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谁同》寒江雪月

20、相濡以沫

　　不久后，太上皇又出巡了。我依然过着早起晚睡的宫女生活，依旧跟着太后穿梭在寝宫和大殿之间，看着每日淹没在奏章中的太后，俨然就是一个女皇帝，好在她并没有像武则天那样废掉小皇上，自己称帝。她仍然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临朝处理国家事务，冯太后的临朝听政还是很有远见卓识的，她改革内政，采纳汉人王朝的礼仪、制度治理着国家，作为她的宫女，每天看她处理起国家事务来，还是很有见地的，冯太后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文明太后！

　　太后午睡时，我会隔几天偷跑去太华殿看望小皇上！今天，趁太后午睡，我和秋容轻声的打过招呼，便悄然退出太后的寝宫。出了寝宫，长出一口气，每次偷跑出来，多亏了秋容，碧荷、春柳为我照应着，我才没有被太后发现擅离职守，作为回报，我将自己每月少的可怜的工钱分给她们三人，我在北魏孑然一身，根本不需要那份钱财，倒是她们三人还要供养宫外的家人。

　　我一溜小跑来到膳间，御膳间的宫女们见我来了都很高兴，每次去我都会做一些她们不曾见过和想过的菜品，她们好奇地围着我，看我摆弄那些蔬菜，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我每次去膳间都没有人为难我。

　　北魏的食材主要以牛羊肉为主，无论做什么都少不了以羊肉作配料，我在现代社会，就不吃牛羊肉。在这里，我会去膳间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现代菜，虽然有些蔬菜调料此时还没有，但是比起吃牛羊肉好多了。每次做完后，我都会留一些给膳间的宫女们，作为她们通融配合的谢礼，这样她们每天都会盼着我能去那儿，但身为太后身边的宫女，每天跟在忙碌的太后身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光顾膳间。

　　今天，我在她们的一片惊奇声中做了一大盘红烧排骨，一大盘清蒸鲫鱼，为她们留下一部分后，我拎着食盒直奔皇上的太华殿。

　　远远地我便看见黄门侍郎站在太华殿的台阶上，我微笑着躬身行礼“吴内侍”吴内侍也热情地同我打着招呼，“寒月姑娘又来看皇上？”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吴内侍也相当熟悉了。每次为皇上做的菜品点心，我都会分给他一份，毕竟在这太华殿里他现在是老大。俗话说的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他现在也不为难我了。“吴大哥，辛苦了。”我把送给他的那份拿出来，吴内侍笑逐颜开地接过去，放在鼻下闻了一下，“哎呀，好香啊！谢谢寒月姑娘了。”“只要你觉得还合你的口味，寒月下次在做给你吃。”吴内侍已迫不及待地溜进自己的房间品尝去了。

　　我穿过长廊，径直奔皇上的书房而来，我知道每天这个时候，皇上都会在书房读书，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并不像其他同龄孩子那样好玩好动，这个小皇上偏爱读书，每天除了练武便窝在书房里读书写字。

　　我走进书房，皇上正坐在案后，聚精会神地在读书，只几日不见，小皇上又长高了不少，他现在已快十岁了，模样也越来越像他的爹—太上皇了。我躬身行礼，“皇上，寒月见过皇上。”小皇上惊喜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欢快地跑过来，“寒月”我抱住他，为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宠溺地抚摸着皇上的头，“皇上，休息一下，寒月为皇上做了一些新品菜肴。”我将红烧排骨，清蒸鲫鱼拿出来放在案几上，“皇上，来尝尝！看这两道菜合不合皇上的口味。”小皇上拉着我的手，想让我和他一起坐在席上，我摇了摇头，“皇上，这不行，你是皇上，寒月只是一个宫女，这样做不合规矩。皇上要记住，皇上是九五之尊，规矩礼仪一定要讲的，这样别人才会尊重畏惧皇上！小皇上点了点头，一个人坐在案几边品尝起来。

　　在小皇上大快朵颐的时候，我翻看着案几上的书，案几上有《论语》、《孟子》、《庄子》等诸多儒家经典之作，这位小皇上自幼喜爱汉家文化，儒家诸子百书无不涉猎，而且不需要别人的讲解，自己都能读懂，可见其聪慧！

　　我又翻看了半天，却没找到一本兵法书。我来过许多次了，也没见皇上读过有关兵法的书籍，一个帝王应该熟知用兵之道，怎么能不读兵法书呢？我不禁问道“皇上，你这里没有兵法书吗？”皇上抬起头，“兵法书？”“对呀，皇上应该研读一下《孙子兵法》，这本书是春秋末年齐国人孙武编写的，是最早的兵法书籍！其内容博大精深，逻辑缜密，他论述了与战争有关的敌我、众寡、强弱、攻守、胜败等利害关系．皇上，作为一代帝王要文治武功兼备。武功不仅指骑射格斗等本领，还应该有武装的思想。”小皇上听得嘴大张成了“ｏ”型，看到小皇上可爱的样子，我微微一笑“皇上，你怎么了？”他闭上嘴，放下手中的筷子，“寒月，你懂得真多，这本兵法书你有吗？”我无奈地耸了一下肩，“皇上，寒月只是一个小宫女，我怎么会有？但寒月知道那是一本好书，皇上一定要看！”

　　我知道秘书院一定有这本书，但冯太后只给皇上一些儒家经典之作让皇上阅读，只是想从小灌输给皇上“忠”“孝”“礼”“义”等诸多儒家观念，冯太后是想塑造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皇肖孙。而《孙子兵法》是讲行军布阵的军事著作，是讲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她是不会让小皇上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有思想的书的！皇上站起身，来到我的身边，“寒月，到哪里才能找到这本书？”
　　《孙子兵法》不仅是一本军事经典之作，在现代，其中论述的基本理论还被运用到现代经营决策和社会管理方面，我希望皇上能应用那套理论，在冯太后的身边，在这权利相争的皇宫中生存下来，只有生存下来才能谈及治理国家。我看时辰不早了，拿出自己的手帕爱怜地擦了擦皇上的嘴角“皇上，寒月要回去了，一会儿，太后午睡就醒了，皇上读书吧！”

　　小皇上恋恋不舍地随我出了房门，“皇上，这段时间，太华殿里的人对皇上还好吗？”皇上点了点头，我将他搂进怀里，这个可怜的皇上，虽然有皇上的名号却没有皇上的待遇，更没有皇上的权利，在这个太华殿里，任何一个宫女和内官都能欺负他。

　　他还是一个孩子，命运却将他推上了这个位置，让他过早地体会到了皇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这也许就是皇上的宿命吧！我拍了拍皇上的肩，“皇上，回去吧！寒月还会抽时间来看望我们的皇上。”我转过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下台阶，踏上长廊，转过头，皇上仍然站在台阶上望着我的背影，我挥了挥手，台阶上的皇上也挥了挥手，我欣慰地笑了，我看见台阶上的皇上也粲然一笑，心中一暖，这种互相扶持互相依赖的感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