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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那场面过于安详静好,看得陈涧飞怒火中烧。

      官差踏上画舫拿人时,孟公子还握着花魁娘子的一双玉手说卿卿莫怕,说有我在呢。

      陈涧飞更气了,他大步登上画舫,将小炉子上那锅咕嘟冒泡的艇仔粥一脚踢翻,孟公子登时被烫得跳了起来,指着陈涧飞说你好大的狗胆。

      陈涧飞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拽起银鸾就往出走。
      他的手下先赏了孟公子几个耳刮子,打散了他的气焰才拘住这人押往大理寺诏狱。

      银鸾见陈涧飞来的时候,心中是雀跃的是激动的。
      她想,她爱的人是个英雄,风风火火救她出牢笼。

      她就跟着他走啊,走过晃晃荡荡的船板,走过步步高升的台阶,走上了熙熙攘攘的大路。
      整个春日最晴暖的阳光,慷慨地洒在两个人身上。

      银鸾隔着一段距离看他,看他因见自己受委屈而生出的怒意,看他因给自己出气而烫破的官靴,看他因带自己离开孟公子而露出的得意。

      她觉得自己与陈涧飞走在路上,就像寻常夫妻一般,一个牵着一个的手,一个看着一个的脸。
      他们本就打算做一对夫妻的,能光明正大牵手走在街上的日子,应是不远了吧?

      陈涧飞带着银鸾大模大样地回了落仙楼,小方屁滚尿流地跟在后面,见了李珍娘,三人止住脚步。

      陈涧飞将银鸾往怀里一揽,回身兜头给了小方一个耳光:
      “孟玉城算个什么东西!仗着他母亲在织染局管了几年事,就敢跟本官抢人?”

      小方扑通一声跪倒磕头,说小的知错了,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求大人开恩自己不想进诏狱。

      陈涧飞尤觉不解气,又要抬脚踹小方的肩膀,被银鸾拦下才作罢,他口中还指桑骂槐:
      “大理寺的刑具虽不如镇抚司齐全,收拾一个纨绔还是绰绰有余的,收拾个把不知好歹的奴才就更容易了。”

      李珍娘面不改色地受下了这几句话,赔着笑说有劳陈大人了,又从他手里轻轻接过银鸾,附耳交代了几句话才目送他二人回乘鸾阁。

      见他们去了,小方又扭过身一个劲儿给李珍娘磕头,说小的虽是被逼的但终究没办好差事,说今日是打是罚都听老板发落。

      李珍娘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打也没罚,她让妥儿将小方扶到后边给颜老诊治,自己在那咬牙切齿地望着虚空回廊,半晌,恨恨地说:“我倒要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这些时日,朝中局势不明朗,李珍娘亦不敢轻易招惹祸端。
      符将军被调回京城训练士卒,明面上升了官职,可他在西边的十几万兵却给了别人。

      尽管国主常有赏赐,也不时派咏蓝公主来安抚,说他日战事起时,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皆仰仗大将军一人。

      可将军的底气从来不是皇亲近臣的漂亮话,手里没兵,符将军心里就是不踏实。

      他自己看不清局势,朝中众人就更看不懂国主此番是真捧还是做局,皆不敢轻易站队,因此他行事格外谨慎,也嘱咐李珍娘诸事小心。

      “你这般行事,多少也有点过火了。”乘鸾阁中,银鸾屏退小丫头,亲自给陈涧飞沏了一壶茶,又倾在杯中捧到他嘴边。

      陈涧飞使手一捞将人抱在腿上,茶水溢出打湿了罗裙他也不管:“我就不信,姓孟的这般花费,他们家老太太手脚能有多干净。”

      银鸾将茶杯放到案上,轻轻掸着身上的水渍:“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你也耍够威风了,就把人放了吧。”

      她这话,是在说自己,也是在说陈涧飞。
      花魁娘子名满京城,多少人曾与她亲近过,她自是算不上清白。
      而大理寺卿一年只有几百两俸禄,陈涧飞若不是贪赃枉法,也进不来乘鸾阁。

      自打决定入府为妾后,银鸾少有这样说话扫兴的时候。
      反是陈涧飞跟疯了一般,近些日子两边找架吵,气儿不顺的时候,在银鸾这里也要闹一闹。

      方才李珍娘交代了,无论如何要让陈涧飞放了孟公子,别把事情闹大,所以她不得不求情。
      听银鸾如此说,男子抱人的手松便了力道,开口时声音已带着愠怒:“你给他求情?”

