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代》闹市卖唱

14、遗弃的白术

　　这次牧七反应很快。他拿起手边的箭头对着掌心就是一划，血液立即溢出。
　　似乎觉得不够，他咬牙对着伤口又划了一次。
　　伤口变深，血液大量流出，很快沿着他的掌心滴落在地。
　　铁锈味迅速蔓延到空气中。

　　正要再次扑过来的熊三，鼻子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牧七流血的左手。
　　他的深色瞳仁动了动，血腥气刺激着味蕾，他张大嘴咆哮着往牧七这边大步奔来。

　　只是熊三刚走了两步，步子便是一顿。
　　深色瞳仁在他的眼眶中转了转，头僵硬的转动了一下，似是想往身后看看。

　　下一秒，熊三的头炸开。

　　熊三倒地，没了动作。

　　“拿下。”
　　白术拍拍手，慢悠悠自丧尸身后踱步出来。

　　牧七还在震惊这一切发生之快时，白术已经走到他身边。

　　白术弯腰，从空间袋拿出绷带替牧七包扎：
　　“牧七哥，这是怎么回事？熊三怎么变成丧尸了？”

　　牧七回神，简要跟她说了来龙去脉。
　　“当时现场很混乱，我也没顾上看地上的熊三。等我回头想起来看他时，他已经异变成丧尸。还好李队也在，我们合力控制住他，后面便是你来帮我们解决了他，不然他跑下城，后果不堪设想。多亏你了白术。”

　　白术点头：“小事。牧七哥，你知道我哥他们去哪集资了吗？”
　　牧七：“集资队已经全部进城。我们发现这波高级丧尸潮，拉响警报之时，他们就已经全部进城了。”
　　白术：“那我爸和我哥他们，你看到了吗？”
　　牧七摇摇头。

　　这时，李队走过来说：
　　“你爸和你哥应当是回家了。你若是想找他们，还是快点回家吧。”

　　白术道了声谢，准备往回赶。
　　白术见旁边的牧七没动，问道：“牧七哥，我要回去找我哥，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牧七摇摇头。
　　“不了。我要去找熊三的妻子，死前我们约定要保护他的家人。尸潮来临之后，人少目标小反而更容易逃跑。白术，帮我跟你哥哥说，我们后会有期。”
　　他走回去背起地上熊三的尸体。
　　他拍拍熊三耷拉在他肩上的手，对着尸体自言自语：“熊三，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白术见状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发觉身后的李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有些疑惑：
　　“李队，你不走吗？”

　　李队背对着他，站在瞭望台边缘，看着远方。
　　“不走。”

　　白术皱眉：“为什么？尸潮马上就来了，再不走会死的。”
　　李队不答，只说：“城在我在。”
　　白术：“你要守城？你疯了嘛，这个时候守城就是送死。再说所有人都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守？这不是一只两只丧尸，这是尸潮。现在没人能守得住这座城。”

　　李队长叹一声，慢慢说：
　　“我知道的。但是啊，白术，我陪了这座城墙三十余载。可以说截止到今天为止，我的大半生都是跟这座墙一起度过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都看过或者护过。我没有家人，这座城就是我的家人。如果说今天它注定要倾覆，那我便陪它走完最后一程。”

　　白术还想劝：“李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这么倔，先保命要紧。城，我们还能再建。”

　　李队看着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黑影，拔出了身侧那把几乎没怎么出过鞘的长剑，立在身前。
　　李队：“你快走吧，时间不多了，和家人团聚去吧。”

　　白术沉默了一会。看着李队决然的背景，她神情复杂，最后还是没再劝，只说了四个字：
　　“保重李队！”

　　说完她转身往家狂奔。

　　一趟往返，街道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白术喘着气一路狂奔，看着家门口停的那辆皮卡才松了口气。
　　“哥哥和爸爸果然回来了。”

　　白术带着笑容走过去。

　　还没靠近皮卡，自家屋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白启文背着一个人神色慌张往外冲。

　　白术看出父亲背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是哥哥白止。
　　白术还未出声问话。
　　旁边皮卡的驾驶座就传出人声催促：“快走啊!”

