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处来》右岸深海

41、第四十一章 那失去与生死相依

　　蝙蝠妖王硕大的红眼转向这里，显然已经锁定阿瑶阿诚二人。

　　阿瑶凝气提神，爆出一声：“左！”她向左一指，二人相互抱紧向左滚去。

　　“嘭！！”他们刚滚走，原地就落下一只狰狞锋利的黑爪，在地上拍出一个深坑。

　　“右！”阿瑶再次指右，二人滚进巨爪造成的深坑里。

　　“哗——”蝙蝠巨翅扇过，卷起无数树藤，如同田犁掘地，把地表翻了个遍。

　　两次攻击不成，蝙蝠妖王恼羞成怒。它竖起全身的毛发，每一根都变得如宝剑般锐利，向二人射来。

　　阿瑶想再次释放“雷连千城”抵挡攻击，却发现灵气突然不听使唤，在体内乱窜。

　　眼见满天的毛刺如灭世陨石般铺天盖袭来，她转身罩住身旁的阿诚。

　　“噗——”鲜血喷出，阿瑶的后背被扎得如同一只刺猬。

　　“阿瑶！”阿诚扶住阿瑶，挽起剑式，尘土枯叶飞扬，挡住蝙蝠妖王的视线。二人乘机钻入某个地坑里躲藏起来。

　　蝙蝠妖王失去了目标变得更加愤怒，它把小蝙蝠悉数放出，所有树藤顺着地面一寸一寸地爬，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而地洞里，阿瑶趴在阿诚的背上，头贴在他后颈。

　　她秉着气，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剑法不错，不过我是你娘子，我教你的，你应该比别人教你的学得更好一些。”

　　阿诚耳内嗡鸣，阿瑶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孱弱。可她说的这几句话却偏偏清清楚楚地钻进了阿诚心里，他听得明明白白。

　　阿瑶塞给他两个东西，弹弓和锁神箍。她透过洞口指向某处，“跳上去，射那儿。”

　　阿诚带着阿瑶从地洞一跃而出，顺着阿瑶手指的方向，在半空打出锁神箍。

　　锁神箍穿透挡路的树藤和蝙蝠，直直射向远处一棵二人合抱的粗壮大树。触及树干的刹那，阿瑶掐诀念咒，锁神箍瞬间变大，牢牢箍住树干，并向内收紧。

　　“吒——”巨大的蝙蝠妖王发出凄厉的尖叫，一双肉翅毫无章法地猛力拍打，无数小蝙蝠簌簌落下，与树藤一起被翅膀碾碎。

　　见此情景，阿瑶狡黠一笑。果然如她所料，那巨型蝙蝠妖根本不能移动！

　　它又拍又扇又射，看似凶狠，可始终就在这片范围之内，没有超出一步。

　　而且，比起翅膀爪子什么的，蝙蝠最厉害的，不应该是嘴吗？

　　它花样百出，却始终没扑过来咬他们。也许不是它不想，而是它不能！

　　这片树林，不，应该说是这棵榕树。

　　这棵榕树独木成林，不知蝙蝠妖是因何缘故与它长在了一起。但显然蝙蝠没斗过榕树，反被榕树操纵住。

　　刚才那蝙蝠妖发射毛刺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清这个榕树的本体在哪里，才让阿诚射过去。

　　随着锁神箍越收越紧，榕树拼命摆动，无数的树藤绞住锁神箍，试图把锁神箍扯断。

　　“嘣……嘣……”，锁神箍在这种强力下逐渐出现裂痕。

　　阿瑶划破心口，强提一口灵力，混着心头血朝树妖打过去。

　　锁神箍沾了这口血，收得更紧了些，而树妖的反抗愈发激烈。

　　“咔擦！”“咔擦！”，最终锁神箍还是断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天上“轰隆！轰隆！轰隆隆！！！”接连三道巨响。

　　妖冶诡异的红紫电光，自漫天凝积的黑云中劈下，直劈进蝙蝠妖的身体里，把蝙蝠妖当场贯穿，又打入了榕树的树心！

　　“哈哈，哈哈哈……”阿瑶笑了，她呲着一口血牙，咳出的血在阿诚的背晕成一片花。

　　这妖雷果然也是傻的，莫非谁沾了她的心头血，谁就能替她挨雷劈吗？谢昆是这样，这榕树妖也是这样。

　　榕树蝙蝠妖被天雷劈成了渣渣，但天上的雷云却越聚越浓。没有了蝙蝠妖这个挡箭牌，接下来就真的要劈她了。

　　阿瑶拍拍阿诚，阿诚转过脸看她。她已没了力气，只做口型：“快跑。”

　　说完，她推开阿诚，向灰暗的地坑坠去。

　　阿诚：“阿瑶！！”

　　却说另一边，谢昆与程心表明态度后，二人在庙里分坐休息。

　　然而不一会儿，地面突然传来强烈的震动。他们跑出庙外，只见远处的深山里劈下三道妖雷。

　　谢昆心中一顿，急忙朝落雷处飞去。可等他赶到那里时，目之所及只有焦土废墟，堪比修罗战场。

　　谢昆捡起几根还在燃烧的树枝，探测上面的术法，是炎鸟吞噬。

　　程心跑过来摊开手，碎裂，焦黑，是断成几截的锁神箍。

　　谢昆按住太阳穴，用灵犀术呼唤阿瑶。“阿瑶？阿瑶？”

　　灵犀术没有回应，不止没有回应，连那一向稳健的神识连接，此刻也毫无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等于告诉谢昆，灵犀术那端的人，已死于非命。

　　谢昆：“阿瑶！！”

　　……

　　阿诚醒来时，阿瑶就躺在他胸前。

　　阿诚唤她：“阿瑶？阿瑶？”她没有醒。

　　阿诚回忆下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阿瑶推开他，往地坑坠去。而他转身抓住阿瑶，让她趴在胸前，两人一同下坠。

　　后来……

　　阿诚想不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好像自己也晕了过去。

　　阿诚打量四周，头顶的天空蔚蓝晴朗，太阳在东边冉冉升起，有风拂过脸颊，清凉舒爽。

　　身下凹凸不平，有点搁，是石头。不，应该说是石原。

　　大大小小，数不清，望不尽的石头堆积在这里，组成了一片石原。

　　这里是哪里？

　　按理说，他们应该坠入土坑里，被沙土掩埋。为什么会到达这里？一个满是石头的地方。

　　没人能回答阿诚的问题，这里除了他们二人，放眼望去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阿瑶依然没醒。

　　这样待着不是办法，他要走出去，找到人救治阿瑶。

　　可是应该往哪里走呢？

　　阿诚抬头看看东升的太阳，阿瑶说过向西可以回家，他背起阿瑶向西走去。

　　走啊走，东升的太阳已悬在头顶，很晒，石原里非常炎热，阿诚把阿瑶背到一块巨岩的背阴处休息。

　　阿诚很疲惫，很饥饿，但石原上一颗杂草都没有。他摸摸身上，在衣服内衬小兜里摸到一包东西。

　　那是，一包沙子，阿瑶从十里镇的河里挖出来留给他的，说是留给他做纪念。

　　阿诚顿了顿，颔首吃了一把沙子。坚硬，干涩，硌牙，他未想过原来沙子这么难吃。

　　可阿诚还是一点一点咽下，直到身上有了点力气。

　　但阿瑶还没有吃东西。她说过，不吃东西会死。

　　阿瑶的储物袋早已在打斗中不知所踪，她也不能吃沙子。怎么办呢？

　　阿诚想了想，低头，咬破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