      银鸾站起身,一下一下揪掸着打湿的裙子,细声细气回他:“不是我要求情,是阿妈。”

      “到底是李珍娘,还是你自己,姑娘心里比谁都清楚,刚刚在前边,名扬京华的花魁娘子给个下三滥的奴才讲情,我可还记着呢。”

      银鸾听他不是好好说话的意思,便推说衣裙脏了,要上楼去换一身儿,避避他的气头。
      可陈涧飞不许她避。银鸾前脚进了卧房,他后脚也上了楼梯。

      见人已进来,银鸾无奈,只好一壁从柜子里翻找裙衫,一壁与他解释:

      “孟公子是旧相识,当年他没少照拂我,今日只是吃个饭,不妨事的。至于小方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罢了,你给他难堪,并不会使我变得好受,所以我拦你。”

      陈涧飞已踱到衣柜前,也不言语,见银鸾找出一件衣衫,他便接过来丢到地上,再找出一件,再接过来丢到地上。

      当银鸾以为找全了,要回身更衣时,才看见被扔了一地的衣服。她慌乱地眨了几下眼,复又转回来重新找。
      一想到今日不大吵一架就不会收场,她鼻尖就酸酸的。

      这次她将找出的衣衫摞在自己手上,不给陈涧飞糟蹋的机会。
      可是当她抱着衣服回身时,身后等了她半天的男子一把将她的手抖开,怀抱之物又散落一地。

      她抽了抽鼻子,忍住泪,已顾不得给别人讲情,她只想让自己好受一点:“大人若是心绪不佳,就改日再来吧,不必这样折磨我。”说罢便要往桌边走。

      陈涧飞堵住她的去路,夕照透过轩窗落在他面上,平添了几分末日的邪妄:“谁说我心绪不佳了?本大人兴致正浓!这一身□□,正无处宣泄呢。”

      银鸾的声音几近哽咽,她侧过头将眼睛合上,神色悲戚:“大人另找别个去吧,银鸾今日身子不便。”

      陈涧飞并不买账,将她的脸生生扳了回来,厉色诘问道:“身子不便,还能出去与人叙旧?我看你是故意赶我走!”

      银鸾心痛极了。陈涧飞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可他凭什么这样折磨自己!

      她快要哭出来了,大口喘着气试图咽下自己情绪,等她再睁眼时,眸中已盛满凄凉。
      她轻蔑地反问:“不行吗?”

      “行,吗?”陈涧飞回以反问,“青楼女子有生意不做,居然要赶客人走,这是什么道理?”
      说完,他一个弯身将银鸾扛到肩上,大步向床榻走去。

      “陈涧飞!”很快,银鸾就被扔在暄软的绣被上,她已顾不得散乱的衣衫,本能地用眼泪控诉身前的人。

      男子倒是不慌不忙,他看眼前人似看一只欠调教的猫崽,笑哼道:“你该称我陈大人。”

      “好哇,陈大人!”银鸾挣扎着坐起上半身,胡乱向后挪动身体:“陈大人,你明知我寄人篱下做不得主,还在这里不依不饶,阿妈让我去,我怎能不去!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作践我!”

      陈涧飞一边解着衣带一边盯着面前的女子,银鸾向后退一寸,他便向里进一寸,待银鸾说完自己的苦衷,他便探身而入,将人堵在角落拷问:

      “这就作践了?姑娘可莫哄我,据我了解,比之当年的莽国公世子,我可是怜香惜玉多了。”

      “阿妈说你是和他一样的浑人!”很明显,此刻的银鸾认同李珍娘的说法。

      陈涧飞的身形压得不能再近时便停下来,他一直清晰地恨着李珍娘,只是碍于符将军的权势才迟迟没有报复。此刻银鸾明显站到了李珍娘一边,还用李珍娘的话褒贬他,无疑更激起他心中的恨意。

      “阿妈?你就这么听她的话?她让你陪席你就花枝招展地去给人唱小曲儿,她让你卖身你就脱光了跟那些不认识的狗东西在一张床上打滚?真拿她当你妈了?真拿她当你妈了?嗯?”

      陈涧飞问话时,用指腹一下一下勾打着女子的面颊,女子眼中透出的惊恐让他十分满意。

      “我说让你别去,你怎么不听?我说让你等我,你怎么不听?我这么个好人说的话你不听,偏要听那个奴才的话,受那个奴才的摆弄?”

      这些羞辱的话像寒天冰水兜头泼下,银鸾只觉锥心刺骨地疼。那些她不愿回忆的从前从四面八方袭来,把她围了个严实,她逃不出从前,只能任冰水一句一句浇下来。

      见女子神色木然,陈涧飞又收了手,他俯下身,轻嗅她的脖颈,变本加厉地刺激她:“原来我的姮儿本性如此下贱,放着好端端的官家夫人不做,要做这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嗯?”

      “你走!”银鸾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竟可以一把将陈涧飞掀翻。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而且当年分明是陈涧飞先背叛了自己,今天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她不想与他争论,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只想让他快点离开。

      方才被扔上床时银鸾掉了一只鞋,此刻也顾不得穿上,她蹚过满地的衣衫跌跌绊绊走到门口,将房门一推:“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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