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代》闹市卖唱

15、三人初遇

　　男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还算绅士的微笑。
　　只是，他的嘴角还在继续张大。
　　最后张到不能再大，白术能清晰口腔里的腥红色壁肉，也能看到尖利的鲨鱼牙。

　　男人歪头，一嘴尖牙扎进她肩头。
　　疼痛感袭来的瞬间，白术双拳紧握，仰头失声叫出了声。

　　被咬的疼痛，被丢弃的痛苦，身边之人被杀的悲怆，无数负面情绪淹没而来。
　　白术双眼赤红，周身也爆发巨大的能量。

　　“你怎么敢！你这种东西已经咬过一次，你怎么敢再来的！”
　　白术冷声吼道。

　　脚下异动。
　　冰纹从她脚底升起，以她为中心一路迅速向周边扩散。
　　面前的男人只睁大双眼一瞬，便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被冰封。
　　冰还在往前蔓延，一直向前，直到包围住整个十四区。

　　冰封住了整个尸潮。
　　冰也封住了这座城。

　　白术苍白着唇，低低喘息，眼中的赤红还未褪去。
　　她伸手一抓，直直穿过冰层，一把捏碎面前冰雕的头，从里面抓出一块橙得发红的晶核。

　　然后眼皮一翻，靠着没头的冰雕晕了过去。

　　十四安全区外林中的一条小路上。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到下个分叉口，穿过树林，便是十四区。咳咳~”身着白衣的长发少年说。
　　“嗯，我知道了。别再用异能，异能运转越快，尸化感染越快，你先睡会。”黑衣少年往上托了托背上的长发少年说。
　　长发少年听话得闭上了眼。

　　黑衣少年想:不出意外的话，到了城里，他就能活。
　　黑衣少年回头检查，再次收紧了身上绑缚背上人的束带，确认无误后。
　　抬脚踏上所指的方向。

　　看到城墙的那一刻，黑衣少年轻轻吐出口浊气。“还好方向没错，你的异能这次还算是靠谱。”
　　“咳咳，我哪次不靠谱了。”长发少年扯唇浅笑。
　　黑衣少年冷哼一声：“哼，看看你胳膊上的伤，再说你自己靠谱吧!”
　　长发少年面色憔悴，依旧爽朗笑出声：“哈哈。”

　　因看到城墙，黑衣少年心情大好，脚下的速度也变快了不少。
　　再靠近一些，便能看到城门了。

　　可又靠近了一点，他却停下了脚步。

　　十四区城门大开，街道之上，肉眼可见之处，皆是丧尸。

　　黑衣少年皱眉：“尸潮进城？”
　　白衣长发少年轻笑：“似乎不太妙啊。”

　　“怎么会这样!”黑衣少年脸色发沉，“三七，这附近还有其他安全区吗？”
　　被叫三七的长发少年摇摇头，笑着说：“来不及的。”

　　黑衣少年：“别废话，你就说往哪边走，来得及来不及我说了算。”
　　三七：“你又不是速度异能，就算身体你的再强悍也没用，你速度慢啊。算了钟爻，再说就算你是速度型异能，等到了下个城区我也该丧尸化了。”
　　钟爻不语，只是神情倔强。

　　此时一股能量波自城中传出。
　　三七抬手指着城中的一个方向：“钟爻，那边。”
　　钟爻：“那边怎么了？”

　　下一秒，钟爻也感受到了那股能量的劲风。
　　城内的尸群随着能量波的到来，逐层逐层被冰封，周围的城墙上也慢慢爬上了冰霜。

　　三七：“安全区内有异能波动。很强的异能波动！”
　　钟爻抬头看向城内。
　　冰霜爬上墙头，城区自内到外一片冰天雪地。

　　三七：“真没想到这种规模的尸潮入城后，这座城里居然还有活人，还是一个强者。”
　　钟爻右手轻轻摩挲带着指套的掌心：“他确实很强！我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的冰封。”

　　三七轻笑：“去看看吧。”
　　见钟爻没动，他又说：“就当满足我死前的好奇心。再说万一里面还有什么治愈者活着呢，顺便帮我救救小命，毕竟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了不是。”
　　听罢，钟爻才迈步朝里边走去。

　　背上的三七又说：“万一捡到一个不错的人，就留下给你当朋友，省得我死了，你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四处流浪。”
　　钟爻左手用力掐在三七的小腿上。
　　三七痛呼出声。
　　钟爻：“还有力气开这种玩笑，我看你是咬得还不够重，至少能活个十年几十年的，死不了的。”

　　钟爻走到墙边，借力腾空，徒手攀墙，然后一个蹬墙弯腰鱼跃，十多米高的墙就这么爬上来了。
　　沿着眺望台走到一处最高处。
　　看清城中情形，两人对看一眼。
　　钟爻：“只有一个人？”
　　层层冰封的人形冰雕中，只有一个没有挂冰的人站在正中心，格外显眼。

　　三七轻笑：“有意思。我们去看看。”
　　钟爻正准备从屋顶跳过去，三七却指指下面的路。“从下面走吧，这些丧尸已经暂时失去行动力了，没事的。”
　　钟爻看着下面犹如被定身的尸群，沉默了两秒，然后翻身下墙，朝刚看到的尸潮中心走去。

