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潜龙勿用》怕麻烦的羊

6、第 6 章

　　没过多久，三间铺子打通装修出来的新理发店就作为一个不算惊喜的礼物送给了龙卷风，与钥匙一同交给他的，还有这三间铺子的房契。
　　龙卷风是个恋旧的人，旧理发店承载了太多过去的回忆，那些无可替代的岁月，随着时间沉淀堆积，在店里形成了某种凝滞的空气。
　　就像收养信一让他的人生走向全新的方向一样，新的理发店也让他意识到旧店的重量已经将他困在原地。
　　于是他用温柔如春风般的目光扫过这间陪他多年的旧理发店，亲手锁上它的大门，转身走向一直乖巧等在他身后的少年：“有心了，信一。”
　　只是简单的夸奖便让信一露出满足的笑，像是只需要主人摸摸头就会摇尾巴的快乐小狗。
　　可少年人心思不定，这样热烈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
　　信一还有着漫长的未来，龙卷风不在乎多给他点时间，等他分清楚喜欢、尊敬和依赖。

　　信一知道旧理发店对龙卷风而言有很多不可替代的回忆，这点对他来说也是一样，毕竟那是他除了学校呆的最久的地方。
　　还记得刚来时，理发店的生意极差，龙哥是道上有名的狠角色，不但大老板和他一战之后不敢再入城寨，杀人王陈占也是死于他手，谁敢来劳烦他理发呢？
　　再加上这间店位置不佳，在城寨里也算是个偏僻的角落，所以成日成日的没有生意。
　　信一趴在店里写作业，余光却总忍不住偏到穿着二道背心在旁边练功的龙卷风身上。
　　“好酷……”
　　龙卷风不紧不慢的收拳：“信一，学习要专心。”
　　但已经开始释放天性的信一完全不带怕的，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龙卷风身边：“祖叔叔，学不下去嘛，要不你教我练武吧？”
　　当警察确实也需要学点功夫防身，可信一毕竟是蓝森的侄子，自己总不好越俎代庖…况且这套旋风拳自己发过誓不可传给别人。
　　倒是可以先教他点别的打个基础，于是龙卷风沉吟片刻后说：“你连写作业都不能专注，又如何练得好武功？”
　　信一知道龙卷风说的有理，整个人都灰暗起来，失落地继续争取道：“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努力，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没问题，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算晚。”龙卷风随手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将一瓶绿宝放在信一面前：
　　“耐心、专注和坚持是学成任何东西的基础，从今天起如果你能每天早起完成我给你列的训练菜单，同时保证下次考试全班前三，我就正式开始教你。”
　　从那之后，他在理发店的时间更久了，学习、练功、和龙卷风一起吃夜宵，这间理发店见证、陪伴了他的成长。
　　可就像他与龙哥的关系一样，不破不立，他不能让龙哥继续维持着过去的印象，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希望新的环境能带来新的转机。

　　彻底熟悉赌场的工作流程后，信一便不再倾向于挑选能发挥自己外貌优势的女顾客，而是将业务拓展到一切需要钱的潜在客人身上。
　　熟悉规则后，获得男性客户的信赖反而比女性更加容易，只需要在他们失意时递一根烟，给予他们安静的陪伴，或是在他们得意时送上吹捧与祝福，哪怕他知道你是为了生意，也会在借钱时第一时间考虑你。
　　信一出色的成绩是一把双刃剑，借钱去赌，有赢的，自然也有血本无归，无路可退的人。
　　众所周知，赌场里会有专门的看场马仔，阿荣知道那不是自己这种没有刻意练过，只是干体力活有一把子力气的人可以挑战的，所以他选择将目标定在那个给自己借钱的小鬼身上。
　　他已经输的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还为了翻身借钱赌博，背上巨额债务，再还不上钱，前路只剩一死了之，既然都要死了，还不许他拉个垫背的？
　　都怪那个叫信一的小鬼，如果不是他，自己赌没了钱就会回家，何至于欠下这么多债务？
　　于是他回到赌场，满心怨愤地盯着信一，在他下班时悄悄跟了上去。
　　信一早就察觉到有人盯上了自己，但这种小事并不值得他担心，龙卷风亲手教他那么久武功，自然不会被这种小角色能打倒。
　　但几乎瞬间，他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利用这个人的出现，或许可以给自己的事业带来新的转机。
　　阿鬼知道自己与龙哥有关，从不敢让自己碰任何有受伤危险的业务，可他蓝信一不想靠着龙哥的名头图安稳，他想要做龙哥的头马、社团的二把手，少不得要找机会立威。
　　或许这就是个好机会……唯一的难点，该如何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实力？
　　阿荣必然不敢在赌场的地盘动手，可在小巷里就算他教训阿荣一顿，社团的兄弟们没有直接看到，也很难扭转他们对自己的印象。
　　不对，让所有人能看到自己实力的地方，在这城寨中不是就有吗？
　　龙哥之前禁止自己进入的以血肉之躯作为赌注的地方——黑市竞技场！
　　为了解决这事去一趟那里，应该不算犯规吧？信一勾起嘴角，三两下便把人绕晕堵进了小巷子。
　　“我说，荣哥你跟我这么久做什么？想偷袭哇。”信一从他背后冒头。
　　阿荣听到声音后毫不犹豫地从旁边捡了根铁棍回头就是一棒：“去死吧！”
　　信一向后一仰就轻松避开，看着他全力一击打到了墙上：“喂喂，一上来就打架多不好，如果还不上钱，不如听听我的办法？”
　　如果还有退路，谁想走到杀人这一步？可阿荣知道，从他向信一挥棍的那一刻，这事已经不可能有任何退路。
　　他一言不发地甩了甩被震麻的手，抡起棍子又冲了上去。
　　“既然一定要和我打架，为什么不去黑市竞技场？我们签生死状，这样你赢了可以拿到钱还清赌场的赌资，输了也和现在的结果差不多，不是吗？”
　　阿荣神情复杂地收起棍子，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信一真像他最开始想的那样，是个不会打架的小孩子，绝不会有提出去黑市竞技场打的底气。
　　他已经彻底没有退路，无论怎么选都是满盘皆输。
　　“别担心，我答应你，就算你输了，也可以给你宽限还款期限，只需要你配合我去那边解决问题。”信一笑眯眯地继续引导：
　　“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在你贷款前，我是不是也跟你说清楚了还款时间和利息？”
　　阿荣低着头，在明白信一不是软柿子之后，理智才夺回失控的缰绳，缓缓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也劝过你收手歇一歇，见好就收？”
　　“够了！”阿荣扔掉铁棍，“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我做借口去黑市竞技场，但我答应你的条件。”
　　“如果我输了，具体能宽限多久？”
　　“我来给你安排工作，保证是你努力干活就可以还清的程度，怎么样？”
　　“一言为定。”

