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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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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从义的手搭在卫生间门把手上,正是要开门,然而忽然回头望向洗手台边的空酒杯,他的动作停滞一秒。
正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展月微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隔着半扇门,他微微笑着看着虞从义,“从义兄,你方才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呢。”
虞从义退后一步,让出一扇门,回到洗手池边,他自然的捡起那只酒杯,“方才有点晕了,过来醒酒。”
展月微进了来,在他身后将卫生巾门虚掩上了。自然而然的也走到洗手池边,他没注意到台上那空酒杯,而是在镜子里望向虞从义的面孔,“从义兄这是喝了多少。”
虞从义又洗了把手,而后直起身,后退一步,“多少杯么?我也没数。”卫生间里空间不大,两个男人站在镜前已显拥挤,偏展月微还挨着他,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虞从义隐隐嗅到了对方衣领间甜腻的香水气息,他觉得对方像极了一只斑斓的花蝴蝶,凑近了去瞧,也许那斑纹是带着毒的。对着对方点点头,他说,“这里有点蒙,我们出去说话吧。”
展月微挑了挑眉,点头,随着他走出卫生间。
两人很快并肩走在一起,因虞从义不爱跳舞,因此几巡交际过后,展月微也陪着他落座沙发。此时距离开宴已经不远。展月微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杯白葡萄酒,向虞从义递了一杯。
虞从义看了眼他,突然想起唐泽菲说的“这人爱灌他酒”。然而此刻眼下,他并不能立刻拂了对方面子,于是接过酒杯,当着展月微的面,将半杯白葡萄酒一饮而尽。
展月微笑了,“从义兄原来是这个喝法,那不晕才怪呢。”
虞从义因为做完了心中那桩事,此刻略觉不安,环顾四周并无展除身影,他很觉有些不能确定,便看着展月微,“你父亲呢?”
“到后面休息去了。”展月微也抿了一口酒,“他事情多,我们玩我们的不必理他。”
虞从义点点头,“方才走的匆忙,替我向你父亲问好。”然而此言既出,他又顿觉疑惑,听对方的口气,展除是喝了酒后还好好的,方才难道失手了?虞从义毫不怀疑,自己一定是将那毒酒喂到对方嘴边了,可具体毒发时间,症状,他一概不知。唐泽菲先前并没有告知他此毒酒的特性,他也无从去试。
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此事竟是忘了去问。不管是根本没想到要问还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能够将一切都把控好而犯下如此纰漏,现在这些都成为了不重要,展除到底如何了,才是当下他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想到这里,虞从义低下头来,忽觉一阵烦躁,然而这阵子烦躁堵在胸口,竟是滞涩无比,并且愈来愈闷热上涌,耳朵像被橡胶塞住了,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眼前晕了片刻,意识到这并非实际发自自己内心的情绪。抬起头来看向展月微,他的脑子眼前忽然一片混乱。
展月微的微笑在他眼前模糊了,虞从义抬手撑了一下沙发沿,展月微的声音却异常清晰的在他耳边浮现,“从义兄,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那杯葡萄酒…里,是什么?”虞从义想要立刻站起来,然而一口气却堵在喉咙里出不来。忽然低头呛咳一阵,他凭着坚决的毅力起了身,一言不发的,他转身离开对方,微微弓着身,有些摇晃的走进人潮里。
然而展月微也立刻站起来了,他根本没想过放过他。几乎是一大步跨向对方,他一下子拉住虞从义手臂,力气大的让对方瞬间失衡。这么一拽一带的,他将虞从义拉近身边,看了眼对方,他低声的笑起来,“从义兄,你有些醉了,我带你去醒酒。”
