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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暮色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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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睡得迷迷糊糊,半醒之际。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手机光线在黑暗的房间里有些刺眼。
他坐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一了。
自己从下午三点睡到现在,门外敲门声停止,几秒后他手机传来振动。他没理会,径直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手握电话的左铭,见开门的他头发凌乱,稍稍一愣。
“你不会是从下午睡到现在吧?”左铭一脸惊讶,将电话挂断。
“嗯。”程意可能刚醒的缘故,嗓音有些哑。
“睡这么久,一时半会儿困不了吧。”左铭半个头探了进来,话语间试探道:“跟我出去逛逛?”
“逛什么?”除乐团同事以外,程意人生地不熟,也听不懂日语。
“这个点都过了酒店提供晚餐的时间,我带你去吃东西。”
“不去,我不饿。”程意作势又躺回床上。
看着要继续躺回去的程意,左铭拉起他一只胳膊晃了晃。
“程意。”见他没反应,左铭轻晃了下他手臂,声音放柔。程意手臂没多少肉,晃起来轻飘飘的。
“收。”
程意听着这和往常相差极大的嗲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瞬间妥协了,忙不迭地道:“还有你这个谁学的?”
“自学。”左铭收敛回来,俨然恢复正常。
程意从行李箱翻找,拣出一件麻灰色毛衣,又顺手拿了条牛仔裤,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回荡清脆的声音:“怎么大学没见你这么天赋异禀。”
程意跟着左铭在酒店附近一家拉面馆解决了晚饭。
而这一选择让两人有些后悔,看似清淡的豚骨拉面,汤底很咸。
咸得程意头皮发麻。
乌龙茶在口里漱了个来回,舌尖上的咸味仍旧去不掉。程意为了填饱肚子,勉强将拉面吃了一个半。左铭没了胃口,摆弄着桌上的茶杯。
看他不吃了,左铭迅速起身结账,然后带着程意离开了那家店。
出了店门,程意准备原路返回。不料被左铭揽住脖颈,半个身体转了过去。
“饭不是已经吃了?”程意显然被这一动作弄得有些懵。
“夜生活现在才开始,回酒店多没意思。”左铭意味不明地看他。
程意面露不解望着左铭,这人打着吃饭的幌子,原来是想出来过夜生活。
“来霓虹就得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嘛。”左铭朝街对面大厦的广告屏一指。
程意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广告屏上不知是当地模特还是乐队组合。
看左铭脸上坏笑,他恍然过来,那是牛郎广告。
“你不会是想去点牛郎?”程意惊诧道。
左铭一脸欣慰:“知我者小程也。”
“我不去。”程意拿开左铭的手,摇摇头:“明天不是还有正事?”
“不是还没通知么,再说牛郎在这里合法的,不算是国内那种。”左铭解释说。
程意摆摆手,仍旧不同意:“不去。国外不比国内,这多危险你不知道么?”
“现在是文明社会,哪有你说那么夸张。难道真会有发狂的alpha跑出来强行标记别人么?”左铭一脸不信。
“还真说不定。”
“咱好歹在霓虹首都,治安没你想的那么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往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程意也注意到了,小声对左铭道:“回去吧,你要咱俩给霓虹人表演二人转么?”
“就这一次。”左铭竖起食指给他比划,哀声载怨道:“在国内哪都有爷爷安排的人,现在到了国外好不容易能潇洒。”
“其他都可以,点牛郎不行。”程意终于还是松了口。
“啊。”左铭一声哀怨。
“换或者回酒店,你自己选。”程意抱臂待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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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威士忌,慢用。”服务生从托盘将酒端下道。
“谢谢。”
陶斯延接过,道了句谢。
徐泽从洗手间出来,径直端起桌上的酒饮了口,皱眉端详了下手中的酒。
“冰块加多了。”
“跟聆麦通完电话了?”陶斯延没回应他那句,问道。
“嗯,交代了几句。他在筹备画展工作,说是今晚住工作室。”
“你们现在关系定下来了,伯父有了解过他家庭背景么?”