　　和阿荣的战斗只是个引子，练了这么久每次对手都是龙哥，刚好借机增加自己的实战经验。
　　第一局阿荣简直连热身赛都不算，他蝴蝶刀都不用拿出来就把阿荣踹飞到场地边缘的铁丝网上。
　　这里的规律是上场至少打三局，第二局出场的，是个满面络腮胡、身材敦实、腰间别着一把雁翎刀的壮汉。
　　此人刚一出场，台下的观众便高呼：
　　“爆登！”“爆登！”“爆登！”
　　可见是位实力强劲的常客。
　　信一也不托大，回忆着龙哥的教导，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对方，于是周围的欢呼与叫喊声逐渐远去，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呼吸节奏都变得格外清晰。
　　“哼，哪来的小鬼，这里输可没机会哭着回家找妈妈。”他边说着，边缓缓抽刀摆了个起手式，然后在看到信一亮出刀刃的瞬间登地上前横扫：
　　“看我剁碎你呀！”
　　信一练得本就倾向于速度和灵巧，应付这份突然袭击对他而言没什么难的，略微仰头避过后便直接跨步上前，趁他招式已老直攻脖颈。
　　爆登向右后方一个撤步避开斜刺过来的蝴蝶刀，顺势收到向前一挑就逼退了近身的信一。
　　“可以啊，你小子有两手，不过这种程度，想赢还是太嫩了。”爆登咧开嘴，于是缠成一团的枯树根便裂开一个洞，发出了张狂的笑声。
　　他的速度进一步提升，瞬息之间便斩出了七八刀，气氛也在此时被彻底炒热起来。
　　押爆登赢的人开始欢呼加油，而极少数赌新面孔的人则不断骂娘。
　　但这一切都没影响到信一对战的专注度，他自知爆登的武器更长，与自己比起攻击范围上更具优势，于是在不断躲避时抽空将蝴蝶刀换为反手，等待反击。
　　终于在爆登咄咄逼人的第九刀时，信一抓住一个破绽将他的雁翎刀别住，抬腿冲他肚子就是一脚。
　　爆登被踢中后就地一滚避开信一的连击，重新拉开了距离，这次他没再说任何废话，只将雁翎刀放在身前，提起十足的警惕准备应对信一下一步的举动。
　　信一深深吐出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了另一把蝴蝶刀，甩开后毫不犹豫提气向包登冲去。
　　爆登故技重施，准备用自己擅长的斩击将信一逼退，让两人的距离维持在对自己更有利的范围，可已经使出全力的信一又怎会让他得逞？
　　只见信一再次用右手别住雁翎刀，左手抬手就向爆登头部刺去，逼得爆登只好收刀回挡。
　　可在他收刀挡住信一左手，想将那把刀弹开时，信一空下来的右手又转而攻向他的脖颈。
　　于是他顾不得想办法缴械信一的左手刀，急忙泄力收回，再次挡住他的右手刀。
　　生死较量中，一旦节奏乱了、招式乱了、心乱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很快爆登就在信一的连招中手忙脚乱起来，场边的倒彩与喧嚣更是急得他满头大汗，还未等他调整好状态，信一就刺瞎了他的眼。
　　“认输吧，是时候该回家找妈妈哭了。”信一后退几步，两把蝴蝶刀在他的指尖飞舞，像是展翅欲飞的蝶，“还觉得我是小鬼吗？”
　　爆登对他这么轻易就收手很是意外，不顾满脸的血迹向信一磕了头：“抱歉，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谢您饶我一命，我才是小鬼，我认输。”
　　“下场不出意外应该是那个极其讨厌□□的四仔和您对战，您还是早做准备…”
　　“行了，快走吧，不劳你费心，那个人我也早有耳闻，正想来会会他呢！”

　　与此同时，在围着场地的观众中，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子盯着信一，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