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畏因》平阴送客

2、第 2 章

　　神佛委员会是八点上班，六点下班，打卡制度。
　　在七点五十九分的最后一秒，“嘀”地一声，重远刷长上班。一进门就看见凤棋手上端着两杯咖啡，桃夭拿着文件跟在他后面，三人撞了个正着，重远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早啊，小桃花，早啊，小凤凰。”
　　桃夭笑了笑，凤棋则面无表情道：“你是真困糊涂了，怎么困成这样？”
　　“我通宵了，”重远扯出一个笑容，“回家半路发现东西丢酒吧了，去拿又被离焚拉着蹦到早上，那货还灌我酒，果然鬼族都不是好东西，然后开车过来被交警抓了，直到现在才过来。”
　　凤棋有些意外道：“你进局子了，怎么不叫我去赎你？”
　　“手机没电了。”重远又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咖啡却被他躲过去，他气愤道，“小气。”
　　桃夭道：“凤哥，我的那杯给他吧。”
　　凤棋抬脚向前走去，道：“不用管他，让他自己去。”
　　重远转头看向咖啡机，就看见司衡站在那，便喊道：“小蛇，帮我拿一杯，等下放在我办公室桌子上就好，我去补觉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
　　听到“小蛇”两个字，司衡感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却又觉得心酸，他垂下眼，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绪，呆呆地站在原地。
　　等他端着咖啡送进去时，重远已经睡着了。A市的八月热得要人命，办公室开了空调，重远有三昧真火，算是火属鸟，温度调得很低，窗帘拉了一半，重远环着手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隐在黑暗。
　　重远的办公桌很乱，堆了乱七八糟几叠文件，桌角的烟灰缸积满了烟头，他大概简单冲了个澡，换了件衬衫，顶上的两枚纽扣没扣，露出漂亮的锁骨，司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东西，要走时却抬不动脚。
　　重远闭着双眼，毫无防备的样子，他们的距离只有一个桌子，他可以听见重远均匀的呼吸声。他看着他，心跳得有些快。
　　良久才狼狈的移开眼，脱下外套轻轻地为他披上，手不自觉地伸向他的脸颊，又及时停住，最终只是轻轻地摸了下他的发梢。
　　大概是被这动静吵醒了，重远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轻声唤道：“小蛇……”
　　半梦半醒间，他想，要是头发再长点就更像了。
　　说完他又闭上眼，再次进入梦乡。
　　司衡僵在原地，如遭雷击，顿时心乱如麻，悄无声息地选了出去。
　　宿醉的头痛让重远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到了许多年前，梦到当年在苍梧山山脚捡到一颗蛋，梦到他当年还强迫没化形的梁信蹲在蛋上孵，梦到当年小蛇化形，梦到当年桃花。
　　几千年间的往事，似乎又在他这个短暂的梦中过了一遍。
　　重远这一觉睡到十一点，睁眼看到桌上的醒酒药时还没回过神，直到看到咖啡时才缓过来，不禁失笑，伸手去拿药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了件外套，又想起之前意识模糊时的一眼，皱了皱眉，点上一根烟。
　　当时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是凭感觉。
　　他顿时感到头疼起来，拿起咖啡一饮而尽，咖啡因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他拿出手机，在神佛委员会的大群里找到了司衡，发送了好友申请。
　　趁这个空当，重远看了看他的微信头像和朋友圈，头像是桓山风景图，朋友圈也什么都没有，又查了下司衡的系统档案。
　　没等他仔细研究，好友申请就通过了，重远开门见山：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门被敲响时，重远靠在桌子前，正抽到第二根烟道：“进。”
　　司衡推门走进来, 看到里面烟雾缭绕时轻皱了下眉, 道： “怎么了？”
　　重远没看他，用手指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道：“蛇族因为当年的事一向和委员会不对付，怎么会派家里的小辈来？可我查过你的背景，干干净净的。”
　　司衡看着他，淡淡道：“我叛逆，不行吗？”
　　重远这才看了他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道：“你这样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但你最好不是他，否则，”他压低了声音，”我杀了你。”
　　司衡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道：“什么故人？前男友吗？”
　　“前男友？”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用嘴把烟叼起来，接着他的领子把他扯到跟前，吐了他一脸烟，“你像我儿子，叛逆的时候离家出走，现在也不知道回家。”然后松开他，猛地暴起一脚把他踹飞到墙上。
　　司衡扶着墙，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脚没有留力，换成人类已经内脏出血了。
　　他抬起头眼神晦暗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出现了重远面前，却只是夺过他指间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低声道：“少抽点烟。”
　　重远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直到司衡走出去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人掐了烟，烦燥地随手拿起桌上一叠文件扔在地上，又点上根烟。
　　“叮”的一声，重远打开手机发现凤棋给他发了条信息：怎么了？
　　重远回道：看他不爽。
　　凤棋推门而入时候看到数落一地的文件，办公室内还能闻到烟味，光线昏暗，凉腿飕的，当事人把腿跷在办公桌上正事不关己地打着游戏，他无奈地打开窗户透气，又关上空调开了灯，道：“你总不能因为一只蛇就对整个蛇族抱有偏见吧？”
　　重远头也不抬送：“这是偏见？”
　　凤棋叹了口气，道：“说正事，幽冥那边来对人了，少了三个。”
　　“什么意思了”重远关上手机，坐正了身，这才看到凤棋身后还站着个人，脸色灰白，眼神呆滞，眼下有很重的乌青，嘴唇发白，躲在凤棋身后，只露了个脑袋，怯怯地看着他，“这是谁？”
　　“鬼界四煞跑了三个，目前查到一个在C市，明天你带着梁信去处理一下，至于这个，”凤棋笑了笑，“这是昨天你烧的那个厉鬼啊，唯一逮回来的一煞，你把他带上，应该能帮上忙。”
　　“司衡我要带上，“重远沉声道，“我盯着他。”
　　凤棋有些惊讶，但也没什么异议，点了点头，道：“也行，那我走了，你们认识一下。”随即一个瞬移走出去，留二人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重远打量了他几眼，道：“叫什么多字？”
　　厉鬼小声道：“韩化。
　　重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头发长得挺快。”随即不顾韩化惊恐的目光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