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哀戚地对温慕涵控诉：
“涵涵，你弟弟他，他比赛前生了病，没注意违禁药的名单，吃了几片甲泼尼龙，结果赛后被抽检到了，很可能会查出兴奋剂阳性，那样的话他就要被取消成绩，还要被禁赛了！”
戚焕“啊”了一声，面露震惊，心里想的却是，哦豁，果然来了。
他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惊奇。虽然他早就想到，这一世邓彬受他成绩的刺激用药的时间一定会提前，但他没料到邓彬这么沉不住气，居然比上一世足足提前了两年。
邓彬的心路历程可太好猜了，天天被人拿在他看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的人和自己做对比，自己偏偏还在同一个领域被吊打，让那些本就看不上他们母子俩的人更加得意，这种滋味肯定让他煎熬极了，背地里不定怎么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甲泼尼龙虽然是个容易获得又可以在赛外使用，只要控制好用量就不会被发现的药，但口服药的代谢时间很难精确计算，误差比较大，一个运气不好就会翻车。
这不，报应很快就来了么，邓彬显然是在和冠军赛差不多时间进行的全国青少年U系列比赛上翻车了。之前禇秀萍要他回家恐怕只是未雨绸缪，现在沉不住气跑过来大概率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邓彬肯定是被查出阳性了。
戚焕心里呵呵，面上却露出个十分焦急关心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是队医给开错药了吗！这什么庸医啊？怎么运动队的队医会连违禁药名单都不清楚啊？”
禇秀萍一噎，含糊道：“嗯……就是说啊……”
戚焕反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可不能让弟弟吃这种哑巴亏，要是被查出阳性，得提起听证会申请才行！好好控诉一下这个庸医！”
禇秀萍脸色一绿。
这事要是让邓彬的队医背个锅就能解决，她早就去收买队医了。
关键是运动队的队医与运动员被视作一体的，队医用药错误运动员照样挨罚，没有什么队医跳出来背个锅就能免了运动员禁赛这种好事。
开听证会证明是队医用药失误，除了让自己名声好听一点，实际屁用都没有。
但见大儿子这么真切焦急地关心小儿子，禇秀萍心里难得升起了一丝尴尬，接下来的话一时间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她轻咳一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叹了口气，摇摇头沉重道：
“但是涵涵，妈妈得让弟弟减免掉这个处罚才行，只是找队医的麻烦于事无补啊……”
“你不知道，彬彬现在正在申请省队，本来他今年的成绩是差不多够了的，要是这个节骨眼上被禁赛，这事儿肯定就泡汤了啊！”
戚焕配合地露出一脸忧虑：
“啊……那可怎么办呢？”
沉思半晌，似是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话头一转安慰道：
“没事，您别太着急，还不一定会是阳性呢。要是万一真被查出来，那就让弟弟再等一年吧，反正以他现在的成绩，今年就算进了省队也参加不了什么重要的比赛，在市队也是一样的。”
禇秀萍：“……”
被戳到痛处，她脸上扭曲了一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失态。
她强行眼圈一红，声音却还是有点僵硬：
“涵涵，你得帮帮妈妈啊，你不知道，我那个混蛋丈夫，他，他在外面有人了……”
“那个女人家境比妈妈好，彬彬的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要是彬彬这个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丑，”
说到了自己的伤心处，她语气里倒是多了不少真情实感，“我就真的在邓家待不下去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
戚焕一脸震惊地撒开她的手，气愤道：“离婚！立刻离婚！”
“妈妈，那傻……那男的都出轨了你还守着他干嘛？我可以养你啊，我马上就是世界冠军了！”
“……”
禇秀萍闻言，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打比赛挣的那俩破钱能和亚江首富邓家比吗？你吭哧吭哧游一年的奖金还不够我买俩包的。
“涵涵，你听妈妈说，”被屡次打断，她的情绪都有点接不上了，僵着脸终于还是说出了她的要求：
“妈妈求求你，你去和反兴奋剂中心的人说，是你不小心把自己治哮喘的药和彬彬的混到了一起，好不好？”
显然禇秀萍也没料到小儿子能一声不响地干了这么大个蠢事，温慕涵还恰好在比赛不接电话，现在时间仓促不够她完美布局了，只能先跑来求温慕涵去顶罪。
毕竟这种类型的案子就算证据不是很充足，只要当事人承认自己的罪行并供认整个过程，也能被采纳。
如果能劝温慕涵同意，只需要再打点一下他的医生就行。