　　白启文看了眼刚回来的白术，神色有些复杂。

　　那人又急声说：“你女儿没有异能，带上也是累赘。”

　　白启文回头看了眼背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复杂的情绪消失，他一个空间移动，带着儿子，坐上了皮卡的后箱。

　　皮卡疾驰而去。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

　　白术呆愣在原地。
　　她冷笑一声：“什么意思？这是丢下我跑了？”

　　就在这一刻，安全区的大门破开，无数只丧尸破门而入。

　　皮卡后灰尘四起，白启文从车窗伸出头往后看。视线里远远看到黑压压的尸群，以及街道中央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他的小女儿白术。

　　白术站在原地，看着白启文他们离开的街道尽头。
　　巨大的悲怆和绝望充斥她的神经，让她忘记所处的境界。
　　周围的丧尸群慢慢包围过来。

　　白术低着头一遍遍冷笑着重复：
　　“丢下我跑了？可是为什么啊？”

　　如果这时有人在，一定会注意到白术周身溢出了浓郁的绿色流光。

　　最前面的几只异能丧尸越来越近，慢慢包围白术。

　　感觉到危险。
　　白术猛然醒神，转身看去。

　　一团火焰冲她袭来，火焰在她的瞳仁中越来越大。
　　白术：“躲不开了。”
　　一股热浪充斥五感，距离之近，让白术完全躲不开。
　　她的头发，睫毛正快速卷曲。

　　下一瞬，一道身影抱着她向地面滚出。
　　身体砸在地面的疼痛，和脖颈被最近的火焰烫伤的疼懂，让她重重皱起眉头。
　　她抬手去摸，却发现入手一片水泡。
　　但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她神情一僵，脖子上空荡荡的。
　　原本在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被火烧断。

　　白术抬头看向刚刚她站立的地方。
　　一条断掉的项链落在地上。
　　下一个火球飞来，击中那块地面，项链包括地面的砖块一起消失。

　　“我的项链。”白术叫出声，挣扎着起身。
　　起身的动作被身上人压住，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白术，别动。”
　　白术寻声看去，看清的一瞬，她眼眶一红。
　　“杨奶奶。”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笑容和蔼地应了声。
　　杨奶奶：“这里不止一只会异能的丧尸，跟我从这边走。”

　　杨奶奶一眯眼，白术便感觉周身被一股能量包裹。
　　杨奶奶：“我这异能没攻击性，但能勉强隐秘身形，从这群丧尸中脱身出去。”
　　身形隐形时，原本追着白术的丧尸们瞬间神情迷惑，似是失去目标，又开始在城里随意游荡开。

　　白术搀扶着杨奶奶，借用杨奶奶的异能，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着。
　　白术：“杨奶奶，你怎么会在这。”
　　杨奶奶：“我想着你爸他们在外集资未必会回来，这情形这么危险，你这孩子又贪玩，说不定还在跟那个不知哪来的小男孩在桥洞那边瞎脑。我有些担心，便绕路去看看，结果发现那边没人，我便又绕回来，就看到你这孩子傻乎乎站在路中间，跟中邪了似的，明明平时挺机灵一孩子。”
　　白术上一秒还在疑惑桥洞那个‘史前人’为什么不见了，下一秒又陷入父亲他们离开的事情。好不容易回神，她立即回话说：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杨奶奶。”
　　杨奶奶低笑出声：“谢什么。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

　　两人走在大街中央，周围全是散落的丧尸。

　　杨奶奶双手比划着。“你啊，就是从这么一点点大，在我眼皮底下，一点点长这么高的。说实话，我看着你的时间说不定比你爸看你的还要长。”
　　白术看着她比划，嘴角慢慢上钩，她弯着眉，笑得放松。
　　两人谁也没在乎身边的丧尸群潮。
　　杨奶奶还比划着：“真的，小时候那会哦，你就只有一只手臂这么大，粉雕玉琢的一个奶娃娃，一见面你就乐呵呵伸手要我抱的。”

　　她看着白术边说边慈祥地笑，比划着的手比划着比划着突然身体一僵，慢慢低头朝自己胸膛看去。
　　白术跟着她的眼光往下看。

　　一根冰锥穿膛而过，穿插杨奶奶的胸膛。
　　“杨奶奶？！”
　　白术张了张嘴叫出声，笑容还僵在脸上没散开。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周身围绕的异能屏障却瞬间散去。

　　“居然是两只漏网之鱼。”街道前方的屋顶上传来声音。
　　白术寻声抬头看去。
　　一个人影站在屋顶上。
　　那人又说：“有意思，居然是这个品质的猎物。”

　　白术僵硬地动了动头。
　　还没等她做些什么，那个人先一步急步飞来。
　　白术瞳孔一震，立即抽匕防护。
　　肩膀一沉，白术还未动作便被‘它’擒住。
　　白术抬眸，看向面前蓝眸黑发的男人。

　　幽深的蓝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白术在其中看到了自己。
　　异能压制让她无法动弹，面前完全陌生的一张脸让她有些恍惚。

　　情形变化。面前的人似乎与七年前那个金发金瞳的少年重叠，一样的力量压制，一样的任人宰割，一样的异色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