虞从义此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用心。他不是没想到对方会堂而皇之的做如此手脚,认了栽的嗤笑一声,他可没有放弃反抗。手脚承重的类似灌了铅,眼前一阵好一阵歹的发蒙,连呼吸都是如此不顺,方才那杯酒中不是迷药便是蒙汗药。
“不必管我,”虞从义向后拖着手肘,模糊说道,“展公子若是大发善心可怜虞某,就请放手吧。”
展月微才不管他,拉着他向公馆旁侧的客房走去,一路上见人便是“借过借过,这里有人醉了”,一干人等瞬间全成了他的“醉酒证明”,虞从义气不打一处来,开始对对方拳打脚踢。
然而平时八分力气使到现在全成了软棉花腿脚,展月微几乎是更用力的箍住了他,半搂半抱着挟持式的带他离开厅堂众人视线。
公馆外侧有几间独栋小楼,全是平日客人起居的地方,展月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对此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发了吃奶了力气将倔强并且不肯就范的虞从义扔进了一间客房,而后“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筋疲力竭的叉腰看着床边的虞从义。
虞从义的力气简直太大了,若是平常,展月微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制得住对方,可是此刻,那迷药的效果还算显著,虞从义半侧半趴扶在床上,双腿毫无力气的撑着跪了,因为方才的扭打闷声喘息,都这样了,他的神情却还是的方寸不乱的样子,面上丝毫未见失态,只是呼吸的时候喉咙滚动声音清晰明显,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的。
展月微揉揉手腕,凝视他片刻,忽然笑了一声,狠狠扯下领带结,他将那物绕成一个死结,往虞从义手腕上带。他死死按着虞从义肩膀,让对方顺着他心意趴伏下来,而后掐着对方脖子,解开了裤/扣。
展月微力气很大,虞从义半身都要被对方按进床榻里去,脖子被卡的呼吸困难,他被迫保持这个姿势,侧脸被死死压住贴在床单上,看得清楚上方展月微的一举一动。“从义兄,你别怪我……”展月微的声音这时候带着抖,“我做梦都想干/你啊!”
颤颤巍巍又去解腰带,他彻底爬上了床,连带着把虞从义也拖了上来,掐着对方脖颈,他跪在虞从义腰间,开始撕扯虞从义下身裤带。就在这一瞬间,虞从义在极度的恐慌中猛然挺身,张口咬在他手腕处,展月微痛的大叫一声不得不松开手。他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并没和别人真正的打过几次真刀实枪的架,因此面对虞从义突如其来的袭击很有些猝不及防;虞从义松开口,而后侧身,曲起膝盖狠命向上踢去。展月微见他架势,吓得连滚带爬跳下床,忘记提拉裤子,他错愕的捂着出血的手臂大声咒骂起来。虞从义跌跌闯闯翻身下床,从桌子台边顺手抄起一只花瓶,向展月微砸去。
花瓶“砰”的一声碎在墙壁上,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展月微抬手去挡,慌乱间虞从义拉开房门,踉跄着跑了出去。全身上下四肢还是难以调动,方才那几下,早已耗尽他所有力气。他忽然便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领口牵牵连连绕在他脖子上,让他觉得窒息的发蒙。跑到公馆外围的庭院中去的时候,虞从义听见身后有大声咒骂的声音传出来,那是不远处的展月微也跟着跑了出来,要找他算账。
虞从义就这么逃也似的来到钱公馆大门。此刻万没到散席的时候,他的司机无影无踪。展月微的叫喊在身后忽然清晰了,“你站住!从义兄,别他娘的跑了,我……”虞从义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的走。其实是早就走不动了,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离开这里,还能去做什么。
忽然间,他见到前方那敞开的大门旁停着一辆黑色庞蒂亚克,一人高挑身影靠在车头,正是不知道在和身旁钱公馆卫士聊些什么,他神情轻松,旁边卫士听了也哈哈笑了两声。那人,不是唐泽菲又是谁?虞从义忽然感觉冷的战栗了一下,全身都僵了僵。他是不太信八字命盘的,然而这世上发生的事,竟出乎意料的巧合。唐泽菲今天根本没去宴席,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虞从义根本不想让唐泽菲看到自己现下这个样子,然而实在行不通,因为此时,展月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嘶喊着很急迫,“从义兄!你停一下吗!我和你好好……”
