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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逼问缘故 ...

  •   初月想过无数次再看到这个人的场面。

      用脚踹他,拳头砸他,重击他的胸膛,让这个杀人犯把初时当初的痛苦从头到尾全部体会一次。

      但是再一次看见这张脸,带着媚态的狐狸眼,初月只觉得心脏抽痛。他胸腔起伏,却仍旧呼吸不畅,眼前一阵阵发黑,当初的那种愤怒不知不觉间发酵变质,腐烂成了令人作呕的秽物。

      “……你变得这么老,这么丑了。”初月克制着眩晕感,扶着墙站稳,“看来你过得不好,那我就放心了。”

      “谁啊你,神经病啊?”陈唤双目迷离,说话的时候带着酒气。

      “还钱!”外面的人跨进来,猛地甩了陈唤一脚。

      陈唤跌进洁具区,手陷在湿漉漉散发着臭气的拖布里,张牙舞爪地要爬起来。

      男人怀疑地上下打量初月一眼,“你是他朋友?看着挺有钱,你帮他还?”

      “我是他债主。”初月甩干手上的水滴,面无表情地补了一脚,把摇摇晃晃爬起来的陈唤踹了回去。

      “砰——”

      装满水的金色拖布桶在两次撞击下四分五裂,里面的污水哗啦啦地流了满地,浸湿了陈唤身上不菲的衬衫,沾湿了初月的皮鞋。

      “你问完了吗?”初月礼貌地朝男人点点头,挽起自己的袖子,白皙而有骨感的小臂横着一道蜿蜒的疤痕。

      “你问完的话,就轮到我了。”他客气地看向凶神恶煞的男人。

      不少人在外面东张西望,却似乎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没人过来劝阻,只是事不关己地余光瞧热闹。

      初月俊秀的脸在缤纷的灯球下失去血色,显露出不正常的斑驳。

      男人朝着陈唤“呸”了一口,那些威胁的话初月没有听,他左右看看,没找到趁手的工具,于是拎起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陈唤,按着他的头塞进了金水池,没什么表情地开了水龙头。

      “哗——”

      “呕——”

      初月手臂崩出青筋,任由陈唤踢打挣扎,白色西装裤被蹬出来一道黑鞋印,水花不停拍打。

      进来上洗手间的人被这样的场面震惊,惊恐地退出去。

      很快里面就没了人。

      陈唤挣扎的力道一点点减弱,眼看着他面色发青,手指僵直,初月才丢垃圾一样扔开他。

      “咳、咳咳咳——”陈唤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厚重的妆容淅沥沥地溶化,左一块右一块,失去姣好的眼线修饰,他眼角的细纹再也遮不住。

      “你再看一看,我是谁。”

      初月的声音带着寒意笼罩下来,陈唤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过这样的亡命徒,却不得不认真调动许久没动过的脑内存。

      他眉心突地一跳,神色立刻变了。

      却不是畏惧,他的神色,在狼狈的外表之下……硬要初月去形容,应该是愤怒。

      “……是你,初月——”陈唤瞪着眼睛扑上来,伸手掐初月的脖子,“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要不是你举报,我会继续在燕大读书,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初月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酒精麻醉下的陈唤只是个花架子。

      “啪——”初月扬手抽了他一个耳光,嘲道:“别给燕大抹黑了,你当我没查到你怎么进来的?”

      “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躲到了这种地方。”

      陈唤淋湿的上衣露出来硬质卡片的一角,是会所男招待的名片。

      初月看一眼就知道光鲜的外皮下是什么职业,“Nicky?这个职业倒是挺适合你,投机取巧不劳而获的人。”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生活得好一些而已,你呢?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也只是那些阔少包养的狗吗?你有个屁资格来教训我?”陈唤嘶声咒骂。

      初月充耳不闻,“可你害死了人,陈唤。”

      陈唤的骂声一顿。

      “杀人凭什么不付出代价?”初月揪着他的领口,无视门外聚集的人,“还能在这种地方苟延残喘,穿这样的衣服,踩这样的土地,已经很便宜你了,好好享受。”

      “我今天只问你一件事,”初月漆黑的眼瞳死死盯着陈唤,“你当初怎么找到我弟弟的病房?”

