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三年为期》白裴

4、进宫

　　楼怀瑾醒时微微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躺在他的旁边，猛然清醒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红罗帐垂，晕红的氛围让他分不清何时了，待意识回笼，才想起他昨日成亲，这里是兖王府，而他正在兖王的屋里，躺在他的床上，睡在他的旁边。
　　“醒了？”酆霁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抱歉殿下，微臣吵醒您了。”楼怀瑾惶惶道。
　　“怎么总喊殿下，喊点别的。”酆霁曲着腿，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他。
　　“殿下，这于理不合。”楼怀瑾小幅度的摇头。
　　酆霁不高兴起来，倾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撑在他的身侧，楼怀瑾方寸大乱，手足无措的喊了一声：“殿下……”
　　“要么你喊我阿霁，要么我们就把昨晚未完成的洞房补上之后唤我夫君。”酆霁卷了他的头发在手上玩，笑的格外无赖：“今日要去觐见父王母后，改成明日也可。”
　　酆霁隔着衣服摸了一把他的腰，摸到一把骨头，太瘦了，还得养胖一点，上一世他用了各种方法让楼怀瑾吃饭，他不爱食荤腥，饮食清淡，酆霁威逼利诱轮番上阵，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艰难。
　　楼怀瑾瑟缩了一下，脸颊涨红，急忙道：“阿霁。”
　　酆霁心满意足，翻身下床：“来人。”
　　奴仆鱼贯而入，手上各端着洗漱用具，以及今日觐见需要穿的朝吉服，酆霁在仆从的伺候下很快就收拾好了，楼怀瑾洗完漱坐在镜子前自己冠发。
　　“我来。”酆霁拿过他手中的梳子，为他梳发。
　　“殿下……”
　　“别又跟我扯什么这不可以那不行的，本王就是理，本王所行所为，就是规矩，旁的，拘不了本王，也没人敢约束本王。”酆霁将他的发全拢在手中。
　　“抱歉，殿下。”
　　酆霁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呀。”
　　楼怀瑾捂住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但看镜中的酆霁满面笑容，显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默默在心里添了一条，兖王酆霁阴晴不定，性格实在古怪。
　　酆霁自是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捂着脸偷看镜中的他的模样既有些可怜兮兮的，又着实可爱的紧，酆霁都不知道自己何时那么能忍，一直忍着能不亲哭他。
　　酆霁给他冠了发，亲自给他穿了衣服，才牵着他出了房门，昨日他盖着盖头，也没有注意，现在才发觉，兖王府好大，他走了不知多久才走到花园，此值初春，各类奇花异草含苞待放，怪石嶙峋的假山上流水淙淙，飞瀑四溅，穿过花园又不知用了多久，才走到正大门处。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后是两列手持长枪，训练有素的士兵，马车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
　　“老奴拜见王爷王妃。”姜总管面向他们行礼，士兵皆都单膝跪地，垂首。
　　“这位是府内总管姜常。”
　　楼怀瑾朝姜常点了点头，在酆霁的的搀扶下踩踏上了马车，马车内铺了厚厚的的一层软垫，踩上去软软的，点了熏香，白色的香烟不断从鹤形香炉中飘出，桌上摆了三碟精致糕点和一盏茶壶以及四个茶杯。
　　楼怀瑾坐下，靠着马车壁，他里里外外穿了十二层，又走了快两盏茶的时间，让他现在都有些喘，酆霁走进来坐到他旁边从袖中拿出一方小帕给他擦汗。
　　“谢殿下，微臣自己来。”楼怀瑾躲了一下，说着就要去拿他手里的帕子。
　　酆霁不仅不给他，反而双手环胸靠在车壁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该喊我什么？”
　　楼怀瑾沉思片刻道：“阿霁。”
　　“怀瑾记性真差。”酆霁偏过头去，面上写满了我生气了但我不说。
　　楼怀瑾有片刻的怔愣，一头的问号，这是需要他哄吗？为什么要他哄啊，楼怀瑾在心里又加一条，兖王是个幼稚鬼，他绞尽脑汁想了想，伸出手两根手指揪住他的一点衣角，扯了扯：“阿霁，我真的记下了，不过能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这么称呼好不好。”
　　“不骗我？”酆霁用余光看他。
　　“嗯。”楼怀瑾连连点头，恰此时，一阵咕噜声响起，楼怀瑾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他从昨天上轿之前水米未进，上轿之后吃了几块糕点后，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听到酆霁的笑声，脸色更红：“我……”
