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代》闹市卖唱

12、十声钟鸣

　　见此场景，周围停止战斗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说完的熊三闭上了眼，呼吸瞬间变得微弱。

　　还单膝压在丧尸身上的李队，默默收回压在丧尸身上的手，他慢慢站起身走了过来。
　　周围不断有人叫他：“李队！”

　　李队眼神复杂，他看着抱着熊三的牧七，说:
　　“牧七，动手吧。”

　　牧七没回答，只是一边按压着熊三血管，一边说，“没关系的，只要有治愈者就有救。”

　　周围人互看一看，不少人转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很快，牧七又像是想起什么，他神情痛苦:“可治愈者跟集资队出去了，怎么办啊？熊三。”

　　“牧七！”李队面色发沉，厉声命令道，“动手！难道你要看着熊三变成丧尸吗？”

　　牧七摇头，抱着昏迷的熊三说：“不，李队，熊三是异能者。他有一定抗性的，只要能撑到治愈者回来就行，他不会感染变异的。”

　　李队低头看着已经流到他脚边的鲜血，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说：“他快死了，就算不是被丧尸病毒感染而死，他也会因为血流干而死。除非治愈者现在就回来。”

　　牧七仍摇着头，他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李队又说:“是，熊三是异能者。可你也知道，异能者一旦变成丧尸，战斗力是会翻倍，到时候死的可能就不止他一个了。牧七，我们不能冒险。”
　　眼泪自牧七眼眶中喷涌而出:“可是李队，我还没听清他说的话，熊三刚刚说他媳妇了，我没听清他说的话。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李队单手成拳，又慢慢松开。
　　他说:“动手吧。”

　　周围的护卫队员们慢慢围过来，有人低头沉默，也有人红着眼主动拔出腰后的匕首，似是要替牧七动手。

　　“队长，队长等等，你们快看！”
　　护卫队中一人，突然指着远处激动地叫出声。
　　“集资队，是集资队回来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去。
　　远处尘沙飞出，几辆越野和货车自远处飞驰而来。
　　护卫们很激动。不少人脸上流露出轻松的神情。
　　“太好了，集资队回来了。”
　　“太好了，他有救了，熊三有救了。集资队里有治愈者。”

　　听到周围人的话，牧七面露欣喜，他低头看着闭着眼的熊三:“太好了熊三，集资队回来了，你有救了。”

　　集资队的车队向城口飞驰，沿着这条路线拉出一道黄色的尘土线。
　　集资队一路疾驰，越来越近。

　　慢慢地有人觉察出了不对。

　　“你们觉不觉得集资队有些奇怪？”突然有人说。
　　“啊？什么奇怪？”
　　“队形。车队的队形跟以前不一样。以前都是其他车包围着粮资的车，呈保护的包围形状。今日却是，粮资的车远远冲在最前面，远远拉开其他车一大截，后边的车也没什么规律，就像是……”

　　他的话没说完，很快又有人提出了其他的不对劲。
　　“他们的车速为什么这么快？”
　　“一，二，三……六辆车，有一辆车没回来。”

　　最先说话的人，白着脸说完后边的话:“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在后边。”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
　　一种不安的情绪快速蔓延开。
　　众人都提着一口气，紧盯向车队后的天地交界处。

　　很快，几个快速移动的点出现在望远镜的视线最远处。
　　拿着望远镜的几人，脸色慢慢变得煞白。

　　“那几只是丧尸？”其中一人颤着声最先发问。
　　李队面色发沉:“能匀速追着车辆不落下，还是在车辆全速前进的情况下，一直不追丢的，只能是高级异能丧尸。”

　　李队问:“有几只？”
　　一人答:“如果飞速跟在车后的那些都是高级异能丧尸，那么目测有数十只。”
　　“高级异能丧尸不好对付，一次出现这么多只，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互看一眼，都默默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人手，知晓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只是他们还没松口气。
　　又有人高声呼喊。

　　“快看，后边，后面还有!”

