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还好我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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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花走在满是黄泥土的乡间小路上。
这条路，下雨泥巴裹脚沉甸甸。脚下稍不注意，屁股就会甜蜜地亲吻大地。
风和日丽的日子，黄泥若安好，就是晴天。黄泥若不安好，满天黄土会给你爱吃的大嘴巴子。
精疲力尽的月明对着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狗蛋撅着嘴。
“我俩换一下，你下来走路，我去你肩上坐着。”
狗蛋充耳不闻。它嚣张地跳到月明头上，撅起他的花萼，发出噗噗的声响，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这种味道就好像洞庭湖里的死鱼烂在岸边三个月，再埋进茅坑里三年，才会如此恶臭。
鬼知道为什么杜若花灵会能散发出那么难闻的气味。
气急败坏的月明抓起狗蛋的花瓣，手拿把掐。又是掌掴，又是拳脚。直到狗蛋膨大到能让月明坐在它头上，愤怒的月明才停下手脚。
坐在狗蛋身上的月明长舒了一口气，他身下的狗蛋则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月明充耳不闻。
气呼呼的狗蛋铆足了劲飞驰而去。
反应过来的月明只感觉周围的事物，都迅速朝着自己的身后飞逝。呼啸的风啪啪地掌掴着自己。
夕阳下月明的身影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
逮虾户，阿通病死谈比佛！
“慢一点，慢一点，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
夜晚时分，月明和狗蛋来到了一座安静的小村庄。
“呕！”扶着枯树的月明吐出了午饭。
变回原来大小的狗蛋，扇动着花瓣，阵阵清香包围着月明。闻着沁人的花香，月明方才觉得好受些。
他站在村口，狗蛋坐在他的头顶。
一人一花就定定站立着。静，很静。
反常，一切都很反常。明明是刚入夜，却没有一所房屋亮着油灯。没有鸡鸣，没有狗吠，没有婴泣，也没有大人们的谈说言语。
夏末秋初的夜，应该虫鸣未消才对。
可是这个村子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切都太静了，寂静得不太正常。
月明站在村口，看着牌坊上“婴宁村”三个掉漆的大字，若有所思。
狗蛋吱了一声，在问月明要不要进村。
“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咋们进去！”月明把肩上的狗蛋揽在胸前。
刚进入村庄，一阵风就迎面而来。吹来风的气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死气。得益于月明体内的十道封印，虽然只解开两道，但解开的封印让月明受益匪浅。
禁术神恩有好有坏。封印的本意是藏住月明的命格，以此来瞒过天道。随着两道封印的破碎，月明会时不时感受到自高天之上，隐隐约约传来的恶意。不过好处是解开封印就意味着得到远古神明的恩眷。
月明现在已经解开的是巫山神女和云中郡神的封印。两位神明一曰『山鬼』，一曰『云中君』。
月明之所以能引众自然之灵为己用，对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和力，是山鬼的眷顾。
而能冯虚御风，焕雨诏雷则是得益于云中君。
不知道封印全部解开之时，于月明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月明深吸一口气，这个村子不光风不对，村子周围的磁场也不对。隐约能感觉到阴灵存在的气息。
身处其中的月明，感受着各种气息相互纠缠交错。风水勾连着各方的力量，交织纵横。
婴宁村现在就想一团乱麻。地上网格交织，地下盘根错节。
“不行！这个地方不对劲。”
“苍岚凌波，移形！”
心里犯怔的月明当即发动了咒法。只见月明的身影骤然消失，一人一花瞬间回到了村口牌坊下。
“里面的情况太复杂了。即便是我，在里面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现在必须要从长计议了。”说完，月明就着牌坊蹲下。
他从穹夜中拿出一节若木枝，用小刀在枝条上篆刻着晦涩难懂的咒文。直到布满整条枝丫，月明拿出一根六尺红绳，缠绕在若木枝上。他手指上下翻飞，飞龙舞凤，不停得打着花结。
当最后一个结收束，月明往枝条上吹了一口清气。
月明左手挠了挠头，薅下来几根头发。
他食指中指并拢，无名指和小指收束，拇指与食指中指轻触。
“燃！”
月明一声令喝。
被薅下来的发丝凭空燃烧，深蓝的火苗很快就将几根头发燃烧殆尽。火焰熄灭，化作一缕烟，没入枝条。
月明轻声细语念道：
『以吾之名，唤汝之形。
以吾之灵，昭汝以命。
眼通心通，耳清目明。』
咒语念完，月明把若木枝往地上一插。那枝条见风就长，直直长到和月明一般高度才停下。从一根枝条长到枝繁叶茂的树木，只用了几个呼吸。
枝丫长成的小树在剧烈抖动着，直到把所有叶片抖落下来，一个和此时月明一模一样的“人”显现出来。
他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无二“月明”，赶紧从穹夜里拿出一套备用衣裤给他穿上。
『桃代李僵』嘛，这个术法月明已是轻车熟路了。具体原因，也是月明贪玩，为了骗过莫棘才勤学苦练的。因为光变脸还不行，必须再找一个背锅的。
“用若木枝做的傀儡，连莫大长老都能蒙过去，还怕诓不了你们？”
月明坐着狗蛋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一丝意识渗入了傀儡中。