　　“姜总管。”酆霁朝外面道。
　　“老奴在。”姜常的声音传了进来。
　　“去买两个菜包两个肉包和一碗粥来。”
　　“是。”
　　酆霁先拿了一块栀子酥让他吃着，楼怀瑾吃了两口糕点包子和粥就买来了，热气腾腾的包子还很烫手，闻着包子的香楼怀瑾不禁更饿了，咽了咽口水。
　　果不其然楼怀瑾只吃菜包，不过是菜包他就吃的格外满足，喝了一碗粥。
　　“吃饱了？”酆霁用小帕给他擦嘴。
　　“饱了。”
　　“再吃一个，半个也行。”酆霁将肉包掰成两半，一半递到他面前。
　　楼怀瑾皱眉摇头，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远的，还用两只手捂着嘴。
　　酆霁就知道他会这样，郁闷的把那两个肉包子吃了。
　　马车停在迎午门外，酆霁率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去搀扶楼怀瑾。
　　“咱家拜见兖王，兖王妃，王爷王妃千岁千安。”迎午门外，一众太监恭候多时，纷纷行礼。
　　领头的楼怀瑾记得，是那日来楼府宣旨的黎总管
　　“免礼。”酆霁道。
　　黎总管已经备好两顶小辇，四人一抬的小辇稳稳当当朝御书房走去，一刻钟后，小辇停在御书房前，楼怀瑾拍了拍胸口，这是他第一次进宫，紧张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自知要谨言慎行，但也怕在细微处出错，现在他正尽量不让自己发抖，楼怀瑾大口呼吸着，而此时，一只手伸进辇中，掌心有道疤，楼怀瑾莫名就不慌了，将手放进他的掌中。
　　楼怀瑾弯腰迈步出了小辇，抬头就看见眉眼温和朝他笑的酆霁，楼怀瑾看着他的笑容，仿佛听见他桀骜不驯的说，有本王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也不要有所顾忌，从来就只有别人忌惮本王，何时敢让本王看他脸色。
　　两人并肩走进御书房，楼怀瑾跟着酆霁行大礼，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瞄着酆霁。
　　“儿臣拜见父王。父王万岁万安。”
　　“微臣拜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安。”
　　当今王上酆鹤鸣年不过五十，留着一字胡，正坐在桌前批阅奏章，他斜眉入鬓，眉宇间透出一股肃杀与沉稳，酆鹤鸣眼皮抬了抬，目光炯炯，漫不经心的放下笔：“平身，赐座。”
　　“谢父王。”
　　“谢王上。”
　　酆霁和楼怀瑾一同坐下。
　　“父王近日身体可好？”酆霁道。
　　“好，劳你还惦记。”酆鹤鸣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吃：“近日做的这糕点挺合口，黎靖。”
　　黎总管心领神会，躬着身走过来，将糕点端放到酆霁旁边的桌子上。
　　酆霁拿了一块给楼怀瑾，再拿了一块咬了一口：“父王说的哪里话，儿子怎么会不担心老子。”
　　酆鹤鸣笑了一下：“你也要常进宫，多去你母后那看看，省的她总在孤的耳边念叨。”
　　“一会儿就去。”
　　酆霁刚吃完手中的糕点，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小太监，行过一礼道：“王后娘娘请兖王和兖王妃过去。”
　　酆鹤鸣哈哈笑了两声：“看看，这就等不及了。”
　　“儿臣告退。”酆霁起身。
　　“微臣告退。”楼怀瑾跟着起身。
　　“不急，兖王妃先去，霁儿先留下，孤与你有话说。”
　　楼怀瑾看了一眼酆霁，酆霁朝他点了点头，楼怀瑾行礼道：“微臣告退。”
　　楼怀瑾出了御书房，跟在黎靖身后往翊宁宫走。
　　“今日宫中可热闹了。”黎靖道。
　　正在出神的楼怀瑾回了神，不明所以。
　　“您觉得兖王妃这个头衔你还能顶多久，也是，还有三年，到时候想不易主都不行。”黎靖看向楼怀瑾。
　　楼怀瑾见黎靖的这几面，他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然他是宫内大总管，心思与城府怎会浅清。
　　“人贵有自知之明，趁早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对谁都好。”
　　“我知道。”楼怀瑾低下头。
　　“娘娘莫怪，咱家只是给你一个忠告而已，毕竟这乞丐啊，给个馒头就会感恩戴德，这落魄久了啊，就爱想些不切实际的，人啊，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免得小恩小惠就当真。”
　　“谢总管良言。”
　　黎靖瞥了他一眼，一顺拂尘。
　　翊宁宫里牡丹正盛，大朵大朵的争奇斗艳，蝶闹蜂戏，楼怀瑾站在宫外等了一会儿才被宣见。
　　楼怀瑾垂眸走进殿里，行大礼，跪于地，俯首：“微臣楼怀瑾拜见王后，王后千岁千安。”