　　钟爻点了点靠在冰雕上闭着眼的白术。
　　“死了？”

　　白术感受到手指在额头上的温热触感，睫毛颤了颤。
　　指缝里一缕缕灰白的晶核细粉滑落。

　　三七：“没死。是异能透支，暂时失去了意识。”

　　耳边不断传来声音，白术缓缓睁开眼。
　　她面露迷茫地看着面前一黑一白两人。“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三七率先问她：“你是冰系异能者？”
　　白术：“我？”
　　白术看了眼附近的一座座人形冰雕，面色依旧有些迷茫。

　　白衣长发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试探开口:
　　“你是第一次觉醒？”
　　白术没回话，反而问他：“这些冰雕都是我弄出来的？”
　　三七挑眉，然后笑着点头：
　　“是。”

　　三七靠近钟爻，没有压低声音说：“她可能都不清楚这座冰城是她弄出来的，刚刚晕倒应该是第一次使用异能，不会控制力量，结果过度透支异能造成的。”

　　这看似是两人在说话，实则是解释给白术听。
　　白术默默听完，她问：“我是冰系异能？”
　　三七笑着不语，只看向钟爻。

　　钟爻会意。
　　他张开右掌，示意白术看，一颗冰锥在空中显形。
　　白术学着他的动作抬掌，一颗冰锥也慢慢显形。

　　冰锥形成的同时，白术神情一怔，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掌心的冰锥跌落在地，砸成碎片，她转身低头在周周冰雕之中寻找起来。
　　“杨奶奶，杨奶奶。”

　　她脚步慌张，动作迅速。很快看遍了周围的冰雕，但没有任何发现。

　　她一把抓住钟爻，比划着高度，问得很急：“你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奶奶吗？胸膛上还插着一根冰锥。”
　　钟爻摇头。“没有见过。”
　　白术：“怎么会？”

　　钟爻见她着急，补充道：“我们过来时，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类，或者说这里就你一个活人。”
　　说完钟爻回头看三七。
　　三七点点头认同道。“我是精神系异能者，若这里还有活人，我一定能锁定她，除非她有特殊异能。”

　　白术：“对，她有的。她的异能是透视，能透过任何实体勘察想见之物。当她将异能用于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上时，会在一段时间抹去它的存在，换而言之，就是将其隐形起来，让别人或者别的东西看不见。当时，我跟她正在一群丧尸中隐形前行，被一只特殊的丧尸察觉，她被丧尸用冰锥贯穿身体，我们周身的异能便散去了，再后来应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三七低眸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再试试，只要她没死，我就能找到她。”

　　钟爻皱眉，正要阻止。背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周身一张无形大网扩散开。
　　白术瞳仁震动，她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波动蔓延开。
　　“这就是异能波动？金风鹤的笔记上提到过，高级异能者释放异能时，会有一股能量波向四周扩散，越是强劲的异能，扩散的距离越远，波动也越清晰。”白术心想。

　　半晌，三七再次睁开眼。
　　肉眼可见的，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说话得声音也变得更虚弱：“没有。”

　　白术喉结滚动，她轻声问：“是没有人，还是没有活人。”
　　三七：“没有活人。”
　　白术低眸，两行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三七张了张发白的唇瓣，解释说：“一些特殊异能在本体受到致命伤时会自觉护主，就比如你说的这位奶奶，她的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周身的异能会自觉全部释放包围住她，她就会被隐形起来，所以我们看不见她。但只要她还有一丝气息尚存，即使在隐形之中，也会有微弱的异能被动溢出，我就能用异能察觉到她的存在。但现在，这一个城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异能波动。”

　　白术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知道了。”

　　白术看了周围一圈，问：“那她现在还在这里吗？”
　　三七点点头：“在。你冰封了整个城，她应该也在某个冰块之中，只是我们看不见。”

　　空气安静了几秒
　　白术突然说：“你们能回避一下吗？背过身去，不要看我。”

　　钟爻眨眨眼有些困惑。
　　三七却是想到什么，立即拍拍他，示意钟爻转身。
　　两人转过身去后。

　　白术像是失去所有力量，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两行眼泪像开闸的水库，源源不断沿着苍白美丽的俊脸流下。
　　“你为什么回头？为什么？明明早上我还在叫你老巫婆”
　　“我真弱。想带一人一起逃，却没勇气许下承诺能护他周全；想劝一人一起逃，却没狠心打晕带走那个犟种；想和一人一起活，却见她身死面前无能为力。你真弱啊，护不住身边之人，也难怪他不喜你，难怪他会弃你不顾。哈哈哈，真是可恶。”
　　她声音呜呜咽咽。

　　钟爻手下握拳，心里痒痒的，像一只暴躁的小猫一直挠啊挠。
　　背上的三七，一直带笑的眉眼也微微拧起，眼神带着些心疼。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哭泣的声音慢慢停止。

　　白术擦干眼泪，收拾好面容，甚至从空间袋里拿出一件新的衣衫披在外边，盖住之前火系丧尸灼烧坏的部分衣料。
　　她看了眼虚空，眨眼间眼中的复杂神情消失，又恢复了平时不可一世，嚣张肆意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