傀儡睁开双眼，一步步朝着村里走去。
傀儡走到一户人家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喊了句有人吗？无人应答。傀儡又敲了几家的门，还是无人应答。走着走着，傀儡见一户人家大门洞开，闪身而入。
屋里破败不堪，各种家具已经开始腐败分解。墙壁满是洞，灌入房子的风呼啸着，似是鬼哭。
看样子，这件房子的主人应该离开好久了，不然房子也不会破败如此。
不过让月明奇怪的是，房子里没有一点蜘蛛网，没有一丝蠹虫蚕食朽木的声响，院子里荒芜已久，却不见一根杂草生长。
傀儡俯身抓起一把院子里的泥土。月明看着手中干涩漆黑的泥土。果然，此地的阴气和死气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竟然能生生侵染入泥土里，改变了整个村子的风水格局。
婴宁村四周环丘，远处断崖耸立。风过而不入，水过而改道。村子又坐落在洼地中，周围所有一切煞气污秽之气都被引入到此处汇集。呈现出纳阴聚邪之势。本来就很难看的风水，现在又因为死气和阴气的汇入，雪上加霜。
傀儡从房子里退了出来。
这一路上都是破败不堪的房子，有的开门，有的不开门。他跟着房子来到了村中心的祠堂。
高大的祠堂如今只剩下里屋是稍微完好的，外屋已经是残垣断壁。上面的青石瓦已经尽数掉落，不知去向。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茅草耷拉着，显得很荒凉。
傀儡进到里屋。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几十个灵位。他走近前去，细细端详着这些灵位。
萧喆，享年十八；孙凯舟，享年十九；李亚哲，享年十七；楚军然，享年二十；赵书楷，享年十八。
……
月明打量下来，这些灵位最小的竟然只有十六岁。是属于一位名叫陈和胜的年轻人。
他颇为不解。按理来说如果是瘟疫，那死去的人应该男女老少全都有，为什么偏偏灵位上的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稍微年长的，也就二十六岁。是位于诸多灵牌最上面的，叫叶南的年轻人。
正当月明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声咳嗽打破了宁静的祠堂。
“咳咳。小伙子，三更半夜地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天黑了，这个村子可不安全啊。”一位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老头，兀自出现在了傀儡的身后。
“对不起啊，老人家。我只是路过贵地，天黑了行路不便想借宿一晚。叨扰到您，万分抱歉。”傀儡向老头拱手道。
“罢了罢了，还是跟我来吧，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的，就到老朽屋里凑合一晚吧。”
“那就多有打扰了。”
老头摆摆手，引着傀儡往自己家里去。
老头的家相较于月明刚刚看到的那些破屋烂墙，显得干净整洁很多。不过也架不住傀儡坐到床上时，床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老人跑到后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碟菜，一碗饭过来。
“粗茶淡饭，还请小哥莫要嫌弃。”老头乐呵呵地说。
“怎么会呢，谢谢老翁。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傀儡拿起筷子，飞快把饭菜扫进肚子。
“嘿嘿嘿嘿，真是不错的身体，光是味道就让我受不了啦！”
老头的奸笑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月明的视线也渐渐被黑暗笼罩。
月明失去了和傀儡的联系。
“嚯！那个老头有点东西啊。”坐在树上的月明很庆幸自己没有以身犯险。
看到月明刚刚愣了一下，狗蛋吱吱叫，眼神关切。
“没什么，就是失去了和傀儡的联系。”
“帮帮忙，哥。”
月明双眼骤然通红，神识也重新连接上了傀儡。
此时的傀儡全身软成一滩烂泥，月明费劲力气才勉强睁开一丝眼缝。
全身无力的感觉让月明很不适应。手脚无法动弹的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让抬着，路很颠簸。僵直的手脚应该是被绑住了，滚烫的喉咙证明老头的药不简单。
“到了，把他放下来吧。”老头的声音在傀儡身边响起。
抓着傀儡手脚的东西，感觉不像人类。它们抓握傀儡时，反馈给月明神识的触感是介于虚实之间的。
躺倒在地的傀儡挣扎着坐起身，费力睁开双眼。
“哟，小伙子醒了？”老头一直盯着傀儡傻笑。
月明打量着周围：这是很大的山洞，洞顶布满尖利的钟乳石笋。四周满是错乱堆放的白骨。有动物的，但多数是人的。骨头很白，意味着这些动物和人都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而且吃得很干净。
再看看面前的老头，他周围还站着四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那四个“人”全身包裹着黑烟，周身散发着阴寒的死气。
“怎么？你要吃了我？”傀儡看着老头的眼睛闷声道。
“小伙子很勇敢嘛，小老儿自然是没资格的。”
“享用你的，当然是我的主人。”老头伸出长长的舌头享受地舔了舔嘴唇。
哦？
“干得不错，李老头。能找到如此鲜嫩可口的肉食，免你三十年仆期。”
一位全身破破烂烂的妇人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还好我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