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谁道人间秋已尽》旗木卡卡文

26、第十四章

　　火焰魔城现世之时，秋蝉孤正拿着食堂每月购物清单在集市上转悠，身后一群伙头兵按他吩咐有条不紊搬运面粉和调味品。
　　天际的红光烧得极快，他一手搭凉棚眯眼望过去，微微的觉得有些不妙：“……我说这道境的火烧云也太犀利了点儿吧？”
　　“秋二爷，这一看就知道不是火烧云嘛。”
　　卖大葱的小伙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搭了个凉棚观察一番：“倒像有什么妖魔作祟。”
　　“你这么一说……”秋蝉孤歪着脖子又细看一会儿：“是有点魔兽feel……”
　　“啊，那是啥？”
　　小伙子一脸茫然。
　　“没啥，我看他们来者不善，大家最好早点回家。”
　　小伙子露出了淳朴的笑容：“没关系啦，玄宗的道长会保护我们，区区妖魔算什么。”
　　秋蝉孤抽抽嘴角，玄宗信誉好口碑好是一回事，误导群众就不太好了。以他的能为岂能感觉不到那股惊人魔源？
　　一般的妖魔鬼怪出门会带个喷火要塞么？
　　自带干粮啊！集团作案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绝对是硬咖！
　　他目测一下距离，虽然魔火烧得很起劲儿，魔城影像也很清晰，但离封云山还有一定距离。
　　附近有封云山阵法和灵气护持，短时间内不会被波及。
　　暂时放心，但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道境一向风平浪静，不会也来什么祸事吧……招手让伙头们都带着东西撤过来，又嘱咐村民及早回家没事儿别乱走，旋即匆匆往回赶。
　　还是赶紧回去问问什么情况。

