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今天也在红黑阵营反复横跳》十月枫糖

14、第 14 章

　　她当然知道，比起降温，此刻她更需要一点冰凉坚硬的东西，用来压制心底翻涌的焦躁——比如，含在齿间。

　　但眼下没有合适的借口。

　　她完全可以无视安室透的建议，可某种直觉告诉她，她不想与眼前这个人把关系搞僵。

　　最终，她只是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收回了手。

　　空间似乎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明明平时一个人住还算宽敞，多了一个安室透，空气里就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但也有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竹取星野安慰道，她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善于与人交谈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板一眼地你问我答，但眼下这种场景，尤其是她作为主人的位置来说，似乎更应该是她来当这个主导者。

　　安室透自认为在待人处事这方面，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做到任何人满意。

　　但是眼下，他虽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他脸上挂着惯常的、如同在波罗咖啡厅外偶遇放学高中生时的微笑，却暂时没有开口打破沉默的意思。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面前这位大概可以用“尴尬”两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状态。

　　他进一步回想：之前在咖喱店和风见一起时，气氛似乎没这么僵。不过后来单独送她回家那次，也算不上轻松。

　　时间给的差不多了，安室透用指尖轻轻摩擦着主人给的杯壁。

　　“话说回来，”安室透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关于今天——哦不，是昨天的事了，最后怎么样了？”

　　故意说错了时间点，适当地说错一些信息可以降低对方的戒备，同样有助于扰乱对方的思路。

　　终于有了可接的话题。竹取星野松了一口气，随后短暂地思索了一下，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按你说的，我通知了她的监护人。后续如何处理，我就不得而知了。”

　　监护人……有趣的措辞。

　　安室透在心里点评。

　　“话说安室先生是有事情才来的吧！”

　　没等安室透继续开始下一个话题主导这场谈话，竹取星野突然开口，即使这段转折表现出来十分生硬。

　　安室透微微挑眉，并没有因为对方有些冒犯的话语感受到不愉悦。

　　“我在想这件事情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没有当场过去和你一起处理已经是失礼的表现了，后来想要打电话和你好好解释一下，不过没有机会……这就等到了现在。”

　　“倒也不必。”

　　竹取星野觉得头疼，现在的状况是安室透来到她家才是真正的打扰。

　　该怎么说，这人过分在意礼仪，但是这么晚过来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时就不算是失礼了吗？

　　“实际上，”安室透语气犹豫，好像斟酌之后才终于说出了真心话，“我着急过来还是因为最后电话挂断地比较突然，我在想你这边会不会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安室透这人会读心术吧。

　　刚在心里谴责罪魁祸首一万遍的竹取星野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无理取闹。

　　昨天挂电话确实突兀，但那还不是因为……

　　“或者我的哪句话让你不舒服了？”安室透紧接着追问，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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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1：00

　　安室透看着面前禁闭的房门。

　　自己这是被人赶出来了，没错吧！

　　虽然不是直接说出“你出去吧”这种话。

　　但是曾经在波罗咖啡店赶过安德雷·卡迈尔的他，怎么会不熟悉这种话术操作。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我完全没有问题，安室先生也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操心事情之后的发展，我想那两位高中生在之后还会光顾咖啡厅，到时候你可以自己了解。”

　　“时间不早了，你说的对，聊天也不助于睡眠呢。”

　　“安室先生回去也注意安全。”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安室透几乎已经算是被人裹挟着走到了门口。

　　送客意图过分明显，这下安室透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厌烦的事情。

　　不应该呢，安室透对着禁闭的房门开始复盘。

　　房门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室内室外分割开来。

　　没关系的，她不在意。

　　竹取星野靠在门口，仅存的耐心只能维持自己把安室透“请”出门外。

　　安室透和榎本梓都是非常友善的人，待人处事都很有分寸。
　　——说不定会成为朋友这样的关系，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尤其是安室透今天因为担心来找自己的举动，竹取星野在震惊之余还有喜悦和感激。

　　但很显然，自己又搞砸了。

　　竹取星野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绝对无法让人感到愉悦，起码在和她进一步交往这件事情上又会打退堂鼓。

　　没事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竹取星野顺着墙边坐到地板上，她完全认可这些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他们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有病的怪人。

　　大概从进入孤儿院起，竹取星野就意识到自己有时无法控制或正确宣泄情绪。成为孤儿听起来可怕，但有时，一场天灾就足以摧毁一个家。

　　父亲母亲的样子，她已记不清了——或者说，她刻意规避着去回忆那些细节。

　　但关于自身的变化，她是有记忆的：从笔杆、吸管，再到自己的手指……每当情绪淤积无处排解，她总会不自觉地想咬点什么。

　　孩童的咬合力有限，虽不至于造成严重伤口，却总会在皮肤上留下青紫的印痕——这引起了福利院的担忧。

　　他们不明所以，只当是她在学校受了欺负却不肯说。于是，在好心叔叔阿姨的奔走下，竹取星野开始了频繁的转学。

　　然而反复如此，问题根源不可避免地指向了她自身。

　　——她有问题。

　　这是福利院其他人的评价，也是竹取星野后来逐渐认清的事实。

　　——不能被看出来。

　　这是她学到的第二件事。

　　于是，她将啃咬的对象换成了糖果、冰块。

　　有效果。

　　但问题在于，这些东西并非唾手可得——福利院的物资需要登记，不会厚此薄彼，更没有多余的零花钱。

　　因此，竹取星野开始习惯在任何季节都穿着长袖，遮掩那些情绪失控时自己掐出的痕迹。

　　长大以后，竹取星野自己查过相关的资料——学理上称之为口欲期，是弗洛伊德理论中婴幼儿口欲期未满足或过度满足的延续，也可能因压力、习惯或无意识行为演化而来。

　　成年人少有，但也拥有例外，比如她。

　　竹取星野接受能力很强，倒也不是不在乎，只不过在发现自己有心理问题的时候，她渐渐摸索到了缓解情绪的钥匙——不在意。

　　是的，尽量对所有事情保持事不关己的状态，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对任何事情拥有期待，这样就不会伤心难过。

　　她的人生目标就是找到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没有作出惊天东西的事业的人生追求，也不会遇到太多磨难。

　　这是她选择的最适合自己的一条路——也是自己选择进入警察学校的原因。

　　在警校里做一条平平无奇的咸鱼，没有出色的能力，没有远大的报复，安心毕业等分配成文员就好。

　　可现在，形势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繁重的工作剥夺了她“离线”的权利。

　　比起体能的消耗，更让她担忧的是心底日益加剧的焦虑。

　　竹取星野闭上眼，耳根悄悄变红。

　　抛开以上种种，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

　　在刚刚被安室透的话语不断重新勾勒起来的不妙回忆中，她的情绪变得愈来愈焦躁。

　　无法使用外界手段缓解的她，似乎对安室透的那双手，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要啃咬的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