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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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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两人吃完早饭,周章鹤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杀了兔子,但也仅仅是杀了。
柳见危早有预料,心想果然如此。
可是他有真的没有自己弄过,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周章鹤:“你会把他的皮弄下来吗?”
周章鹤回答的很干脆:“不会。”
柳见危不死心:“那你能为我提供什么帮助?”
周章鹤:“我已经把它杀了。”
柳见危站起来:“咱俩打个商量,你试试,万一你天赋异禀呢。”
周章鹤盯着他,就在柳见危要败下阵来时,周章鹤很轻地点了下头,答应了。
柳见危眼里的惊喜溢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
周章鹤一边动手一边觉得自己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心软答应他了呢?
鬼蹲在他身边看着他,还在提要求,“那什么,弄干净些。”
周章鹤终于体会了为什么柳见危总是要洗手,柳见危被他指使着打了好几次水,累得气喘吁吁。
“身体太弱。”
柳见危:“是,我之前非常懒怠,不喜欢动。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锻炼身体。”
他这么真诚周章鹤反而没话说了。
柳见危蹲在他身边:“看来你真是天才。”
周章鹤望着他:“谢谢你的夸奖?”
柳见危打算做麻辣兔肉,然后再炒个菜。
“这种做法似乎不是很常见。”
柳见危:“是吗?我家那边倒是经常这样吃。”
周章鹤表情一顿,柳见危看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但装作没有注意到。他不在意对方有什么秘密,也没想要打探,自然他也不喜欢别人打探他。
“你觉得这样好吃吗?”
“不错。”
柳见危想起来,好像炒菜出现到后来流行的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了。
“你吃这个。”
柳见危把一个盘子推到他面前。看起来比他自己那边的要颜色浅一些,柳见危不太能吃辣,但偶尔会在菜里放点辣椒调味。
周章鹤:“为什么?”
“这个不辣。”柳见危疑惑,“你不是不能吃辣吗?上次都辣得咳嗽了。”
“还行。”周章鹤没想到他还挺细心。
柳见危夹了一筷子麻辣兔肉,猛地咳出来,辣红了眼睛。他默默把盘子推过去,“请。”
辣椒放多了。
他实在是怕热,又被辣了下,脸都逐渐红了起来,他拿手扇了扇风:“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这个小院子没有水井,柳见危喝着半温了绿豆汤权当是解暑了。
周章鹤真的没有胡诌,他确实不讨厌辣味,他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
“不辣?”
“还好。”
柳见危一愣:“好吧,不要勉强。”
柳见危咳两声,默默扒了两口米饭,转而吃不辣的菜,只是偶尔也吃一口麻辣兔肉。
周章鹤吃了大半盘麻辣兔肉,柳见危忍不住提醒:“吃太多辣椒不好。”
“怎么说?”
“会胃疼。”
周章鹤:“知道了。”
吃过饭后柳见危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拿着周章鹤的剑在一节细竹上一点一点削。
周章鹤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柳见危:“我想做一支笔。”
周章鹤:“做什么笔?”
柳见危:“我不知道能不能成,你等一下。”
“为什么用剑?”
柳见危:“除了你的剑,家里的利刃就只有菜刀了。”
周章鹤:“……”
周章鹤看着他拿着剑磨了好久也不急,又拿出那本诗经来看。
柳见危看了他一眼:“诗经不比其他书,看过为什么还总是看?”
其实他是想说又不像话本那样有意思,但他转而又想这时候的科举考试可能会考诗经。但好在对方也没有在意,只当他随口一问。
“陶冶情操,学习一下先贤的精神。”
那秀才郎留下的书也只有这一本,他倒是想要看看其他的书,多熟悉熟悉现在的字。
柳见危一哂:“我以为这种书背过就算完了。”
“都背过了?”
柳见危:“应该吧。”
“奉时辰牡”周章鹤合上书,缓缓开口,研磨提笔写了几个字。那支笔不知道多少年了,笔尖都开叉了。周章鹤没有嫌弃,慢慢写着。
“辰牡孔硕。”柳见危头也不抬地答道。
“出宿于干。”
字虽然写法不同了但多少还能看出来些他熟悉的影子。周章鹤想着还是需要买几本书,诗经里的字能用到现实生活的不多。
“饮饯于言。”
柳见危吹了吹竹杆上的碎屑,手上一用力,短剑脱手差点划到手腕。周章鹤放下笔刚要起身,柳见危一笑:“还好我反应快。”
周章鹤坐回去:“你行不行?不行找个工匠来做。”
柳见危:“没人告诉过你别人干活,不要在一旁指指点点吗?”