唐泽菲听见声音后抬起头来,先是看到了不远处的虞从义,然后再往后看,又见到了左手带血的展月微,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靠着车头的身体站直了。
虞从义的神情早已不能算镇定了。叹了一口气,他姿势有些别扭的走向唐泽菲,别无选择的要开口,“我……”唐泽菲不用他多说,虞从义向他走来的一刻,他瞬间明白了,绕到后排打开车门,然后一步跨向对方,几乎是将虞从义推进车里。钻进驾驶位,他毫不犹豫的发动汽车,在公馆门前绕了个弯,险些撞到跟上来的展月微。展月微气的大骂,伸手大拍他车窗。“我操他娘的呀,唐泽菲,你这是什么意思,喂,下车,哎,哎!!……”唐泽菲看着他吹了声口哨,而后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去。叫喊声在车后逐渐模糊,展月微没能跟上来。后排,虞从义很轻的吸了一口气。
坐在后座,他被冻僵的身体此时苏醒般的热了起来,心跳的厉害,连呼吸都不能轻易掌控。越来越清晰的燥热在身体里翻涌,他坐直了,握住门把手低头默默的捱。
上车以后,唐泽菲便没有说一句话。虞从义控制着呼吸,也不出声,不能说话,一说话便失态,他不知道唐泽菲要做什么,现在又要去哪里,他别无选择,只能等待这劲儿自己过去。
路上停车的时候,唐泽菲回头看了眼他。其实并不能看出虞从义究竟有哪里是不适的,然而,确实和平时不一样。他似乎是晕了,也有可能仅仅是在休息,倚靠在门边闭着眼睛。
虞从义睡着的时候,眉头平缓,少了平素狠厉阴冷的样子,可以堪称是宁静的。唐泽菲忽然伸出一只手,探了身体想要摸一摸他的脸。然而此时后面车子开始鸣笛,他不得不回了身体,继续开车。
唐泽菲大概是知道展月微对虞从义动了什么手脚,展月微的招数,除了他自己,唐泽菲是最清楚的。停在自家公馆楼下的时候,他下车去开了后座,看见后排虞从义已经彻底睡着了,额头抵着车前牌座椅,脸上又恢复了不安宁的神情。
唐泽菲拍了拍他的肩,却叫不醒对方。手摸上对方脖子,很烫。这是迷药的后劲,唐泽菲非常清楚这一点,虞从义应该是已经晕了过去,须得缓过这劲,才能醒来。他没有叫来管家手下,探身进车,将虞从义抱了出来。
自己的身体唐泽菲非常清楚,他是空有了一副高挑皮囊,打横抱着虞从义的时候,他双臂一直不停颤抖,然而他就是不想放手。虞从义静静靠在他肩膀,呼吸略略的急促,全身上下都在发热。唐泽菲细听他的吐息,能感觉他被自己圈在怀里的身体细微不安的起伏。展月微这个混蛋……唐泽菲的眉头烦躁的皱起,忽然有点恨对方。他没去想象若他今日没遇见对方,那会是如何的下场。
进入公馆时,下人们都被惊了一跳,纷纷围了上来。少爷的脸色十分难看,怀中抱着一人,他的呼吸都变急促了起来,“别挡着,”唐泽菲哑了声音,“都他妈的给我让开。”
上了二楼卧房,唐泽菲弯腰放下虞从义,让虞从义躺在自己床上,他的手臂上下已然一片酸麻。成年男子的重量不可小觑,他甚至有一点点的眼前发晕,凝望对方面容俯身下去伸出手,他这一次实实在在触碰到了对方的面颊。虞从义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呼出的气息非常不匀称。唐泽菲扯了一床被子将他盖了住,并不知道这迷药该如何去解,这药有催/情的作用吗?唐泽菲也不知。向对方下/身看去,唐泽菲并不能做出判断。他的体内如今也有一把火在烧着,且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
渐渐沉了呼吸,唐泽菲不可抑制的将手又触碰上对方衣摆,向下钻,摸上了虞从义大腿。一动不动的注视虞从义的面颊,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下腹燥热的涌动几乎要淹没了他,隔着一层衣服的布料,唐泽菲几乎按着虞从义双腿,撑起身来。
俯身面对了他,唐泽菲的脸几乎贴上对方脖颈,深深嗅了一下。他的头发落到虞从义脸上,虞从义忽然睁开双眼,眼神发懵的望了唐泽菲一眼。唐泽菲突然与他对视了,距离近到可怕,他哑口无言了。而虞从义大概并没有完全清醒,只是睁了下眼睛,又迅速闭了上,侧过脸来,他不知又是晕是睡了。
唐泽菲却立刻撑着床起身了。面对虞从义,他不知怎的就是下不去手。想的狠了,他便越是不敢,也是不愿,如果此刻他做了,他知道自己会后悔。仿佛非得等待对方点头了,他才像被获得准许的家犬,有享用的权利。可清心诀清不了他这颗心,他只能凭着存留的理智,强行压下一腔□□,自行出了房门。轻轻合上门,外面有仆人在等他。
“不要吵他,让他睡一会。”唐泽菲扔下这一句话就走。