禇秀萍在心里盘算，听彬彬说他和温慕涵那个姓薛的队长聊得挺好的，从姓薛的那儿得知温慕涵和他的医生好像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温慕涵对他是能躲就躲，看样子应该也比较好收买。
尽管已经猜到她这次来是要干嘛，但戚焕还是忍不住上身后仰，仿佛视野里完全装不下这么大一张脸。
他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旁，那扇从体能训练室通往后院的小木门。
而禇秀萍正忙着和他打感情牌，没有注意到那里的细微动静。
“什么，什么意思……？”似乎是震惊下没有听懂，戚焕一脸迷茫，轻声道，“您再说一遍？”
“甲泼尼龙是可以治哮喘的药，到时候涵涵你去听证会上和他们说，是你把自己的药混到了彬彬的维生素里，好不好？”
“我不明白……”戚焕后退几步，不可置信道，“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弟弟他不就是不小心吃错了药吗？结果还没出来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
禇秀萍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对戚焕道出了实情：
“彬彬他……他太想进省队了，但是他的成绩还……嗯，还差一点点……我得到点消息说，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很快就会公布，彬彬确实是阳性……”
她又上前一步，急切道：“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他已经知道错了！”
她再次泫然欲泣地去抓戚焕的手：“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哪里懂这些？涵涵你不能对弟弟见死不救啊！”
戚焕似乎有些被她说动了，迟疑着轻声喃喃：“那，您想让我怎么做呢？”
禇秀萍见他松口，眼睛一亮，急切道：
“不用你做很多，你只要去听证会上表个态就好，我就能动用关系把这件事定性为误服！对你也不会有影响的！”
她心里却在想，只要温慕涵松口承认是他主动做的这件事，她准备的那些不算很完善的证据就能派上用场，到时候是不是故意为之这事就不是温慕涵能决定的了。
然而就在她说出了实话的下一秒，戚焕却甩开了她的手，脸上迷茫迟疑的表情迅速褪去，转而挂上了一副让禇秀萍感到十分陌生的冷漠讥诮的表情，就仿佛突然间换了个人一样，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她后退了，戚焕却没放过她，而是上前一步弯下腰，轻轻在她耳边，用一种很讽刺的语调道：
“你让一个要成为世界冠军的人，去替一个连省队都进不了的废物背锅，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邓彬又凭什么觉得，他每次做错了事，都会有人来替他承担，帮他摆平？”
“什、什么？”
禇秀萍对面前人突然转变的态度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问道。
戚焕却没再重复，后退一步恢复了正常，一脸严肃地扬声道：
“我不会帮你给邓彬脱罪的，在他决定成为职业运动员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兴奋剂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公平竞技的赛场上，更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体里。”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去承担他该承担的后果吧，不然怎么算是知道错了呢？”
见他回绝得如此坚定，禇秀萍脸上的恳求之色也顷刻褪去，眼底闪过了一丝狠意，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屋子里的玉兰花盆：“既然如此，你不要怪妈妈狠心……”
戚焕突然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哪里想不到她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现在刺激他发病，他猜之后等在外面的邓家医生就会来接手把他带回邓家，从而做出时间错位的证据链，像上一世那样直接给他定罪。只不过比起温慕涵主动顶罪，这种操作显然风险更大，所以禇秀萍还是先对他坦白了，试图劝他答应。
他几步踱到一旁，端起了一盆玉兰细细打量，在禇秀萍逐渐变得震惊的目光里说道：
“其实，刚刚听说您来了，我原本想第一时间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盛放的花朵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个戏谑的笑：“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过敏性哮喘，连之前医生也是这么以为，但是一个月前，秦医生帮我联系了几个明和医院的权威专家重新会诊，确定了我只是比较严重的季节性鼻炎而已，只是症状很像过敏性哮喘罢了。”
