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破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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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的又一次破晓，洗濯好黑夜里所有的难言难顾、难想难路，开启新的道途。
空洞的时间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变得具象化，抬手关掉这比阎王爷更催命的闹钟，摇摇脑袋，洗漱去了。
当他走出家门下楼的时候的时候，陡然响起了吵架的声音。
仔细一看前面有两个人吵起来了。
一人往前走走，手指伸出对另一人身上指指:“黄超，你一天天自己老婆跟别个跑了怨气别往我这里撒诶，我跟我老婆天天都在外面打麻将巴适得很呢。”
黄超一听就不乐意了，“乱说！上回我还看到你在你家后门那里教训你女儿和她那个男朋友！你说还看到你女和他亲了！”
李郭也急了：“那是那个男的头发一半染个黄的一半染个绿的！说什么时尚，骑个自行车！亲我女的时候还穿个拖鞋！我女也很大了好不好！”
黄超又说：“上回你女谈那个那好，你还天天跑别个那搞好关系。这回这个不好就开始说你女了！真的是才会做父亲！”
李郭吸一口气，再次开怼。
下一秒，一个棕发女子来了，按着两人的肩，“哎呦，你们两个不是出来抽烟吗？真的是吵什么嘛，有什么好吵的？走走走，打牌去。”
“切，你就是自己手痒吧。”
前方声音慢慢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陈远依旧走着路，这好像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吵架了。好像无时无刻，不论是家里还是家外。
每次听到，他不会袖手旁观，如果在会有打斗的情况发生，他一定会冲上去拦着，跟李情拉自己时一样。
他先去医院把奶奶该弄的都给弄了，最后再告诉她明天周六，晚上就可以多陪陪她了才继续前往学校。
一到学校，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之后，从书包中抽出卷子后便放进桌肚里，摊开卷子就开始“涮涮涮”地写了起来。
特别认真，尤其是把思路给理顺之后，就进入到了一种人物合一的境界，那简直就是下笔如有神！越写越着迷！越写越深入！越写越通畅！
思路不间断，操作不停歇。
当然，再着迷也是有个度滴。
这不？上课了，写不了了。
收好卷子，拿出对应的课本等待老师来上课。
清风通过打开的窗子进入教室，微微拂过人的脸颊。陈远往窗外看了看，清朗的眉眼被阳光照着，整个人都透着点耀眼。
但其实这样看似十分充满画面感的靠窗位置也是很悲催的，夏天热得很，冬天又冷得要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远收回目光，接着便见一个身穿深蓝色条纹，搭配一条浅卡其色长裤，手里拿着课本，脚踏一双锃亮的黑皮鞋的男子走入教室。
这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杨朴林。
他脸上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头发茂密，眼下乌青严重，眼神却清明得很，看着给人一股稍显萎靡却温文尔雅的感觉。
他开口，语气并不强势，反而让人隐隐觉得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
“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来了两位转学生，林高建和安喻，大家欢迎。”
大早上的都困得挣不开眼，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鼓着掌。
其实仔细一看，何止大家挣不开眼。杨朴林旁边那位男转学生照样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简单让两人介绍了下，就先把彼此凑一对坐去了。
林高建长腿一跨，边走还边打了一个哈欠，把书包随便往桌子里一塞，见安喻坐下后，便问道:“诶，安喻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也跟到转学了？”
两人之前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多少都能知道点对方的事。安喻看了看他，那张姣好的面容既显和静又轻而易举地夺人心魄。
最终，她移开目光开始收拾书包，轻声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林高建见她不想回答，就干脆回了个“好”，还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大嘴一张打了个哈欠。
这人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打了至少两个哈欠了，第一天转学还这么困？
安喻不禁发自内心的询问:“你昨晚干什么了困成这个样子。”
林高建此时正盯着教室天花板，本来明艳张扬的长相被带上疲意，黄发向后垂下，漏出右耳上与本人十分相符的骚包黑钻耳钉。
他心如死灰的表情配上一副要死不死的调子:“狂奔来的，困死我了，上课也不能补觉”，幽愤之情颇深。
他把目光从天花板上转移，突然兴致勃勃地说:“安喻你懂吗？我当时醉着呢，刚下火车我那保镖直接开车开始给我展示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车技，那极限的速度！那完美的拐弯！犹如赛车神附体，渡着神光的点亮黑夜的手发挥出强烈的车技！我差点吐了你懂吗？”
他揉揉太阳穴，比出大字母点赞:“秋明山车神可真不是盖的，跑得跟哪吒的风火轮似的。”
安喻遂点点头，“看得出来你真的很难受。”
“没事”，他拍拍自己胸脯，“硬朗。”
不知不觉间，下课了。
杨朴林收好课本，“下课了，陈远你等下来趟我办公室。”
？
陈远不明所以，跟着去了教室。