陶斯延冷不丁问起,倒让徐泽有些意外,想了想开口:“这倒没有,我俩自由恋爱没想让老徐干涉。”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陶斯延不看他,抿了口威士忌。
徐泽一脸狐疑不决,看着他。
“随便问问,你看起可不像。”
陶斯延回避他追问的目光,手上酒杯忽然一顿。鼻尖飘过熟悉的信息素。
他迅疾转头,光线昏暗,他只留意到了消防通道处,一闪而过的模糊背影。
“怎么了?”徐泽问他。
陶斯延摇了摇头。
“哦,对了。我姐他们乐团好像也在霓虹来着。”徐泽说:“要不要问……”
徐泽话未落,面前的人已经起身朝消防通道过去。
徐泽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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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原本以为让左铭放弃点牛郎的想法,他会跟自己回酒店,结果左铭玩心不是一般的大,换了间酒吧。
到酒吧又遇上个霓虹人搭讪,左铭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自己听不懂,有些无聊,借故上了个洗手间。
出来左铭没了人影,那霓虹人还在。无奈询问他左铭在哪,那人说是跟他朋友在一起。
当时程意心里刹那生了一刻,抛弃左铭的想法。不过还是让那人带路,毫无防备地跟着他去找左铭。
这人把他往楼梯带,程意心里顿时有等找到左铭,就把他撕了的想法。
等他意识到不对,已经不知道到了几楼。
“我朋友在哪?”程意用英文问前面的人。
那人转过头,脸上仍旧笑着,眼睛眯着地看着他。可那笑让人感觉不适,生出一股森寒。
程意顿觉不妙,旋即反应过来,往楼梯上跑,想往原路折回。
右腿却被那人一把抓住,那人嘴里念叨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腿上力道蓦地加重,那人把他往下一扯。
程意着急抓住旁边扶梯,用另一只腿往那人狠狠踹去。
意料之外,那人灵敏地躲过那一脚。顺势将他那踹过去那一条腿也抓住,用力一拖。
扶梯上的手一下脱了力,程意后脊骨一下撞上阶梯的角,引得他痛呼出声。
额间霎时,渗出一层冷汗。
程意被拖至那人面前,他嘴里嘟囔什么,过来扯着他衣领,把他往身下拽。
另一只手往他毛衣下探,程意原本疼得意识迷离,冰凉的触感让他及时清醒过来。握紧拳头朝那人挥了过去。
他所有动作像是被那人预判了一样,那人挡住了他的拳头,反手钳住。
程意脑子翁地一声炸开,惊愕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即刻大声呼喊。
嘴却被这人捂住,声音也被盖掉。
“那捧白玫瑰你应该很喜欢,Lycra。”那人又叹气道:“可你这样我很不喜欢。”
这句话程意听清楚了,这个人一直都懂中文。刚才酒桌上这人眼光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
那捧玫瑰花?
难道剧院那天匿名送到的花,是他送的。
自己的名字,乃至乐团的行程,这个人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程意心中恐惧达到了顶峰。
他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浑身冰冷,喘不过气。
这人头埋进他的脖颈,程意用力挣脱也无济于事。
程意已无力抵抗,就当被狗咬了。
就在他放弃,认命般闭上眼神时,身上的力道倏地没了。
只听一声闷响,那人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从楼上冲下来一个人,将地上的人提起,照着脸就是一拳。被打的人也不甘示弱,咒骂着打了回去。
这人却像是发了狠,跟那人扭打在一起。
很快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来一个人喊了声斯延。
斯延,程意脑海重复这两个字,脑袋清明了几分。
徐泽追到陶斯延,就发现了这精彩场面。
地上的人衣物凌乱,陶斯延狠揍另一个人,连呼喊都不予理会。
不清楚什么情况,他赶忙过去把地上的人扶起来,就要拉架。
此时,陶斯延已经松开了那人,垂眼看他道:“报警。”
陶斯延眼底是还没散去的戾气,紧握的拳头沾上了血,脸上也挂了彩。
徐泽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
随后陶斯延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地上的人默不作声。
程意对上他的目光,也是哑然。
他眼神冷漠,带着怒气看着自己。
警察赶来将一行人带往警局,程意坐在走廊长椅上。身上披着陶斯延的外套,里面的毛衣领口已经被扯得变形,裸露锁骨一片肌肤。
隔着玻璃,同陶斯延一行的另一个人正在和警察争论着什么,时不时两人又看向自己。
陶斯延面无表情地坐着,衬衫领口处沾了血渍。
“他的医疗费用我会负责,但我会起诉他。”陶斯延开口对面前的警察道。
“他是你什么人?你把人打成这样,错误应该是你才是。”面前霓虹警察语气不屑。
“喂,是那个人先猥亵别人。”徐泽皱眉不满道,“讲不讲道理?”
那警官忽然一拍桌子,嗓音放大:“那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十几分钟后,王指挥闻讯匆忙赶了过来。见他坐长椅上,一副狼狈的样子。
“小程你这怎么搞得,没事吧。”
程意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曾茉,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王指挥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没事的,我已经联系人去找小左了。”然后跟着曾茉进了闻讯室。
他看着里面几个人影,陶斯延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几秒后又移开。
几分钟后,王指挥走了出来,眉心一皱:“这事情有点棘手,得联系大使馆。你先在这儿待会,等会儿警官会找你问话。”
程意点了点头,王指挥便拿着手机出了门。
几秒后,从里出来个警官示意他进去。
“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坐在对面的警察问他。
“我不认识他。”程意如实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会和他出现在那里?”那警察挑眉。
“我们调了监控,看到的是你跟他去的那里。不认识他,为什么会跟他去那里?”警察有些刨根问底道。
“我同行的朋友不见了,是他告诉我的朋友在那里,我才去的。”
“那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那警察朝陶斯延那边一指,曾茉此刻在给他处理伤口。
程意一时哑然,转头对警察说:“帮我的路人。”
陶斯延听到他的回答,心底自嘲一声。
警察问完话后,将两人留在问讯室。在外面同大使馆来的人交谈什么。
陶斯延靠着椅背不作声,睫羽下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他一直都是这样喜怒不言于表,从认识他那天起就是这样。
程意沉思片刻,开口:“对不起,今天让你惹了个大麻烦。”
“确实是个麻烦。”陶斯延语气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