周章鹤:“……”
就不该担心他。
大逆不道的东西!
周章鹤:“兵法看过吗?”
柳见危:“没有研读过,略懂一二。”
周章鹤给他看了刚写的一行字:“你觉得此战何解?”
柳见危看了他一眼:“水淹。”
周章鹤:“死伤无数。这样也要水淹。”
柳见危看着手里的笔:“你问的不是此战何解?想要快速轻易的赢,只能水淹。”
周章鹤点头:“没错。”
“那么死伤无数也无妨?”
柳见危声音轻飘飘的:“怎么会无妨呢……”
周章鹤练了有两张半的纸,柳见危终于做好了。
“研磨。”
周章鹤盯着他:“你说什么?”
柳见危:“研磨啊。”
周章鹤轻轻放下笔,“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柳见危:“啊,抱歉是我太不礼貌了吗?”
周章鹤一哂:“无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柳见危跟上他:“对不起。”
周章鹤把剩下的墨都磨了,示意他试试。柳见危沾了点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能用倒是能用。”周章鹤沉吟片刻,“不过——”
“怎么?”
“没什么。”
“含着骨头露着肉。”
周章鹤没明白他的意思,偏头看向他:“嗯?”
柳见危想到他确实应该不知道这句话:“说你说话说一半。”
周章鹤失笑:“还挺恰当。”
柳见危写了几个字,虽然还是昨日那个楼字,但周章鹤发现,他的字根本不丑反而很好看,他不是不会写字,是不会用毛笔。但是在周章鹤这几天的观察,目前似乎这个时代使用的仍然是毛笔。
但很显然柳见危并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种竹笔,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甚至使用过这种笔,也有可能从小就是用这种笔,所以目标明确就是要做这种竹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饱读诗书,却不会写字。
“你要试试吗?”
柳见危抬头看向他,周章鹤的视线还没有来得及移开,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周章鹤眼神温和:“嗯。”
柳见危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这样拿笔。”
周章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柳见危说完把笔递给他。
周章鹤接过,学着他的样子握着竹笔,柳见危纠正了他的握笔方式,周章鹤沾了点墨,试探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他自然是不会的,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下。
柳见危握着他的手,周章鹤怔了下看向他。柳见危握着他的手写了几下。
“明白怎么发力了吗?”
周章鹤:“差不多。”
柳见危看着竹笔能用就放下心来,他翻开周章鹤刚才打开的诗经,看到那些有点熟悉但是又不认识的字他就头疼。
这时候的诗经似乎和他后来看到的还不是一个顺序,猜都猜不到是哪句。他头晕眼花地放下书,“你还练上了?”
周章鹤放下,“还不错。”
柳见危:“多谢夸奖?”
周章鹤笑道:“要去买书吗?再买一块墨,你可以练字。纸也没有了。”
周章鹤刚刚把最后半张纸用了。
柳见危:“明明是你在练字。”
周章鹤没有反驳。
柳见危:“我又不认字,买书做什么?”
“我是死的?”
周章鹤盯着他。
柳见危震惊:“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周章鹤:“哪里不对?”
“你是一个读书人,贵公子,怎么能说如此不雅的话?”
周章鹤把书卷起来敲了下他的头:“你啊——”
柳见危笑道:“等一会儿凉快了再去?”
周章鹤:“好。”
柳见危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柳见危突然想到:“我可以去做账房先生。我算数应该比他们快。”
周章鹤:“你不识字。”
柳见危表情一僵,苦笑一声,“算了,我还是适合做一个废物。”
周章鹤举了举手里的竹笔:“这个不可以吗?”
柳见危看着他手里的笔,周章鹤手指很长,可能是因为养尊处优不怎么见阳光所以还有些苍白,但细看还能看到指间的薄茧。柳见危偏开视线:“这个实用性不高,又不能储存墨水。”
“而且我不喜欢跟人相处。”
“为什么不喜欢?”
柳见危看了他一眼,周章鹤还在垂眸看着那支竹笔,大概是觉得新奇。柳见危也觉得奇怪,他不喜欢别人总是问东问西,但周章鹤的问题似乎没有引起他的不耐。
他轻声开口:“我不喜欢人。”
“我不想要站在一个被审视的位置上。”
周章鹤失笑,看向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着什么急,你每天吃得那点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
柳见危一怔,闭上眼睛:“我要眯一会儿。”
周章鹤:“去床上睡。”
“我想要一个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