　　玄宗藏书楼第九重，有一扇鲜少打开的门。
　　倒不是里面藏了什么宝物，只是太过于年代久远，藏书多陈旧乃至损毁，且数量稀少，平日不为众人关注。
　　然而又因历代宗主就任之前会到此处呆上一日，众道子潜意识中便认为其地位庄严，自觉地不轻易踏入。
　　今日，玄叶带着众长老往门内走了一趟，再出来时，直接宣布玄宗上下、包括道境内玄宗所有分支全部进入战备状态。
　　玄宗庞大的法器库也全面打开，所有修为达到一定水准的道生都在师尊带领下领取伏魔法器、武器等。
　　一时间，清圣的道境封云山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气。
　　秋蝉孤匆匆赶回，见到的就是上上下下一派忙碌景象。
　　翠山行奉命来请，说是兹事体大，望前辈前去相商。
　　秋蝉孤心里暗骂果然没好事儿，跟着他一路赶去真武殿。
　　玄叶与众长老、受急令回转的各分坛负责人及弦奇二部当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在真武殿齐聚一堂，气氛之凝重前所未有。
　　“玄应长老，目前情况如何？” 玄叶绷着一张娃娃脸，难见昔日轻松。
　　“禀宗主，火焰魔城出世之后坐落于道境东北方，距封云山尚有一定距离。根据分坛传回的讯息，魔城尚无动静，应是在逐渐适应道境环境。但魔城附近的魔火威力巨大，分坛虽第一时间保护百姓撤离，仍有不少人丧命。”
　　玄觉捋着长须，眉心拧成一个死结：“火焰魔城自异空间脱出，短时间内无法全力施为，但不出数日，魔物必然出城作祟。”
　　“异空间？”金鎏影心头一跳：“那座火焰城池魔能惊人，以道境环境，断无孕育此等魔源之可能。原来竟是来自异空间么？”
　　玄叶缓缓开口道：“是啊，正是曾经导致道境崩毁的异度魔界！”
　　“道境崩毁！”
　　殿中众人闻言哗然。也难怪，道境崩毁已是比上古还要久远之事，连宗主和长老们都只能靠着玄宗典籍里的只言片语和师长口传才得以推断出魔城来历，毋论这些后生晚辈。
　　玄觉开口为众人释疑：“早于玄宗立派之前，道境曾遭遇一次天灾。整个道境完全崩毁，生灵灭绝。不知经过多少岁月，沧海桑田，酝酿生机，道境大地方得重生。在重生而成的封云山脉之上，道境遗民逐渐聚居繁衍，数甲子后，才有祖师创立玄宗之事。”
　　“历任宗主传位之时，皆言‘魔祸起，道境毁’，便是指当年之祸。奈何事过境迁，过于久远，吾等虽知异度魔界，但其威能与克制之法已无从得知。”
　　“这……”
　　惊人的事实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秋蝉孤坐在长老席旁边差点流出时代的泪水。
　　大老远跑到道境不就图个清静么！不就想看着他家宝贝小尹长大成人自己安心退休怡养天年么！
　　这都什么事儿！！！
　　听这帮道士的口气这事儿绝对没法善了！
　　“昔日祖师创立玄宗，曾言‘凡玄宗弟子，以知天命、顺天命为修行之指导，护卫苍生，义不容辞。’时至今日，尔等自入玄宗之门，便得师长教诲‘天命’与‘天道’。然而，何者为吾玄宗之天命？”
　　玄叶发话，压下众人纷纷议论之声。
　　大伙一致觉得宗主今日散发着沉郁气息——哪里怪怪的——当然这样比较像宗主……
　　“异度魔界已然现世，此祸避无可避，大战随时将起。此乃玄宗最大危机，也是道境最大危机。吾与众位长老商议，护卫苍生之责玄宗必须挑起，但吾亦不愿玄宗弟子白白牺牲。所以尔等有两种选择！”
　　玄叶扫视了鸦雀无声的大殿一眼：“一者，即时护卫道境东北部百姓撤离；一者，驻留道境，除魔卫道！”
　　大殿陷入完全的死寂。
　　在场所有玄宗门人在一阵静默之后，不约而同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玄叶。
　　秋蝉孤则捂着肚子几乎要缩成一团。
　　这种热血沸腾的气氛……他胃痛……
　　最先开口的是赭杉。
　　“既退无可退，如何能退？若玄宗人人皆退，则苍生蒙难；战，方能争取生机。”
　　“护卫百姓撤离，亦是保卫生机。”玄叶冷冷回应。
　　金鎏影一脸淡定：“护卫苍生义不容辞，若吾等请退，则背离玄宗立派之道。”
　　玄叶闻言半垂双目，秋蝉孤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真正的“仙风道骨”。
　　“天命之说，虽常挂于口边，但尔等是否明白自己的天命？是否知晓自己的‘道’？玄宗之道，是尔等之道吗？”
　　“俗语有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未经炼狱，何证大道？”赭杉军语中已有破釜沉舟之决意：“诸位同修亦作如此想。”
　　就你这么想哈！没我们家荆衣什么事儿！
　　秋蝉孤觉得太阳穴也开始痛了。
　　尼玛一群道士在这儿热血个什么劲儿啊，打仗还论道……
　　“宗主，吾等心意已决。”
　　道生们音量不大，却很坚决。
　　“唉……”玄叶眼中闪过悲悯与不舍。
　　道魔大战，若这便是玄宗之天命，前方道路，注定要用血与火铺平。
　　沉痛的情绪很快被压下，再睁眼的玄叶目光炯然逼人：“消息传报，赤云染与白雪飘正于魔界现世之时返回道境，首当其冲。玄应、玄觉长老，你先行前往支援，趁魔城未及适应，设法延长他们出兵时间！翠山行、黄商子、九方墀，苍在东海发现魔城行迹，你们前去相助，保障东海安宁。赭杉军、金鎏影，你们带领奇部精锐穿越魔化地带，至黑暗道与墨尘音、紫荆衣汇合，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务必要保证通路顺畅，百姓撤离之后，立刻返回总坛！”
　　“是！”
　　“……稍等一下……”秋蝉孤有气无力举起手：“请问我能跟金鎏影他们一起去不？”
　　玄叶瞄了他一眼：“尚有其他要事需要好友帮忙……”
　　秋蝉孤立刻跳了起来：“喂喂，我是编外人员吧！你凭什么指挥我！”
　　玄叶不为所动：“若吾等能尽量拖住魔城，紫荆衣他们才能安然。拖得越久，他们越安全。”
　　“唔……”秋蝉孤搓着下巴想了想，也是，只好无奈点头，并以凌厉的目光盯住金鎏影：看好我家荆衣，不然……哼哼。
　　金鎏影眉角抖了抖：“宗主，那吾等先行离开了。”
　　“嗯，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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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散得差不多之后，玄叶拎着拂尘站在大殿中间，仰头看真武帝金像。
　　“玄宗立派千年，终于迎来天命。祖师，这便是你留言后人‘护卫苍生，义不容辞’之深意吗？”
　　“神神叨叨说什么呢？我就不喜欢你们这套神棍做派。”秋蝉孤这会儿特想拿大葱抽人。
　　“哈……好友，战端一起，必是血流成河啊。”
　　“你也知道哟？”
　　玄叶的声音渐低：“玄宗门徒百千，也许会尽毁此战。各位师长，玄叶将成玄宗之罪人了……”

　　“异度魔界？”
　　紫荆衣皱着眉头，摇扇频率显然慢了许多，表示他正在思考。
　　正在苦境玩儿得欢呢，忽然被总坛连环催命般叫回道境，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快。不过踏入道境土地看见眼前惊人景象，他便没再抱怨，反倒有些兴奋。
　　“好友，想到什么？”
　　“无，感觉这座魔城非易于之辈。这一战必定凶险万分。”
　　“话虽如此，吾没看出你有紧张。”
　　紫荆衣扇子一翻：“有什么好紧张！不过是战。人定胜天，吾是不信一座魔城能翻了天。想让道境再次崩毁，也要看他们是不是真有这种本事。”
　　“你的斗志被挑起了吗？”墨尘音讶异地转过脸，此时他正忙着调弦，准备压制魔火。
　　“二叔曾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啊。”
　　紫荆衣收了扇子，手上紫芒耀目，剑已出鞘，直指铺天盖地而来的魔火。
　　……如果秋蝉孤知道他搬出这段毛|爷爷名言还精神抖擞冲上去抛头颅撒热血，一定气得吐血，嗯哪。
　　很遗憾，由于信息不畅通，此刻的秋蝉孤只能坐在玄叶旁边破口大骂这坑爹的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