　　王后柳氏正在修剪牡丹花枝，她头戴金凤冠，身着殷红凤袍，年不过四十的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什么，一双丹凤眼正专注的看着手上的牡丹，恍若未觉跪在地上的楼怀瑾，翘着兰花指的手带着金护甲，镶红宝石，用小剪刀修枝剪叶，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端庄高贵。
　　柳氏修好了手中的牡丹，左右瞧着还有哪里不满意，淡淡的道：“行了，坐着吧。”
　　“谢王后。”楼怀瑾起身坐到一旁。
　　“霁儿呢？”柳氏将花插进花瓶。
　　“回王后的话，王爷他还在御书房与王上谈事呢。”黎靖回道。
　　柳氏一蹙秀眉：“哪来那么多的事谈，别把本宫的霁儿累着了。”
　　“娘娘息怒。”黎靖行礼恭敬道。
　　“娘娘，蓁儿小姐来了。”手上拿着几枝牡丹的嬷嬷走进殿中。
　　“哦，来的晚了些，快宣，这孩子，还这么拘谨。”柳氏笑逐颜开，眼角才见细纹。
　　“姨母。”清丽的声音传来，一位少女走了进来，锦衣华服芙蓉面，乌发簇云钗步摇，斜一蝴蝶簪，随着她的步伐一颤一颤的，好似蝴蝶翩翩，柳蓁行了个礼：“臣女柳蓁拜见王后，王后千岁千安。”
　　“咱家见过柳家小姐。”黎靖躬身道。
　　“何时跟姨母这般客气，快过来。”柳氏朝她伸手。
　　柳蓁走到柳氏旁边坐下，拿了枝牡丹把玩，柳氏剪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簪到柳蓁头上。
　　“谢姨母，不过这花太贵重，我衬不上。”柳蓁说着就要把花拿下。
　　“戴你头上是这花的荣幸。”柳氏制止道，调整着位置：“凡事啊，都图个新鲜，这新鲜劲一过啊，便再难入眼了，这花儿过了花期，不也是什么都不是，雨一打风一吹，就回他该回的地方了。”柳氏满意的看着她：“是我们蓁儿的就是我们蓁儿的，旁的抢不去。”
　　“姨母，我可想你了，这几天被娘亲拘在房里做女红。”柳蓁撒娇道。
　　“下回不想做，就差人来递个信，本宫命人去救你。”
　　“姨母真好。”柳蓁笑颜如花。
　　楼怀瑾正襟危坐，一动也不敢动，久了身子都坐僵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琢磨着黎靖的话，看来他和酆霁的夫妻关系本来就只有三年的时间，等酆霁过了二十五岁的生辰，那时王上自会再次下旨让他们和离，而酆霁会再娶这位柳蓁小姐为妻，原来从始至终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所以新婚夜他提不提三年后和离的事，酆霁给不给他和离书都是无妨的。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这三年中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能懈怠，心无旁骛，争取三年后就能考上，楼怀瑾彻底一扫心中阴霾，暗暗下了决心。
　　“去看看霁儿怎么还不来。”柳氏对一旁的嬷嬷道。
　　“来了来了，母后不要再念叨了，儿臣被念的来的路上都绊了一脚。”话音未落，酆霁大跨步走了进来，走到殿中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安。”
　　“霁哥哥。”柳蓁站了起来，双颊飞霞：“臣女见过兖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安。。”
　　酆霁略一点头，看向楼怀瑾，正好与他对上眼神。
　　柳氏嗔怪道：“只顾着跟你父王说话，都把母后抛诸脑后了。”
　　酆霁坐到楼怀瑾旁边：“儿臣哪敢。”
　　柳氏笑骂道“有什么是霁儿不敢的。”
　　“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亏你还有点良心，好着呢，有蓁儿陪本宫说话解闷。”柳氏拍了拍柳蓁的手。
　　“都是臣女应该做的。”柳蓁含羞道。
　　“多谢表妹。”酆霁道。
　　“说什么生疏话，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
　　柳蓁往旁边挪了挪。
　　“儿臣又不是去打仗十天半个月没回来，没什么好看的。”酆霁道：“母后快传膳吧，儿臣饿了。”
　　柳氏瞪了酆霁一眼，但还是喊一旁的嬷嬷传膳。
　　楼怀瑾终于能活动活动手脚，但是有不敢有太大幅度，慢慢的抻了抻麻木的腿脚，以至于他走的不快，而酆霁距离他不过一步之遥，在他的前面，他以金冠冠成的高马尾，头发随他的步伐左右摆动，和他宽厚的肩膀。
　　饭桌上，柳氏先落座，让酆霁坐在身边，酆霁坐下时拉着楼怀瑾坐在他旁边，柳氏斜了一眼惊慌的楼怀瑾，并未说什么，只是让柳蓁坐她另一边。
　　楼怀瑾默默的扒着白饭，不敢夹菜，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碗筷，酆霁吃了两碗也就不吃了。
　　“今日怎的吃的这么少？”柳氏道。
　　“这几日军中积了许多事务，等着儿臣去处理。”酆霁起身道。
　　“别累着自己。”柳氏叮嘱道。
　　“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