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琉璃》茶杯里的咖啡

11、不怕银钢深秀户，只愁风断清衣渡

　　我终于看清了她模样。她手执‘引火奴’。扑愣愣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女子浅眉浅笑。朱唇将抿未抿。简髻微挽。这开了光的玉螺旋般的缠扰在她胸前。蕴成光圈似的奇异形状。宝绿色的簪子显得她的脸越发娇俏。红紫色的绸子上印着化开的大朵大朵花也不觉媚俗。

　　她笑道“秦心儿。”

　　蔻心顿时说不出话了。痴痴的看着她。

　　本想再和这螓首蛾眉的女子再周旋胡闹过去的。但她好像并不在意。她随手执起了枕边的团扇，舒舒服服的摇了起来。这心口前的头发被吹的越发乱了，倒生出几分娇态。

　　“我叫惘。”她巧笑倩兮般的点了点蔻心的眉间。

　　像触电般。蔻心感到酥酥麻麻的。

　　她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恬美却又不腻。“惘？真是奇特的名字。可是姑娘的牌名？或是姑娘的闺称？”

　　她眼睛里像似有星辉的光芒。苍穹浩瀚的感觉。一眼扫过她的眸子，竟有种蛊惑深陷的感觉。

　　“我没有名字。”她表情和话都似诚恳。丝毫不像戏闹蔻心的意思。

　　“息风扶朔辩得失。情到深处成惘肆。倒也是个妙名。”是被她的语气感染到了。看这窗外的新月。微微有一丝惆怅锁心头。

　　她将熏香炉的玄把撤在一边。指头末翘，将那香料加入炉中。这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她的巧手一捻来，也越觉得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这香散发开来。奇异的香气。

　　“惘。这是什么香料？不俗的香气。”蔻心遂坐到软塌上和她并坐。

　　“这是上次升州的穆显贵送来的。我也不解。只觉得香，便用了。”她说。蔻心倒显得拘谨。手横竖不知道怎么放。蔻心只得把眼睛瞥往别处。

　　“姑娘喜欢这琴么？”她轻轻柔柔的站起来，就朝着古琴的方向去了。青楼人声喧杂。不时有巧笑声传来。她的锦袍被吹了起来。光泽异常。蔻心简直就移不开眼睛。

　　她回首。抿嘴颔首。似嫩葱细长般的指尖轻抚弦末。楼外灯影阔绰。映着竹影。一副粼粼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弹的是什么曲子。就像扣住了人心似的。迷迷蒙蒙的曲调像前几天湿湿漉漉的林间小筑。

　　而后她对蔻心说。这曲子名字。

　　叫《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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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十天后。

　　秦府大宅。秦心儿被禁足了。

　　她只得在书房絮絮叨叨念她的《女诫》。“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

　　她看着窗外。嘻嘻闹闹老奴媳妇们。心里闷得不是滋味。自从从醉烟阁回来以后。秦员外怒不可抑。说是赵氏管教无方。又怒骂了全家上上下下不少的人。尤其是翠儿。眼泪吧嗒的往下掉。

　　她在宣纸上画了十来只乌龟。却也实在是憋不住了。又从椅子上下来。到书阁去找乐子。她手杵着脑袋。看着这些让人头晕脑胀的名字。看样子也是不好看的书。

　　她扫了一眼。被一本封面素雅的《清水集》吸引了目光。

　　她拍去书上的灰尘。一朵添加上去的淡白将离草。中间有触目惊心的一点红。不像是颜料。倒像是血。发暗的血。

　　她翻开第一页。柔细弱软的笔锋看似轻柔女子写的。

　　沧海桑田。

　　这是开篇的四个字。没有修饰。没有华丽的辞藻。

　　蔻心有了兴趣。她随即又翻了几页。“翻云覆天。奈何蝴蝶。流连。”蔻心读了出来。像似彼岸有一个人的思绪牵动着这些词语。

　　“酌一时风雪。远山黛眉。触心璧人娇。可谓是好逑君子。天作佳人……”

　　叩门声打断了蔻心飘摇浮沉的心。“小姐。老爷命你去前厅。有客人。”

　　这出去的好机会。更待何时？她随手把书又塞了回去。将离草突兀的在书阁外围。书房内没有了人声。太阳影影斜斜的照进来。飞鸟盘旋上空。发出鸣音。

　　蔻心抬起了头。走在格格分开的小肠道上，踩着脆生生的草。弯眉间。好像什么就注定了。

作者有话说

　　‘引火奴’ 类似与火柴这样的点火工具。
将离草。也就是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