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滨》李三语

46、闲话家常

　　翌日，洛阳和海拉儿正式向侯山誉道别。
　　洛阳将近日的事情向侯山誉一一说了。最后把“百阁酒庄”的地址告知他。
　　“百阁酒庄”侯山誉当然是听说过的。跟年纪轻轻但是长袖善舞的燕老板也打过几次交道。
　　侯山誉送二人出来，燕小山的车驾已经等在门口。燕老板和颜悦色的与侯山誉寒暄了几句，几人道别。
　　侯山誉怏怏的回到院里，又觉得有点无聊。大婚之后，侯山滨身体大好，侯山府的事宜又回到了庆丰居，侯山誉闲了下来。他无所事事的在院里踱了几步，又往庆丰居走去。
　　侯山滨看见侯山誉从影壁外快步走来，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卷宗，上面赫然写着“燕小山生平”。他不动声色地把卷宗放进卷筒，对侯山誉说：“人送走了？”
　　“都不用我送。人家都跑到门口来接了。”侯山誉有点气鼓鼓地说。
　　“百阁酒庄又不是在千里之外。三里地远，见面还是很容易的。”侯山滨笑着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之前在府里，抬头低头都能见。现在还要找借口上门。她现在也是有哥哥的人了。”侯山誉郁郁地说。
　　“哥哥”，侯山滨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他自己也是为人兄长的人，却忽然觉得这个词让人有点烦躁，他拿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慢慢说道：“我记得百阁酒庄每年十月望日都有个斗酒会。我没记错的话，五日后就到了。”
　　侯山誉的灰暗的眼睛里忽然冒出了一阵神采，马上跳起来道：“府里今年新研制的几款新酒，卖得很好，可以拿到酒会上拼一拼。”
　　说完，侯山誉等不及似的，又匆匆跑去准备了。
　　侯山滨看着这个毛毛躁躁的弟弟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低头看见卷筒，面容又冷淡下来。

　　洛阳搬进了百阁酒庄的东园，与燕小山的西园紧挨着，甚至比西园还大些。洛阳踏进院子，还来不及感叹，就被躺在院中竹椅上晒太阳的人吓一跳。
　　那人似乎被惊呼声吵醒了，拿掉盖在头上的扇子，抬头看过来。不是水乡漠是谁？
　　洛阳张着惊诧的嘴巴，看看燕小山，看看水乡漠，无语道：“难道你俩竟也是认识的？”
　　“燕老板的名头，洛阳城里做酒水生意的人，哪个敢说不认识？”水乡漠吊儿郎当的站起来，“我闲人一个，仗着府上跟燕老板有些生意来往，常来蹭吃蹭喝。”说着，水乡漠朝燕小山略抬了抬头，“承蒙燕老板不弃！”
　　“闲人”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转眼就不客气的引众人往金桂树下坐，仿佛他才是今日在院中招待朋友的主人。
　　燕小山只拱拱手，笑着说道：“蓬荜生辉，欢迎之至。”然后转头吩咐下人将马车上卸下来的行李搬到内院，又仔细吩咐婢女物品安置的诸多事宜。
　　待他回头，只见金桂树下，两个脑袋看着自己，发顶上还落了不少的金桂。画面有点滑稽，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闲人”水公子先收回了脖子，拿折扇在洛阳还伸长脖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傻人有傻福。给自己找了个便宜哥哥。”
　　洛阳捂着脑袋坐好，傻笑道：“有哥哥真好。”
　　燕小山坐回树下，四方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他先给水乡漠倒了酒，然后把自己和洛阳的酒杯满上，拿起酒杯，笑着说：“欢迎洛阳妹子入住百阁酒庄。”
　　三人笑着喝了杯中酒。
　　水乡漠手中把玩着空酒杯，随意道：“接下来怎么打算呢？要不要考虑到我府上当侍卫？”还是打趣的口吻，“还是当侯山碧的侍卫。我给的薪资肯定被侯山府高。”
　　洛阳看水乡漠随意的坐在那儿，活脱脱董府的二世祖，仿佛那日夜半街头被她揭穿身份的事情只是梦一场。听他直呼侯山碧姓名，似乎也毫不在意这人是他大哥刚娶的新夫人，是他的新嫂子。
　　“高门大户我可伺候不起。”洛阳出言怼道，“毕竟我武艺平平。”
　　“那是我这个师傅教得不好。”水乡漠反省自身。
　　洛阳看水乡漠没个正形，也就不再理他。她抬起头，透过金桂树的枝丫看向天空，开口说道：“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很简单，就是在我母亲的家乡，找一处闹中取静的小院落，按照祖传的配方酿酒为生。我呢，负责做些本地的小酿酒，阿采负责把酒卖给周围的街坊邻居。”洛阳回神看静静聆听的二人，解释道，“阿采，是我的干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相约要一起生活的。只是，我们在路上失散了。”
　　想到阿采，洛阳有点失落。阿采知道洛阳的目的地在洛阳城，如果失散了，她肯定会赶来洛阳城汇合。可是半年时间过去了，阿采一直没有来。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洛阳心里不敢想。
　　水乡漠是见过阿采的。看洛阳此刻神情落寞，他抬手给她斟了一杯酒，笑道：“我看阿采姑娘的身手远在你之上。你如今都好好的在此，她肯定吉人天相。”
　　燕小山第一次看水乡漠安慰人，深感有趣，也端起酒杯凑上前，说道：“也许阿采姑娘早来了洛阳城。只不过洛阳城如此之大，你如今在城西，说不定她在城东找你呢。”燕小山喝了一口酒，又道：“酒庄每天迎来送往，接待的除了城中达官贵人，最多的就是各地贩酒的商人了，天南地北的消息我这儿都有。”
　　“而且”燕小山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这院子宽阔，你尽管试炼你的小酿酒，需要什么设备、材料尽管跟我说。”
　　洛阳感激的看着燕小山，“你开这么大的酒庄，肯定有很多活计。你只管吩咐，会的事情我可以直接上，不会的我马上学。”洛阳撸起袖子，马上要开始干活的样子。
　　燕小山被她逗笑了。
　　水乡漠连忙打趣道：“燕老板你可要好好安排。不然她心里感动又愧疚，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了。”
　　洛阳尴尬的看看燕小山，用力朝水乡漠的椅子踹了一脚。水乡漠早有防备，洛阳只碰到了椅子腿边，他就连人带凳子躲到了一边。洛阳恨恨的瞪他。
　　水乡漠闹够了，又连连讨饶。洛阳被闹得没办法，只好吃菜不理他。只是被水乡漠一闹，洛阳刚才的愁绪也无端消散了些。
　　燕小山只笑着看他们打闹，他年长几岁，也只得端起长者的架子，时不时给他们添酒加菜。
　　打打闹闹，闲话家常，这顿饭吃到了夕阳西下。最后，燕小山让人上了一些甜汤，就权当当天的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