虞从义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先是直直望向天花板,顶上如碎花的水晶吊灯和周遭一圈西式墙角线让他先是揉了揉眼睛,他再扭头看向窗户,窗帘拉上了,光线从帘子背后透进卧房,落在地上一道浓烈橘黄,是黄昏了。
虞从义撑着胳膊坐起来,头脑一阵阵闷痛。全身恢复了点气力,可身体总有些沉沉的不清醒,他直坐着缓了缓,脑海中关于昏迷之前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突然掀开被子起了身,他赤脚站在地上,找到了鞋。向下扯了扯衣摆,虞从义跑到门边,转了转门把手。可是一下子,他并没有转动。他不甘心,又去转第二下,依旧没能成功。虞从义退后环顾了这房间布局,一派中西合璧的味道,他知道这里应当是唐公馆,可是贴在门边听外间动静,又静的像是没有人。
他并不知道唐公馆一向冷清。敲了敲房门,无果以后,虞从义加了气力拍门,可是依旧没有动静。这让他忽然感到了不安,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被唐泽菲,囚禁了。这个人一向让他矛盾。一阵说不上来的烦躁涌了上来,虞从义在房里来回的走,彻底忘了去细想对方早间实际上是搭救了自己的事实。虞从义不喜欢矛盾,他们牵扯的事情太多,想到这里是唐公馆,他只想迅速离开。
走到窗户边他一下子拉开窗帘,看见这房间正是处于二层。向下望去,只见一条小道围绕着公馆外沿,延伸向落了雪的开阔草坪,小道旁立着高大梧桐树,此时全都光秃秃的,枝杈积了今早下的那一点薄雪,有的高枝快要伸进二楼床沿。此时余晖落在草坪雪地上映出浅淡金光,景色是静谧舒适的,可虞从义此时无心观赏。公馆举架高,往下大概十米。他又去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感到出去的机会不大,于是回到窗边,推了窗户便打算跳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咔哒一声轻响,从外面推开了。虞从义几乎已经准备爬上窗户,此时便是警惕的回头望去,唐泽菲站在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仆从,手中托着盘子里面放了些吃喝,一条热毛巾。两人俱是望向虞从义,不知道他大开着窗户是要做什么。
虞从义停止了动作,转向看着唐泽菲,“你将我关在这房里是要做什么?”
唐泽菲见到他醒了来,先是缓了口气,又见他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放下心之余又微微叹了口气。满不在乎的走向对方,他从仆人手中接过盘子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关了门。
“你做的很好。”唐泽菲靠着桌子,语气一如往常,“展除死了,钱公馆现下正大乱,展月微那小子怕是有的忙了。”他没有刻意要提早间钱公馆宴席中的事情,虞从义也避着不去说起。
此事在虞从义的意料之中,他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虞从义从窗前走开了,“我可以走了吧?”
唐泽菲在床边坐了下来,“你这一天不吃不喝的,先吃点东西吧?”
虞从义摇摇头,不去看他,“我怕了你们这些人了,你以为我还敢随意在你这里碰这些吃食么?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做过手脚?”
“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我,”唐泽菲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一声,像是苦笑。虞从义沉默了,而对方下一句话风一转又类似调戏,“是仗着我喜欢你么?”
虞从义的心跳一紧,感到彻底无言以对,随即向前迈了一步要走,唐泽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真切的,“而且我……也很担心你。”
“担心我?”虞从义背对着他,忽然低声开了口,“那是在下的荣幸了,不过唐公子大可不必将心放在我这里,没有结果不说,反而也许会乱了其他事情。”
“其实我父亲的死,与我而言都没有太大关系。”唐泽菲在他身后幽幽道。
虞从义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抬脚走向门口正要离开,唐泽菲忽然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扯住了他,将他按到墙上。