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千年幽玄》月紫丁芬芳

78、（七十七）平等院，沉溺，血色如焚，来世无信（一）

　　（七十七）平等院，沉溺，血色如焚，来世无信（一）
　　虽然在挺进八强时就被职业棋手淘汰，但这却给了两人参加接下来定段赛的莫大信心，特别是大森和美，这个被塔矢小老师一直照顾出来的曾经的院生倒数第一名，竟然可以挺进若鲤战本赛圈，实在是让理事渡边九段在理事长筱原正夫面前夸奖小夜同学当围棋老师的教书功力。
　　当然，接下来，就是院生们全力支持的小夜老师表演的舞台了，两个月的网络围棋特训不是开玩笑，芦沅围棋教室为此还传出了灵异事件，说尹松衣的账号老是在网上下棋，阴魂不散，大概是对围棋念念不忘，这传闻一出，玄青道场的老师们连辟谣都没有用，刘青玄九段不得不天天打电话监视高永夏，不过作用似乎不大。
　　对于恢复韩国棋院国手六段棋力的苏曦夜来说，夺得若鲤战冠军的诱惑并不大，现在，取得好名次只是为了顺利定段，所以，压力不大的情况下，小夜同学便发挥出了这半年来最佳的状态，一路过关斩将，把七段以下对手砍倒一片，三轮之后，决赛的最终人选，竟然落在了那个抢她鲤鱼扇坠的虎孩子身上。
　　武田心寺VS塔矢曦夜！
　　不过世事难料的是，虎孩子在赛前采访傲慢霸气地放了挑衅宣言之后，十一月二十四日上午九点，日常生活习俗上放浪不羁与日本女生格格不入的紫发围棋少女居然人间蒸发，失约。
　　然后，关西警方收到京都平等院游客报警，有一男一女在正对岸宇治川红桥上投河自杀。
　　当时京都媒体报道新闻的时候，若鲤战决赛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这场光与影的蒙太奇开始于水下，幻觉，离魂，梦中，不，苏曦夜和高永夏都明白，这种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只有当事人知道，那种真实的，挖心剖肝的疼痛，渐渐在灵肉深处弥散开来，仿佛是前世今生因果的毒药，一寸一寸腐蚀了自己的冥魂。
　　不是穿越，场景陌生，又熟悉，宫廷，白砂，怪石，枯松，唐式建筑，黑帽狩衣，长发黑齿，妖怪，恶鬼，不，高永夏很快意识到，这恍如穿越一般的场景是哪里，日本，古代，御所，天皇居住的地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千年后的女孩身影，那是来生的致爱，苏曦夜。
　　那么，在梦中这一世呢，她是谁？他又是谁？
　　她在哭，她开始流眼泪，如同长河千年的宇治川，看到那个旷野女孩的时候，她，开始哭泣………
　　“佐为，藤原佐为，藤原大人，等等我，等等阿纯————”
　　他看到了那双不羁飒漓的眼睛，透着单纯坚定的光芒，不知为何，他能听懂她说的话，他明明记得自己不会日语，但他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她的心随情动，都可以一目了然，他忽然明白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是他自己，他的前世，他从来不相信的妖异，如同鬼魅烟黎一般飞散开来，他伸手想叫远处同来的紫发女孩，但他发不出声，恍若浮萍漂流一般，无法主宰自身，更无法主宰即将发生的一切。
　　回廊锦帘，潋滟锦鲤，苔石绿萍，松花满地，唐衣拂过黝黑的紫檀木栏杆，她拦住了这个清玥男子，同样的紫发垂陌，但他的温柔和雅却如同画中人物，古拙幽远。但，这个黑冠男子似乎在躲避什么，极力回避与面色简白女孩说话，五骨彩绘白鹤桧扇遮脸，脚下不愿停留。
　　“汝为同门，同族兄长，师尊教诲十年，青梅之情，如何今日回避如此？”纯野女官眼中的焦躁如同星野之火，熊熊燃烧。
　　“这，阿纯，你我虽是故人，血亲兄妹，然内外有别，男女有别，不宜私下相见叙谈，今日，且当你我不曾相见吧！”
　　长袖遮面，藤原佐为惊惶不安，举目四处张望，口中冷言，瞬间惹急了族妹，御匣殿尚侍眼中急匆匆调出滚烫圆润的泪珠，瞠目而立，似有恨意。
　　“你就如此害怕惹上事端，真没想到，你我十年手足，还抵不上这冰冷宫殿内的荣华尊贵！”
　　愤概，忍不住直刺这华丽苍白的宫闱真相，甚至更加触目惊心的朝堂黑幕，人人都只是为了个人荣辱而存活攀扯吗？藤原佐为日日只在御棋所下棋，完全不懂得这些人事荣枯吗？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下棋下傻了，还是一个只顾着自己下棋的棋疯子？藤原纯有些看不懂，更有些鄙夷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不是，纯，实在是，你的事，我帮不上忙啊，主上的决定，我只是一个御棋所低品殿上侍从，实在，不知如何…………”
　　懦夫，幼时只是觉得这个男子善良温柔，但没想到，到了后宫这个是非不分的地方，这种美德就变成了懦弱逃避。
　　“佐为，我没有要你忤逆主上做什么坏事，你放心，我不是要求你做什么触犯宫廷禁忌的事，只是，只是，我不想成为主上与藤原北家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不想因为，因为，因为腹中种下的孽种而去到二条邸中宫定子殿下身边，我不想被主上操纵，更不愿因为成为了即将出生的中宫定子殿下的孩子的乳母而被新近上位的关白道长公忌恨，我不要这样，呜呜呜，佐为，你帮帮我——————”