他抬起头，冲已经是一脸绝望的禇秀萍灿烂地笑了：“这么好的消息，妈妈您不替我高兴吗？”
说完，他懒得再看禇秀萍什么反应，扭头冲身旁的小门扬声道：
“喂，你们进来搬花吧！”
话音落下，纪明焱一马当先撩开门帘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刘毅首等几个一脸尴尬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进来的队员，而最后进来的是脸色十分难看不知在想什么的薛岩，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看着有些鬼鬼祟祟正飞快在手机上记着什么东西的年轻女子。
听从戚焕来这里前的指令，刚刚拦住其他人进门的纪明焱径直走向温慕涵，在其他人都还没从隔着门听到的巨大信息量里回过神，震惊地盯着脸色惨白的禇秀萍窃窃私语时，他几步窜到温慕涵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担忧道：
“小温师兄，你还好吧？”
戚焕深深看了他一眼，但摇头道：“我没事，怎么了吗？”
纪明焱说不出理由来，他只是在刚才进来的一瞬间，似乎从这个明明只比他大几个月，却好像比他成熟很多的小师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转瞬即逝的悲哀和伤感。
“这位女士，虽然您是我们队员的家长，但这里不欢迎公然违背体育精神、无视法律尊严的不速之客，请您不要再纠缠我们队员，立刻从训练基地离开吧。”
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在他特意约的记者面前，作为副队长的薛岩不得不出来主持公道，嘴上义正词严，脸色却难看得像生吞了一群苍蝇，心里狂骂这母子俩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之前他从急惶惶找他打探温慕涵消息的邓彬那里很轻松就套出了话，又费半天劲才引导着邓彬“自己想出”脱罪的好方法后，他就约了这个之前就一直和他套近乎，想来秘密采访游泳队拿到些劲爆消息的小记者。
他原本准备如果运气好温慕涵真的答应了邓彬母子的要求，他就能当场把他们的阴谋曝光出去，直接就能让温慕涵身败名裂；再不济，他也能借此机会曝光温慕涵身患哮喘的消息，除了能给他施加一些心理压力外，还能让那些看温慕涵不顺眼的人有了散播“温慕涵的成绩是靠合法嗑哮喘药得来的”的依据。
谁知道他折腾半天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温慕涵的哮喘居然是误诊！
特么的那个看起来牛逼轰轰的秦昱医生，原来不过是个连鼻炎和哮喘都辨别不出来的绣花枕头罢了！
薛岩气得肺疼，好像刚游了个一千米蝶泳，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这种自打温慕涵进了省队就和他成了好朋友的憋屈感又如影随形地找上门来了，好在这次他还能假装是看不惯这种行径稍稍放松点表情管理。
但他也不敢得罪邓家，只能一边不动声色地小声安抚禇秀萍，一边强硬地托着她的胳膊把她请了出去。
至于那个记者他已经懒得管了，只要告诉禇秀萍这是恰好来队里采访的记者，邓家就一定会去把这个新闻压下来，这个记者什么也发不出来的。
看着他们仓皇离开的背影，Y27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在戚焕脑海中响起：
“你怎么不挑拨几句，让他们三个再也合作不了呢？”
“啊，我原本想的是那样的，让邓彬觉得自己被薛岩坑了，他肯定会悄悄报复他。”
“但是我现在有个更好的主意。”
戚焕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次得到纪明焱的记忆时，温慕涵的潜意识被刺激到痛苦落泪，而他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上一世在薛岩退役几年后，邓彬去美国训练了一年，回来后成绩突涨，甚至在奥运会上拿到了200米蛙泳的铜牌。
他自己在节目上说是去美国学到了一些更适合他的先进的技术，所以才进步这么快。但戚焕对此嗤之以鼻。
他可太清楚邓彬在游泳上是个什么德行了，天赋十分一般不说，小少爷又不爱太拼命，小时候还为了禇秀萍不被人骂还真的努力游过，后来献祭了温慕涵在省队站稳脚跟以后，禇秀萍在邓家地位也稳了，他就开始吊儿郎当，嫌苦嫌累不怎么好好训练了。
光靠出国进修一年就能游出这种远远超出他天赋和努力水平的成绩？
这要是真的戚焕觉得大家还拼命啥啊，都去美国进修去算了。
“Y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欲使其灭亡，先令其疯狂’？”
戚焕看着薛岩离去的背影，充满恶意地笑了：
“他那么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地位，那等他清楚意识到一切都已经远去的时候，再给他一颗救命的毒药，你说他会不会不管不顾地立刻吞到肚子里去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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