　　看到密密麻麻跟在后边的队伍，所有护卫队员们都倒抽一口气。
　　李队接过一个望远镜，看了过去。几乎是看清的那一瞬，他喉头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有护卫队忍不住惊慌：“是尸群!是尸群!是高级异能丧尸带领的丧尸潮，快拉警报，快拉警报!”
　　李队一把拉住他：“冷静。”
　　队员哭丧着一张脸：“李队，这是高级异能丧尸为首的丧尸潮啊。当年一只高级异能丧尸的丧尸潮就灭了我们半座城，如今这么多高级异能丧尸，这种规模。”
　　队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周围的人脸上都挂上了恐惧。

　　李队喉头发硬，他轻拍安抚着脸色发白的队员。随后他整理了下衣领，冲城墙上的所有护卫队成员敬了一个标准的礼，他发布命令：
　　“所有护卫队听我命令。现今未知尸潮来袭，可能有高级异能丧尸若干。我们都清楚这支丧尸群的破坏力，特别是经历过七年前那场战役的所有人。若只是多名高级异能丧尸，我们与集资队的高级异能者们合力尚有希望；若只是普通尸群，我们也可以将他们引开，慢慢斩杀；可现在是前有高级丧尸，后有大批尸群，高级丧尸难敌，普通尸群难防，两者一起，片甲不留。”

　　李队看了眼昏迷的熊三接着说：“根据现存的护城守卫队员51名，异能者27名，预计无法应对此次尸潮。第十四安全区现发布S级危机警告——拉响最高级别警铃。”

　　“现在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拉响警铃，收拾行李，出城逃亡。祝愿各位护卫队员们，好运！”
　　李队右手成拳按在左胸，颔首祝福。

　　队员们眼神复杂。在一个人率先回礼后，纷纷向李队回礼。
　　所有人异口同声道：“祝愿十四安全区所有人都将存活！”
　　声音回荡在城墙之上。

　　随着一声又一声长啸的警铃在这座城的上空响起。
　　这座城内的所有人都默默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抬头望向城门的方向，默默数着警报声。

　　“一，二，三，……”随着一声一声的警铃响起。
　　白术闭着的眼猛得睁开。
　　随着警铃声的不断继续，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白术:“十声。居然是十声。”

　　男孩合上书，他虽然不知道这十声是什么意思，但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

　　白术站起身，看了眼他。
　　白术:“答应明天请你吃生菜的事，可能要无限期往后延期。你走吧。”
　　男孩问:“走哪？”
　　白术翻了个白眼:“真是浪费时间，去哪都行，离这越远越好。”
　　几乎是白术说完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什么，本就没血色的脸变得更苍白。他说:“这里？是有丧尸潮来袭了吗？”

　　白术:“有。有高级异能丧尸的丧尸潮，且安全区的护卫队守不住。”
　　白术:“十声钟鸣，是弃城出逃。”

　　男孩的脸瞬间煞白。

　　“可是”男孩慢慢抬头看向白术，“我逃不了。”
　　白术：“？”

　　他一把掀开一直盖在下半身的被子。

　　白术瞳仁震动。

　　男孩的下半身穿着一条脏兮兮破烂烂的裤子。破碎的布条湿哒哒黏在他腿上，湿透的布料溢出浓黄带血的液体。
　　裤子破碎处，肉眼可见的是猩红的血肉，有的地方隐约能看到骨头，有的地方红猩猩的肌肉外翻着，布满黄色脓包，正在发炎溃烂。造成这些恐怖伤口的原因是咬伤，不是野兽就是丧尸。
　　除了可怖的伤痕，男孩的双腿腿软绵绵地瘫在地上，显然韧带已经断了，无法行动。

　　白术忍住不适，一时眼尾泛红。
　　白术：“你被咬了？”
　　男孩这次没有否认，他点点头：“是。”
　　白术不解：“可你为什么没被感染？”
　　男孩：“因为不会被感染。我是史前人。”
　　“史前人？”白术皱眉，这个陌生的词汇，甚至在她的空间袋的笔记里也没看过。她问，“那你怎么进的城？”

　　男孩脱下外套，漂亮的白羽翅膀自他背后展开，比他全身都干净。
　　“我有翅膀。”
　　白术：“那就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总不能不会飞了吧。”
　　男孩笑笑。

　　展开的翅膀耷拉下来，迅速缩回他的后背。
　　男孩：“是的啊，我已经飞不了。你看，现在张开几秒都很吃力。”

　　白术沉默。

　　男孩：“我走不了了，这本书，你带走吧。”
　　一本纸皮书飞来，白术抬手，稳稳接住。
　　白术低头看着手中还有余温的书：“你不求求我，带你一起逃吗？”
　　男孩摇摇头：“这很为难人，大是大非上，我不喜欢做难为人的事。”
　　白术暗暗握紧拳头：
　　“好。若是···”她顿了顿又说，“若是你能活下来，我们的交易就还作数。”

　　男孩看着白术走远，脸上挂上了一个淡淡的笑。
　　最后那声，还在空中飘荡。
　　“说好了的，你给我读书，我请你吃蒜泥蚝油生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