      这些年,初时发绀的一张脸在初月心里挥之不去。

      他总是从梦中惊醒,徒劳地伸手挽留。

      初月抗着痛苦一遍遍地回想那一天,对一些微妙的疑点耿耿于怀。

      “……你那么能耐,你去猜啊!”陈唤破罐子破摔地瘫着,脸上挂着恶劣的笑,“我偏不告诉你,你有本事打死——”

      “好。”初月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指节,站起来,居高临下睥睨着这滩早该腐烂的肉,目中无神。

      人群里响起快门声,那些或站或坐的人影憧憧。

      环境昏暗,光线暧昧,烟雾缭绕。

      很多恶意在不知不觉间滋生。

      他们不一定认识初月和陈唤,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冷眼旁观一场罪恶的进行,当成战利品去传播,添上自己下流的揣测。

      初月手脚冰冷,捏着物什的掌心一片潮湿,尖锐刺破皮肤的刺痛挑拨他的神经。

      继续向前走,用手里的东西扎穿他的心脏,让鲜红的血液喷涌——

      恶意侵蚀他的心脏,预设的畅快和解脱浸染他的肺腑。

      他足下动了,然而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东西从头罩下来,带着清淡的木兰香气,盖住了他的脸。

      他发颤的手指被人握在掌心,身体落在了一个坚硬却带着热意的怀抱里。

      “松手,不可以。”掌中握着的东西被一点点抽出来,薄岩宽阔的肩背挡住门外的视线,看也不看地将挂着红酒开瓶器的钥匙扣揣进自己西裤的口袋。

      “……凭什么?”初月被衣服包裹着,他随着黑暗下来的周围冷却,很冷似的发抖,嘲笑地哼了一声,“我打他,你不忍心?”

      “他不配你动手。”薄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地上的陈唤,“其他的事情我来查。”

      知道他对自己现在什么态度,薄岩耐着性子,“你就算不信我,连公司也不想要了吗?”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怀中人的某个开关,挣扎的力道减弱,隔着外套推在胸膛上的手一点点松了力道。

      Alex无需薄岩交代就开始安排人检查手机内和清场,还好洗手间附近是监控死角,或许是为了方便一些不能见人的事情,总是场面并非不可控,他目送老板带着蒙上衣服看不清身形的前男友离开,反身拍向一个举起手机想要拍摄的人。

      手机掉在大理石地面,屏幕裂成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抱歉,”Alex捡起手机收好,彬彬有礼地说:“我赔偿您一台最新款。”

      ……

      薄岩揽着初月上了车,出乎意料地,怀里的人顺从着他的力道,没有剧烈挣扎,也没有质问,只是安静地坐着,时不时抽动一下。

      薄岩交代司机一些事情,车缓缓启动之后,初月仍然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他这才反应过来异样。

      黑色的西装外套滑落,黑色头发的青年面无血色,鬓发汗湿,嘴唇紧紧抿着。

      “深呼吸,初月。”薄岩反省了自己刚才怀着私心的拥抱,知道自己近距离给人的压迫感,想要退开一些,让初月自己平复。

      下一秒,他脖颈却圈上来一双细瘦的手臂。

      薄岩的身体微微一顿。

      初月抱着薄岩的脖子,气息喷吐在他颈侧,看上去像是爱侣之间的亲密拥抱。

      混着汗水的潮湿蹭在薄岩下颌,弄湿他昂贵的外套和衬衫。

      “让陈唤去找我弟弟的人,不是你。”初月冰冷的脸贴在薄岩敞开领口后的肌肤上。

      他没有看薄岩,视线放空,沉默地看向车窗外。

      “我还在查。”除了一些细节之外,薄岩基本已经锁定了事情原委,但是他不认为现在是告诉初月的合适时机。

      汽车驶进别墅区,最终驶进一栋沿湖的独栋别墅的车库。

      司机有眼色地下车离开,只留下车上的两个人。

      “我要回家。”初月的声音没有起伏。

      薄岩无所谓他的冷言冷语,直接托着他的腿,半扛着人下了车。

      初月冷笑,“就算不是你,我也不会原谅——”

      身体往下坠了坠,初月的话戛然而止。

      “进门了,小心撞头。”

      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初月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回暖,理智也回笼不少。

      他抱着手机给乔川发短信,听见薄岩在给人打电话。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查,不用你管。”初月不愿意轻易就同他和解。

      “喝完了?”薄岩根本不接他的话,扫了眼杯子,故技重施,将人一把扛上了肩膀。

      初月肋骨撞在薄岩肩膀坚硬的肌肉,闷闷地一痛。

      实力差距悬殊,他计算了下反抗的成功概率,觉得不划算,嘴里不肯饶人,故意刺薄岩:“薄二公子不是重返家族集团,怎么不回家,自己孤身一人,不寂寞吗。”

      薄岩走到一间房门外,停住脚步。

      “前男友被我惹毛了,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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