杨朴林招呼他坐下，自己放下课本后，面对陈远:“小远啊，昨天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新同学安喻在之前的学校成绩挺好的，前三的样子。刚刚上课我问过她意愿，她表示跟谁坐一块都行。”他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继续道:“你想不想跟她坐一块？你们可以互相帮助学习，一起进步。当然，我也不勉强你。”
陈远其实真的想拒绝，但他知道杨老师最近家里挺不顺的，还花精力去为自己着想，便应下来了。
杨朴林本来以为他不得答应，毕竟他老是一个人来来往往的，这下出乎意料，开心的得很，那张清瘦的脸都显得明媚了起来。
这份阳光一直持续到陈远放学回家碰到他都还未消灭，他拿着个袋子，里面装着鱼，笑道:“回家了？”
“嗯，先去医院看看奶奶。”
道别后，陈远继续自顾自地走着路。
“陈远？”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到了一个女子。
身形高挑，短发酷飒，不施粉黛也难掩五官的精致绝美，带股冲击的锐意，真真像一个小野黑猫一般，往那一站跟幅画似的。
她开口，不像长相那般具有侵略性反而透出一股温柔大姐姐的范，“真是你？我说怎么背影那么像。”
陈远乖乖点头，“嗯。”
她勾唇微笑，语气担忧:“明天还来吗？要不要给你请个假去看看奶奶？这段时间俱乐部也没什么活动和兼职。”
面前的少年摇摇头，“不用了，明天等我把奶奶照顾好了就来，钱还是要挣的。”
安培培见他执意也不再劝说了，只道:“那你好好照顾陈奶奶，顺便替我道声祝福，过段时间我看看她去。”见陈远点头，她满意地说句“好啊，拜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越来越远的身影渐渐就如黑猫一样消失在偌大的人潮当中，再也不见踪迹。
“咔哒”一声，杨朴林一手关着门，一手拿着鱼，把鞋一脱换上拖鞋进了厨房把鱼放下。
然后他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拿着水壶去接水。
“咕咚，咕咚”，水马上就接满了，关掉水笼头，把水壶拿去插上插电烧水去了。
他走到床前，摸摸妻子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终于退烧了”，抬手抚上那略显苍白的脸庞，心里还是担忧得很，“这几天很难受吧？”
黎思秋摇摇头，顺着那温暖的手掌心蹭了蹭，“我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吧。倒是你，一天天操心那么多，你是去当老师了还是收了一大堆干儿子去了？”
听着那带着担心的嗔怪，杨朴林笑笑，道:“没有没有。”
黎思秋似是想到了什么，说:“诶，你跟王哥说说让他别那么对小迅呗，虽然他这个人就比较严格，但是人家小迅也很懂事了。咱们外人也说不上什么，你看，青春期了，人生的一大分水岭，人中龙凤造化来，抽根拔筋渡成熟，别把人家继续当小孩看。”
杨朴林听完，点点头不说话。
黎思秋一看他这服模样就够呛，她本来也算得上一个比较热心的人，“别这个样子啦，怎么感觉发烧的人是你呢，人家家事就不多说了，王哥看重小迅成绩也还是关心小迅的。”
床前人开口，“诶，用王哥说的话来那就俗了，上回我问他关于小迅成绩和以后该怎么办时，他两句话总结:‘迅捷之才，必成大器。且，才子有严父，天赋高而不可限量。’”
黎思秋挑挑眉，看着眼前人有点激动地开始畅谈自己与王奇的‘学术讨论’，思绪却飘到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盛夏时节，落雨纷纷。
是一派好风景，对于在可以看见外面景色的餐厅来说是这样的。
餐厅气氛好得不得了，大家就着过去那些峥嵘岁月谈天说地，无所不尽其兴，黎思秋和旁边自己的好姐妹孟芸悦正开心的说笑，整个局势俨然一看就和曾经没有两样。
可这一桌子人似乎都忘了，骆清还宴请了工作中认识的人。
不过这样的环境不是很容易投入的吗？
那群从未见过的人此刻却眼含泪光，叹息一声便将浓烈的酒卷入口中，要去洗涤心扉。更有甚者站起来，洋洋洒洒三千字。
那人激动得都可以去跑马拉松了，却突然停下，去问那角落里不发一言的男人:“喂，老杨，以前我们班那个‘神龟侠’是谁来着？就那个天天上课抓人罚站还拿了老覃手机那个。”
杨朴林听见有人叫自己，先是身躯怔了怔，然后小声说了句什么。
从那人角度来看，被头发遮住大半的杨朴林脸还红了，不过此时酒精上头，头脑发昏，加上气血也正澎湃着，什么也不想就顾着把为数不多记得的事给弄明白，于是大着舌头又问:“你说什么啊？听不见。”
杨朴林又低声说了一句，倒不如不说，跟蚊子声一样细碎，站着那人根本听不清，只得兀自嘟囔道:“还是听不清。”
“邓华。”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像山间泉水，很是让人感到朝气，亲切和舒服。
那人抬头一看，黎思秋便对着他继续道:“他说那个人叫邓华”，继而笑了笑。
那人喃喃这个名字，然后又笑着大声说:“名字听着一点不符合他的性格，诶诶诶，老覃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停电的晚上？”
话题又这样被扯开，气氛开始迷漫向少年时。
天色暗淡下来，雨声渐小，飞鸟在外面肆意奔波盘旋，急急忙忙又是一天。
黎思秋刚回完手机消息，便感到身旁的衣服被扯了扯，她禁不住回头，一双大而润的杏眼就这么直直地望进了旁边那双羞涩的眼眸。
就这么着，杨朴林就这么呆呆又脸红地闷闷说了句“谢谢”，黎思秋花了几秒思考他谢的是什么过后，又不知怎么的就被逗笑了，言句不谢便想转过头，却又听见那道嗓音。
“加个微信，行吗？”
黎思秋挑挑眉，觉得挺意外的，不过还是爽快地打开了二维码。
那天过后，本以为对方只是人生中的匆匆过路人，却不料成了未来余生中不愿分离的家人。
浮水沉花，枯木逢春。
这一路，也遭到过质疑和反对，不过她一想到某个晚上，某个人不敢敲开门的双手亦或是想到那天她穿着短裤，在窗下听到某人终于勇敢的一句“等你回来”，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后来，他成了教师，她成了记者，两人被分发到小县城工作，不知未来怎么样。
火车上，她亲亲爱人的额头，“后悔吗？”
爱人摇摇头，摸摸她脸颊，“教书育人，不后悔，不教才后悔。”
来时天空下起一阵大雪，两人怀揣一个梦，心比烈阳，扬言前路漫漫总能成功。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破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