　　“你，阿纯，你别，别这样，你，想怎样啊？”
　　面对放下最后一点自尊的菁莹少女，面对她樱花雨一般的凄美哭泣，佐为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佐为，你帮我，帮我传信出去，师傅，枯明师傅可以帮我，一定，他一定可以帮我？”
　　“师傅，枯明师傅不是去了比睿山扫地修行，不知何时能回。”
　　“我不管，佐为，只要能够传信出宫，师傅很快就回来了，贺茂祭的时候我听到斋宫处女官说了，师傅很快就回来了，算一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御匣殿尚侍似乎看到了明日曙光一般的希望，那是关于自由徜徉于天地的希望，少女恨不得撕掉身上这繁复绮丽的层层宫衣，这腹中强加的桎捁，回到山野丛林风姿蝶舞的空旷峰壑中尽情飘扬。
　　“…………阿纯？”藤原佐为神色忧敛，温柔地低下水莲花一般的少年容颜，犹豫万分。
　　“怎么，佐为，你怕受牵连？”眼瞳淳净的少女不懂这位自小谦和兄长的难处。
　　“不，不是，富贵名利于我如浮云，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你有爱慕的女子了？”
　　藤原纯一句疾言追问，佐为回身，涨红了脸，小声答道：“不，不是……”
　　“那，是什么，你舍不下官位，还是前程，或者，主上的荣宠？”
　　一连三问，少女等不及了，她必须要离开这里，这个让她有些憎恶的地方，所以，她不惜一切，就算藤原佐为现在要她为此再次侍奉主上，只要可以离宫高飞，她可以忍辱以赴。
　　“不是，绝对不是，我不过是陪主上弈棋的低品侍从，连舍人都不是，怎么会舍不得主上的荣宠！”
　　“那，你舍不下什么？”
　　御匣殿女官已经急红了眼，她甚至开始怀疑，藤原佐为该不会是对她有何想法吧？但，他的回答很快打消了她的胡思乱想。
　　“唉………是，我挚爱的，围棋呀！”他长长地叹息，抬头看着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妹妹，微微有些失望，她竟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到这个皇宫里来，她对他的了解，竟然还不如枯明师傅。
　　“你出宫就不能下棋了吗？你还是贪恋荣华富贵。”她否认他的单纯幼稚，不过是借口，她觉得他在找借口。
　　“不，不是，因为天下高手都在宫中，而且，连东土唐国新罗高丽等国的高手也会来宫里交流，我渴望与天下围棋高手下棋，如果出宫，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藤原佐为的老毛病，阿纯是知道的，天真，幼稚，单纯，像一只傻兔子。还记得小时候入觉禅师不知从哪里猎回一只野兔，寂真和寂空师傅哄骗小小棋童，说只要喂兔子吃棋子，兔子就会下棋了，结果第二天，枯明师傅真的看见那小小童子往野兔嘴里喂棋子，幸而那兔子嫌棋子太硬咬不动，给吐出来了，这件事情让整个元庆寺的小沙弥笑了好久。
　　“天下高手，也不尽然吧，丛林寺院高手甚多，如果你需要，大可以西渡唐土，与中原大陆高手一较高下，御棋所的高手能有几人，不过就是一个菅原显忠算得上高手，我深陷后宫，从前入宫前，你也时常与我对弈，有时也会输给我，输给师傅，这又怎么说？”
　　身为宫廷多股势力斗争的棋子，女官已经顾不上佐为那些空中阁楼一般不切实际的想法，强势反驳。
　　“阿纯………我，说不过你，那，好吧，拼着出宫去，我，能怎么帮你？”佐为的善良最终战胜了天真，还是答应了藤原纯。
　　“我说过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纸面传书夹带在你的扇中，你找个机会故意将你的扇子传递给可以信赖的宫外的信使，设法送给师傅，他自然会搭救我出苦海，丝毫不用你操心，你专心下你的棋就是了。”
　　“这………师傅，能收到吗，如果收到，如何搭救于你？”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少女高兴得如同天空中自由高飞的流云，仿佛马上就要挣脱这禁锢的牢笼，远走高飞，没想到，没想到，场景转换，时间流淌，光影再现，藤原佐为的扇子里，藏着让他心惊肉跳的秘密。
　　御神乐宴会，清暑堂，天皇正亲手为名器弦上琵琶校音，乍眼间猛然注意到御棋所那满头紫发的年轻殿上人侍从神色不善地进来了。
　　“佐为，汝因何此时方至？”天皇惊觉藤原佐为神色不对，起了疑心。
　　“主，主上，臣下，臣下………”温懦棋士不善说谎，话音不畅，五骨桧扇落地，惊现鱼雁传书。
　　“何物？”
　　“主，主上，是，是臣下，随手抄录，和歌——————”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快要来了，亲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